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宁瞪大了眼睛,坐倒在在地上,这样冷厉的大夫人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她居然拿园子里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她真的还是之前那个端庄温和的大夫人吗?
“不用这样看着我,要知道,我是一个母亲,为了我儿子的前程,我愿意不惜一切,为他扫平障碍,所以,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大夫人站了起来,慢慢地,一步步走到信宁的面前,锦袍的云纹边扫到了信宁的手,谣萃跟在她身后,她走到门口停住,背对着信宁,没有回头。
“你想一想吧,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让天儿以后埋怨你,发生在国公府里的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担心过?”
信宁不说话,听着大夫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的心空成一个巨大的洞,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只余皮肉。
她失了魂魄般走到宜兰园,宫嬷嬷早已在等着她们,她强打起精神来学习,却总是频频出错,手心被打了不下数十下,整个宜兰园只听到一声又一声,“啪,啪,啪”,听着让人肉疼。印雪担心地看着她,宫嬷嬷教了一会儿,便让她们休息一下。
信宁呆坐在石凳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信宁,你今天是怎么了?”印雪看着信宁又红又肿的手心,同情地问。
“没什么,可能是今天有点不舒服吧。”信宁随口搪塞了她,因为心里难受,她还没有发觉这几次都躲着她的印雪又主动来跟她说话了。
“信宁,你别怪我啊。”印雪有些难为情。
信宁分神看她,摇摇头问:“又不关你的事,我坏你什么?”
“就是最近我都没理你,其实是姨娘不让我跟你走太近,她说,她说”,印雪看看四周,宫嬷嬷跟五妹都离得比较远,她压低声音,凑近信宁说,“她说你肯定不会跟我们在一起学习很久的,还说我如果跟你一起玩,奶奶跟母亲就不会喜欢我了。”
“青姨娘这样说?”
印雪肯定地点了点头,信宁有些吃惊,但是她想到了大夫人的话,不得不承认青姨娘说得对,在大夫人的心里,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丫鬟,如今更只不过是一个想攀高枝的,让她儿子上了心的丫鬟罢了。那些对她的好,那些说过的话只不过是骗她的,骗少爷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他们两个是当局者迷,把这谎言当了真。
头痛欲裂,心中难平,信宁实在学不下去,也待不下去了,她跟宫嬷嬷告了假,便自己一个人回了博文园,途中遇到了王顺,她也没有过多言语,只点头而过。
只不过,她没想到,午时过后,宫嬷嬷来找她了。彼时信宁正对着印浩天的一幅画像发呆,印浩天走时布置了任务给她,要她好好练习作画,务必要画出一幅他满意的画像。
是以,他走后,这画印浩天的画像便成了信宁每日必做的事,起初那画像上的人看不出轮廓,而后一点点的有了形,然后有了神,那眉,那眼,那唇,那组合起来的五官如此俊朗,就像印浩天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看着,看着,眼里一点一点蓄满了泪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来不及擦掉眼中的泪,便听到宫嬷嬷略显清冷的声音,“信宁,嬷嬷能进来吗?”
“嬷嬷快进来。”信宁急急转过身,用帕子擦了脸,宫嬷嬷进来,她抬起头,脸上扬起笑容,只是那微红的眼眶泄露了她的情绪。
“哎,”宫嬷嬷叹了一口气,将信宁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嬷嬷都听到了,傻丫头,跟嬷嬷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想哭就哭,怎么还就强颜欢笑上了。”
“嬷嬷,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你跟大夫人的谈话,也知道你跟二少爷的事,嬷嬷别的不能为你做什么,就是还能听你说说心里话,嬷嬷怕你想不开。”此时的宫嬷嬷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让信宁心里一暖,她没有亲人,而宫嬷嬷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虽然她们才相处不久。
“嬷嬷,我是真的喜欢少爷,我也是一心一意学习着琴棋书画,想要配得上他,有朝一日我可以骄傲地与他并肩而立。可是,大夫人说不可能,嬷嬷,我就真的这么差吗,我跟少爷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信宁流着眼泪,倚在宫嬷嬷的身边,黯然地问道。
“丫头啊,嬷嬷年纪大了,这种事见得也多,可以说,世上无两全之事,如果你真的要嫁给相府少爷,他也一定要娶你,你们面对的困难大着呢,大夫人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们现在好的时候,总是看到的,想到的,都是好的,但是到了再大一些,你有了孩子,他也有了更多的历练,如果到时他因为你们当时的事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埋怨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做,如果你的孩子也受到影响呢?丫头,你可得好好想一想。”
可是嬷嬷啊,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要我这样放弃浩天,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宫嬷嬷一下一下摸着信宁的头,像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给她讲一些宽心的话,最后见信宁不说话了,她哼唱着曲子,哄着信宁,信宁就这么哭了一会儿,在这久违的温暖中睡着了。
☆、浩天偷回
信宁一觉醒来桌上放着一瓶上好的创伤药,她拿起药来,先是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跑出屋去,迷月恰好过来叫信宁吃饭,信宁一只脚被门槛绊住,差点跌倒,迷月赶快过来扶住了信宁,信宁抓住迷月,着急地问她:“迷月,少爷呢,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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