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 1)

虎杖在填表格。

免责书、认罪书、知情同意书、短期结合协议、器官捐赠协议、安乐死同意书。

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纸张,虎杖无暇去看,只是机械地签名。

五条坐在课桌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鞋尖不时踢到虎杖的桌子,签字的笔迹便歪歪扭扭。

“五条老师!”虎杖拍案而起。

五条看了看虎杖桌上垒成小山的纸质文件,低头看了眼手表:“感觉能写到明年。”

他跳下桌子,随手捋起桌上文件窝成一团,塞进虎杖怀里:“你带回去写好了,明天我让伊地知来拿。”

“明天是周六诶,还让伊地知先生加班啊。”虎杖说。

“怎么了?”五条一仰头,说的天经地义,“高专会发加班费的嘛。”

啧啧,万恶的资本家。

虎杖摇摇头,他整理好桌上散落的文件,一一放进书包。

“那我先回去咯。五条老师拜拜。”

虎杖朝他挥挥手。

“悠仁。”

五条叫住他。

“嗯?”

虎杖不明所以。

“你是回哪儿去?”五条问。

虎杖抿抿嘴:“……宿傩那里。”

“嗯……”

五条沉吟着,似乎是有点为难的样子。

“其实你可以回自己宿舍的。”五条说道。

虎杖奇怪地望向他:“可是……只有多接触,我和宿傩的同步率才能快速上升吧。”

五条哼哼两声:“同步率达成的太快……事情就不好办了啊。你也不想那么快就死掉吧。”

“我不是说过吗,未必没有解除结合的方法。”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悠仁,你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些才行哦。”

听到来自五条的关心,虎杖心里暖暖的。他开心地微笑着,对五条说:“五条老师,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如果命定伴侣终要相爱。我希望我在爱上宿傩之前死掉。”

“为了逃避这个事实,连死都不显得可怕了。”

“哈?”

五条夸张地扬起眉毛。

“爱上宿傩是超恐怖的事吗?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以接受?”

虎杖拼命点头。

“啊这……,”五条挠挠头发,“我还真没想过。”

“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好像从来没改变过。”

“即使他叛逃了吗?”虎杖问。

“他还杀了很多人呢。”五条无所谓地摊手,“弄出那样一个烂摊子,谁都不能视而不见了。”“只能动手了。”

“他不能和解,也不肯回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不愿意在这样痛苦的境遇里再折磨下去,于是只求一死。”

五条笑了笑:“拿他没办法嘛。”

“但即使是杀死他的那一刻,我也没觉得他变了。一切都是那么……坚固和平静。”

“爱原来是种很结实的东西啊。我那时候才明白过来。”

“其实他没有死,而是以回忆的方式陪伴在我身边。”

他挑开眼罩下方一角,湛蓝的瞳孔瞄向虎杖,雪色的睫毛朝外延伸,连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爱就是‘爱’哦。”

“跟什么对,什么错,其实无关。”

五条大概觉得自己的演讲很有说服力,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他鼓励虎杖:“没必要害怕的。”

“想想看,如果连贫弱的你都会为相爱的未来而惊恐,那宿傩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他注定要爱上一个能力平平还刚满十八岁的男大学生诶!”

“要是被宿傩的熟人知道了这件事,他多丢面子啊。这冲击不亚于精英白领男被人看到穿粉色爱心内裤。”

虎杖无语地看着他:“原来我是内裤啊。”

五条纠正他:“是有爱心的。”

虎杖挤出一个假笑:“嗯嗯,挺好的。我先走了啊。”

宿傩在看电视。

法制节目。

名为日车宽见的律师正对着镜头陈述他对案情的看法,听起来十分专业,众人都信服地连连点头。

宿傩也在点头。

虎杖注意到他手边放着一本翻开的《日本刑法典》,正看到《刑罚的时效和刑罚的消灭》。

虎杖心头警铃大作:“你……不会是在看追诉时效吧。”

宿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别吵。”

看来暂时是不会理他了。

虎杖心下略安,背着一包的文件去桌上签名。其实每份文件上签字的空档都有两处,只是没人认为宿傩会自愿签上大名,所以也无人提起这一点。

五条说高专会趁宿傩尸体半温时按他手印。

所以我到底为啥要签名。

虎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等节目进入广告时间,宿傩才停下脑中的思考。他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看向身后的虎杖。

“说起来……你在上大学啊。”

难得宿傩提起如此家常的话题,虎杖瞬间切换到捧场模式,脸上都挂好了微笑。

“……为什么脑子却空空如也呢?”宿傩说,“倒是发挥些才能啊。”

没想到被宿傩看低了智力,虎杖张口结舌。

宿傩得寸进尺,伸出五指一一枚举他的缺点:“弱、能力低下、自以为是、处男、蠢……”

说了几个之后宿傩停下来,他发觉十指似乎不太够用。

虎杖涨红了脸:“你…你……”

宿傩失望地别开脸:“连吵架都这么无聊。”

“宿傩!”

