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迷月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她轻拍下迷月的头,佯装生气地说:“雄黄酒都准备好了吗 ?瞧瞧你这个嘴馋的样子,只惦记着吃,还不去做事。”迷月嘿嘿一笑躲开了信宁的袭击,跑去拿雄黄粉去了。
午时,相府里迎来了出嫁回来探亲的姑奶奶,相爷的妹妹印淑瑜,带着自家的长女跟幺儿回来娘家了。门房一看到姑奶奶的马车就赶紧去通知相爷跟大太太,这对夫妻便齐齐前去相迎。
穿着一身苏绣月华锦衫,头戴牡丹呈祥红宝石娇花吐蕊簪的印淑瑜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站定跟哥哥嫂嫂说几句话,身后的长女崔玉烟就甜甜地叫人,她身材娇小玲珑,一笑嘴边还有两个梨涡,只那鼻子有点大,有点减分了,她抱着大太太的胳膊,连连说想死了舅舅,舅母了。
大太太听着这话,笑得直夸印淑瑜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表少爷才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头上扎了个朝天辫,身上穿了件红色的小马甲,按照娘亲刚刚交代的,跟着姐姐叫了舅舅,舅母,就呆不住了,只想往园里跑去玩。
他长得粉雕玉琢,小脸圆鼓鼓的像那刚出炉还热乎乎的小包子,皮肤一戳就会流出水似的,跟那腊月里的雪娃娃一样。这会儿被舅舅抱在怀里还不高兴,小嘴翘的老高,都可以挂个油壶了。还是他娘亲了解他,让奶娘从相爷手里接过他,跟他说一会儿进园子可以玩,他才高兴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荣华园,老太太早在那里等着了,印淑瑜见了老祖宗就行了一个大礼,老太太忙弯腰要扶她起来,旁边的丫鬟婆子早就把印淑瑜扶了,哪里真敢让老太太去扶。母女两个牵着手挨坐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的话,印淑瑜就把后面的崔玉烟叫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崔玉烟也不是第一次来相府了,哪里还用得到她娘亲说,直接乖巧地叫了外祖母,坐在老太太身边给她捶腿捏肩了。老太太喜得眉开眼笑,被外孙女捏过的地方特别舒服。素宛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香囊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老太太拿了一个桃粉色绣着荷花的香包给她戴上了。这香包里有丁香、雄黄、艾叶末、冰片、霍香、苍术,可以芳香除湿,端午节佩戴香包可以驱邪避凶。
五岁的崔玉君扑到老太太怀里,他说话晚,此时正奶声奶气地叫着外祖母,眼睛滴溜溜转着,却是一直盯着桌子上摆放的五毒饼。素宛一看赶紧将那饼端过来,讨好地给表少爷拿了一块玫瑰饼,崔玉君不要,嫌弃地嘟着嘴,自己挑了映着蜈蚣图案的饼。
小孩子才不怕这多足虫呢,反倒是很好奇,他抓在手里,看了正面看反面,张开红红的小嘴就想咬一口,却下意识地看了他娘亲一眼,这一个动作可把一圈人都逗笑了。
哈哈哈的哄笑声把屋外的鸟雀都惊飞了,这崔玉君虽然小,但也是知道好坏了的,见这么多人笑他,他也恼了,板着小脸说道:“不许你们笑。”一边说还一边指了一圈的人,真真是个小大人的样子,这下子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他又恼又羞,钻进老太太的怀里不出来了,嘴里还狠狠地说道:“坏人,坏人……”
满室的欢声笑语,热闹极了,老太太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搂着崔玉君,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小身子,哄着他。
“老祖宗这里好生热闹啊,我来的真是时候。”屋外传来的声音朗朗纯净,如金玉击石,流水奔流,屋里的人一听就都知道谁来了,这样的声音只属于二少爷,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印浩天。
丫鬟们忙让了路,印浩天额上海带着汗就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靛青色的长衫,领口袖口都绣着流云纹的银边,腰间一条月白的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用了银色镶玉冠束了起来,脚蹬棕褐色小朝靴,瞳仁一动就更显得眉清目秀,美如冠玉。
崔玉烟眼睛一亮,急急地上前一步,叫了一声:“浩天表哥!”声音一落又觉得不好意思,手里攥着小手绢,绞啊绞的。
印浩天可没觉出什么来,还跟以前一样,拍了拍表妹玉烟的肩膀,高兴地说:“玉烟表妹,许久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而且越来越美了,我还真的挺想你们。”
“真的吗?”崔玉烟眼睛更亮了,又羞怯怯地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
“当然是真的,大哥,你说是不是?”一起进来的印浩云温和地笑着,附和说:“对,玉烟表妹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更是清丽脱俗,这定是随了姑母的美丽,现在怕是提亲的人都要把姑母的门槛踏破了吧。”
“大表哥,你也来打趣我,你怎么变得跟二表哥一样坏了,我不要理你们了。”崔玉烟一跺脚,纵使她脸皮厚,也到底是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当众的说笑,躲到印淑瑜后面去了。
“哎,表妹,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夸你美还不行,”印浩天忙撇清自己,见小不点崔玉君赖在老太太的怀里,他一伸手把他抱了出来,“来来来让二表哥好好看看,以前的小泪包是不是也长大了。”
说到小泪包这三个字,一屋子人又笑了。以前崔玉君身子弱,小男孩又爱跑爱跳的,总是不留神就摔了,那摔倒了他疼啊,哇哇大哭那是常有的事,眼里总是含着泪,于是印浩天便叫他小泪包,大家一听还真贴切,便也叫开了,总是这样逗他。
他那时小,不知道这什么意思,还以为跟自己的名字一样,谁一叫他,他就脆生生地应了,可惹了不少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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