那十几人一朝出闸便入虎山啸林中,他们身边顷刻间围攻上几百人,敌军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十、甚至上百倍,一旦压轧而上,几乎都看不清楚他们存在的身影。
巫族中的每一个分支族人都紧张着自家少主,尤其他们如此鲁莽一冲而上,反倒被楚军覆淹围困,正在暗自担忧慌乱时,却瞥见圣主一如既往冷清淡定的脸,她身姿缥缈轻盈,尤其一身束腰袍衣猎风的衬托下,但任谁触及那一双星泽睿静的眸子,就会发现那里面有着山岳海洋一般千钧深重。
忽地一下,他们发现自己的心情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他们暗忖着,就凭圣主这万事不惊的淡然神色,那些个哪怕成长不少还不脱猴性的小子(丫头)铁定挂不了。
只要人活着,别的都还好说。
怀着一股盲目的信任心情,他们也不惊、也不慌了,稳得一匹地跟着圣主一道观察战事发展。
加上谢郢衣,嫡系少主十二人若知自家长辈们竟是这般心态,只怕会再度郁卒不已。
事实上战局并非巫族人一开始所想那样敌我悬殊,他们一入敌军,便被压着打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巫族嫡系所站落的位置皆有讲究,谢郢衣紧随其后,瞳术一施展,青泽碧玉的光渲染了整个瞳孔,他给每一个人快速地定位,令他们落定后。
谢郢衣道:“飞鸟——缚!”
一声令至,轻盈娇小的飞鸟一个飞跃而上,她人小手也小,十指白短像青稚的孩童,但双手结印时速度惊人,一个呼吸落下,一道十几米长的结网落下,底下一大群冲涌而上来的楚军被困,这个结网不像普通的网绳可以扯割,它们又软又沾,十分棘手。
挣脱不了的楚军在网中相互奔走,又被拉扯到一块儿撞倒在地,边上的楚军立马拿刀砍、拿枪挑,却怎么也办法将人从中拉扯出来。
这时,谢郢衣第二道令再至:“龙悦——冻!”
“好勒。”
兴奋激动的龙悦从不穿淑女漂亮的裙子,她作男生打扮,将长发梳成最利落干净的辫子,英气勃发,龙目精烁,她深吸一口气,双臂如同天空浩翔的鸟类扇动翅膀,一个摆臂飞展的动作,从她脚底开始咔咔的冰晶顷结块,成片,然后一下沿着地面袭向网结后奔来的楚军。
这些冰晶凝住了那些后方正准备过来救援的人,令他们拔不起腿,只能晃动身躯焦急地干站在原地。
“闯天——伐!”
闯天大步朝关奔跑,双臂摆动,然后掌心朝上一拢,地面上的沙石、刀、剑便浮集在他的身前,他厉喝一声吐出,掌手朝前一堆,这些尖锐之物便齐齐朝前射去,瞬间打倒了一大片楚军。
不过一个照面的对战,楚军已是损伤不计,楚军将领咬牙切齿,心中对这群巫族的硬骨头暗恨不已。
但他们毕竟与敌军对战无数,在战场上失利的事情也遭遇不少,这时候必须冷静下来,寻求突破,绝不能被他们钓着走。
谢郢衣这边,瞳力大开,他习千机策术,惯于洞察事物,连两片看起来同样的样子他都能够瞬间分辨,是以什么细微动作在他面前都会一度变得缓慢,比如楚军的行动,他们的转变,他们的暗中策划。
他凡事总能先一步到达,令他们计划永远落后一步。
其实若论单人作战,巫族这类辅助型不太行,但若与战力非凡者配合造成慢耗,甚至可以集大合之力造成成倍的伤害。
之前的巫族常年稳居于岛中,没有经过像谢郢衣跟巫族嫡系一般系统性的训练指挥,常常不懂合作,自扫门前雪,最终天命族跟旦曰族这类没有什么杀伤性力量的分支族群,没有发挥其该有的作用,只能算是来在旁边放个术、念个咒、喊几声、凑个人数。
乍见他们这样默契地配合下,竟造成这样大规模的伤害范围,着实有些意外跟惊讶。
在这点上,陈白起却是将谢郢衣与嫡系十一间的力量运用之完美。
楚军一度被其势汹汹的嫡系配合谢郢衣,补刀巫长庭,十三人敌数百,打得节节落败后退,尤其是真正的推手秦国太傅陈芮始终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
他们不由得还要分出几分心神时刻警惕着她参战,这时,后方远处传来急促而尖锐的竹哨声,三长二短,这是布防的海岸线处的哨兵发出的事态警急,有敌袭的意思。
楚军将领一惊,立即由人掩护,登上高处,眺目一看,只见海线沙滩上一路杀来的黑甲军开辟出的血路尸积如山令人心骇神惊。
“该死的,竟然……”
将领不再迟疑,立即吩咐楚军改变策略,全数撤空巫族范围,拉开了距离。
楚军如同退潮一样迅速来到了泊港的椰树林,他们摆在此处有十数架投石机,火弩兵先前的弩弓与箭矢被崖风族老与其的长刀巫武砸损毁坏,但他们在此处同样预备了兵器。
“上弓,射!”
他们摆开了位置,大石砸落,疾射成雨,谢郢衣一众迎头去挡,却忽地发现那并非寻常重石,而是漆了火油的火石,那头火弩箭不往人身上招乎,全射上火石引起轰炸,他们一惊,连忙急急地险险避开。
“退后——”
一声清喝,却是陈白起腾空而起,无数白蝶从她身后扑棱一下飞出,风兮扬起她的三千青丝与秋色染枫的衣袂,她手臂一震,手心一柄光莹的幻剑现出,她在空中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