虎杖推开椅子,气势汹汹地跨步到宿傩面前。

这时候宿傩反而笑了,他看着虎杖通红的脸颊,不急不忙地火上浇油。

“没劲透顶。”

“宿傩!”

虎杖俯身揪住他的领子,斜拢的衣襟松散扯开,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宿傩挑眉。

他的神情里明明白白地写着:

就这?

虎杖差点就要松手道歉了,但一想到面前的人是宿傩,脖子就不由自主地梗了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千百个反驳的念头绕着他嗡嗡飞,然而话到嘴边,却只冒出了一句最无力的。

虎杖蔫蔫地说:“我不是处男……”

宿傩一愣,随后狂笑起来。

他拍了拍虎杖的脸颊,年轻人的皮肤弹性十足,平滑得没有一丝褶皱,软软地贴着他的指腹。

“那可要好好感谢我。”

“不是吗?”

本文的cp包含仁羂,预警一下

虽然窘迫,但虎杖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些。宿傩的态度有微妙的软化,也许他本人并没意识到。

看着宿傩一项项数出他的缺点,虎杖才知道对方一直注视着他。宿傩没有他嘴上说的那般无动于衷,作为宿傩唯一能接触到的人类,虎杖被倾注了相当多的关注。

虎杖松开揪着宿傩领口的双手,缓缓站直身体。宿傩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瞳孔里的血色仿若流动。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笑意。

宿傩像是……在诱惑他更进一步。

一定有很多人被宿傩的把戏骗过。

虎杖谨慎地拉开距离。

出于某种生物本能,虎杖心里一直有个强劲的声音告诫他要提高警惕。

宿傩就像装在瓶子里的剧毒物,即使密封了瓶口,看到瓶身上张贴的黄色骷髅标识,还是会让人感到危险。

他的微笑里缺乏感情,仅仅是无聊时的小小消遣。宿傩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是在与人游戏,漫不经心地交手,一点一点激发潜力,感到趣味便步步紧逼,把对手敲骨吸髓、吞噬殆尽。

虎杖小时候曾经受过一次伤。在小学的实验课上,他推开同桌好奇触摸蜡烛的手,烫伤了自己的胳膊。爷爷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叹气。

他说:悠仁呐,我想好好夸你一顿,又很想骂你。

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你所做的也是正确的好事。

可是……爱你的人会心疼的啊。

爷爷替他包扎好伤口。

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是鼓励你冲上去解决问题,还是希望你安全地逃走呢?

养孩子还真是件难事啊。爷爷感叹道。

那时还很小的虎杖仰起小脸,看不懂爷爷脸上复杂的神情。

那……那爸爸会怎么做呢?小小的虎杖问道。

爷爷脸色一沉,迅速布满了阴云。

仁他……欺骗了自己。

他混淆了危险和普通的分界,丧失了辨别风险的能力。

爷爷耐心地解释着。

就像是看见了电视上的地震预报,心里却不肯相信。虽然确实有万分之一预测错误的可能,但如果谁真的去赌那万分之一的疏漏,谁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笨的人了。

悠仁不可以像爸爸那么笨哦。爷爷最后说道。

虎杖并不知晓他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爷爷对此一直讳莫如深。虎杖想到,也许他现在所面对的,也是他爸爸曾经历过的。也许虎杖仁遇到了他的命定,尘世间万分之一的奇迹。可惜的是,那场邂逅并不完满,反而迫近了他的死期。

关于父母的事情,虎杖不愿意想的太深,害怕真相会摧毁他想象中的双亲。他不是傻瓜,不会忽略显而易见的事实——为什么没有关于母亲的印象,为什么爸爸很年轻就死了,为什么家里没有父母的合照,为什么爷爷从不肯提起妈妈,为什么妈妈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从未存在?

直到他遇上宿傩,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虽然是说得通了,但虎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不到必要时刻,他不会主动去探索自己出生的缘由。他还是乐于想象一个相亲相爱的家庭,孩子应该是爱的产物,而不是阴谋的孕育。

虎杖向后退步,在宿傩玩味的眼神里回到书桌。他随便翻开一份文件,在尾页签上自己的大名。

宿傩是很危险的东西。虎杖一边签字一边想着。在危险发生之前,我应该离他远点。

他继续签下一份。

虽然命定伴侣却有其事,但虎杖对这一事实一直没有实感。人的接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就算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生活在今天的人们也不会相信。

比起自己是否会爱上宿傩,宿傩能否爱人,反而是虎杖更纠结的问题。

正如五条所描述的那样,虎杖除了性格和体魄之外,并没有其他出众的地方。就连宿傩本人也常常说他无聊。这样从高处睥睨着他的宿傩在未来竟然会爱上他吗?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说法。宿傩能有什么爱上他的理由呢?

