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一顿,额心朱砂似沁血,比冰雪还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悲憾的裂纹:“陈白起,谁都重要,谁你都要救,你对这天下人都慈悲,却为何偏偏只对孤这般心狠残忍?”
陈白起的脸也白了一下,她心绪不平,激荡得厉害。
世上安有两全法啊。
她道:“因为……你是楚王啊,你要守护的只是你的天下,而我想要的……却是所有人的天下,楚沧月,这天下乱的够久了,它也该太平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竟哑得不像样,听得楚沧月握剑的手轻颤起来。
他如梦呓般问她:“难道秦国要护的不是他们的天下?”
各国的人早就分裂太久了,也都有了各自的领主意识,所以谁能保证哪国得了这个天下不会将灭国的国民分个三六九等?如同依附强国的小国,如同被吞并后失去了一切的国家,连国之王族旧姓都不敢随意提及。
陈白起却坚定道:“我教导出来的人,是懂得天下大同、兼济无国界之分的君主,他虽是秦人,却也是楚人、赵人、周人,我自小便让他熟读各国之事,比起现存的老贵族、战国君侯,他将会更适应这个崭新开辟出来的天下。”
他闻言,却一直缄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你的心……竟深远至此啊。”
他再度施施然举起长剑,陈白起却找准了空隙,一个挥手,围绕着楚沧月的白蝶便一下敷白了他的剑身,她再消失在原地,在他面前化蝶重现。
她在最后一刻拦下那一剑,龙蟠剑不愧是神兵,哪怕她用巫力抵挡,仍旧划破了她的虎口,血线从她的手背滴落在了下方百里沛南的唇边。
他唇色被染红,脸色却愈发惨白空凉。
“白——”
陈白起一把扯开他,将她推远:“山长,我已经发了讯号,秦军马上就到了,他们一到,你们就立即走。”
“焕——白起……”
他攥着襟间踉跄了几下身形才堪堪站稳,他清漪紧窒的眸子看着她的劲瘦纤美的背影,脚步却如千斤沉重迈不开一步。
楚沧月阴寒刺骨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风声大作,鬼唳一样尖锐刮起陈白起的发激荡飘起,她微瞠眼眶,急转头,却见一道金色残影从她眼前极快掠过,她即刻提气紧赶而上,她手中幻剑如蔓蔓光滕缠绕臂间一周遽间她掌心幻化而成,终是赶到他到之前将百里沛南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