虎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宿傩玩味的、逗弄的爱。类似主人看小狗摇着尾巴打滚,稍微产生了一点高级动物对低级动物的怜爱。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主人抱起犯蠢的小狗时应该会这么想吧。没人会对小狗寄予期望,没人会渴望一条狗的理解,狗只要适时地出现,在主人想抚摸时把脸贴到手心,就算是一条尽心尽力的狗了。即使是宿傩,也会赞许地挠挠下巴的。

但这不是虎杖想要的。

尽管所有人都把他看作宿傩的锁链,尽管他的人生因为宿傩意义重大,尽管他是点燃宿傩生命的唯一引线,但在遇见宿傩之前,他也是有名有姓的一个人。他可以放弃生命,却不能放弃自己。他要坚持对人生的期望,坚持对美好的想象,坚持他心中真正的命定伴侣——不需要多么温柔美丽,不强大也没有关系,只需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定地认可虎杖悠仁,那样就足够了。

虎杖奋力书写着,忽然背上寒毛耸立。

宿傩的气息极具压迫感地从上方沉降下来,微微温热的呼吸极轻地吹向虎杖后颈。

“还以为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原来在思考这么没劲的事情。”

像是故意为之,宿傩伸指挠了挠虎杖的下颌。

“我没养过宠物。不懂你说的那种心情。高等动物对低等动物,只有捕杀和猎食的可能性。怜爱?可能有吧。但在怜爱之后,是会被我杀掉的哦。”

虎杖被他的气息撩动了一身的寒噤,半边身子都麻痒起来。他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瞄准了空隙转身想逃,宿傩却像是早有预感,抬手把虎杖按回椅子上。他没料到小鬼如此不解风情,不爽之余又觉得好笑。于是咧出牙齿在虎杖颈上狠咬一口,树木焚毁后沉沉的暖香顺着血液淌到他的舌尖,稀薄得像个幻觉。宿傩咬深伤口,吸吮流过腺体的血液,再怎么舔舐,也无法得到满足。宿傩只觉得口干舌燥。

“好吃吗?”

被咬住的人没点自觉,还在火上浇油。

宿傩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随便扔到地上。虎杖一脸懵逼地看着视野从桌面变成了天花板,然后换成满脸欲情的宿傩。宿傩跨坐在他身上,挪动身体骑上他的小腹。虎杖被宿傩的重量一压,不由得“呃”了一声。他抬起胳膊,抗拒上方的压力,被宿傩握住手腕轻松镇压。于是出现在虎杖眼前的,是宿傩一边舔着嘴角的残血,一边兴致盎然打量着他的恐怖景象。

“你要干嘛?”

虎杖徒劳地反抗了一会儿,宿傩甚至松开了一只手,闲庭信步地看他挣扎。

空出的手抚过年轻向导被汗浸湿的鬓发。

向导。这就是命定向导。宿傩想道。

难怪所有人都在为命定发狂。原来是很美味的食物啊。

虎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两条眉毛纠结地挤在一起。他抬头看向宿傩潮红的脸,又下移到他和服衣摆下的隆起。

“想做的话就直说嘛。”

虎杖叹了口气,干脆在地板上躺平。宿傩松开掌心的桎梏,他便十分配合地伸手去解宿傩的腰带。他年纪小脸皮薄,耳朵红通通的,但动作还是很利索。可能是看宿傩穿脱多了无师自通。

他一边解一边抱怨:“能不能去床上啊,地板很硬啊。”

宿傩眯起眼睛。

虎杖立刻改口:“好吧听你的。”

他把手放在宿傩腿上,刚在外侧抚摸了两把,就被宿傩抓着手腕探进两腿之间。虎杖喉头一哽,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甚至摸得到宿傩腿根处肌肉的颤动。

“可以吗?”虎杖硬着头皮发问。上次是因为宿傩不能动他才做了上位,这次保不齐宿傩会改变想法。

宿傩取笑道:“你么?会被我弄死的。”

说罢,他捏住虎杖的喉咙,在颈动脉上轻轻一掐。

“快点。”他催促道。

最新小说: 封神之土行大圣 风遣楹 完结+番外 田园小针女 歌神直播间 东京:拿催眠不当超能力是吧? 海贼王之黑光病毒 捡个俊俏郎,种田虐渣当首富 盛世嫡女:战王疼妻捧上天 渺月何时掇(大学校园h) 英美娱你要的男神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