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巍此时心里有些打鼓,但是在皇上的注视下,此时万没有退缩的理由,他凑近皇上,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卫君庭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是那眉头却皱了起来,眼里的肃然越来越浓烈,赵巍退后几步,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心虚得很,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可属实?”半晌,卫君庭冷冰冰地掷出一句话。
“属实,据说是他亲口承认的。”赵巍没敢抬头,只听声音,他就知道皇上生气了
御书房内,气氛冷凝,乐安洗好脸回来,进来前还特意拍了拍脸,让自己更加精神。不过,一进门,她就感觉不对劲,静,太静了,虽然刚刚御书房也是安静的,但是那是一种平和的安宁。不像现在,静得出奇,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皇上,奴才回来了。”因着这特殊的安静,乐安说活都分外小心,皇帝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卫君庭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带着上位着的威严,施压一般压得她的背又弯了弯。她一直低着头,余光里看到赵巍,那厮头低得比她还厉害,从他那里是得不出来什么有效的讯息了。
“乐安。”卫君庭声音有如实质,冰冰地刺得她心里一紧,“奴才在。”
“你昨天去哪里了?”
第34章下跪
怎么皇上也问这个问题,他应该发现不了吧。
乐安想着,斟酌着回答道:“回皇上,奴才昨日去了更鼓房,许久不见高伟跟宝栗子,而且是端午节,我们一时聊得尽兴,喝了点酒,奴才就在那里睡着了。今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不是在御马监,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就你们三个,没有其他人了?”卫君庭语气没有起伏,乐安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这么问,她已经开始紧张了,“是,只有我们三个。”
“没有宫女吗?”
宫女?乐安开口就想否认,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钱有财他们的话,那两个人误会她是夜里跟宫女厮混,还要去找高伟对质,她怕漏了馅,才承认了。
怎么这么快就传到皇上耳朵里了,是谁说的?
她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该怎么回答卫君庭的问题。她沉默的样子看在卫君庭眼里就是默认了,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无可名状的怒火,烧得他浑身难受,面上的冷淡再也维持不住,他“啪”地一下,把桌上的砚台挥落在地上。
墨汁立刻溅开,地上星星点点,黑黑的一滩,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赵巍跟乐安都吓了一跳,两个人跪在地上,乐安正要开口说话,卫君庭已经走到她面前先她一步开口:“还要说谎吗?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皇上,奴才知错了。”乐安不敢再说话,赶紧认错。
卫君庭彻底冷了脸,严厉地斥责道:“身为太监,却勾搭宫女,在宫内行□□之事,这是一宗罪。欺君犯上,隐瞒事实,这是另一宗罪。你可知,这随便一条都足以要了你的小命。为你隐瞒之人,全部都要处罚,按律当斩。”
“不要,皇上,他们是无辜的,你要罚就罚奴才一个,奴才犯了错,甘愿受罚,求皇上饶恕他们。”乐安跪地不断磕头,卫君庭看着他一下一下,以头触地,声音越来越大,心里又气又急,又烦又乱,忍不住开口道:“别磕了。”
乐安头昏昏的,听到卫君庭的声音,暂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卫君庭看到他雪白的额头有黑色的印子——那是叩头的时候沾到了墨汁,方山冠歪了一边,头发松了,有一绺垂在他的耳边,看起来有点狼狈。
突然心塞又心疼是怎么回事?
“去外面给我跪着,不要让我看到你。”卫君庭心烦意乱,随手一指门外的青石板,走到书案处,重新坐下来,拿起了书,不再看乐安了。
乐安又磕了一个头,起身默默跪到了门外,脊背挺得直直的,如冬日里的一棵绿竹。
赵巍大气都不敢喘,皇帝这么生气是他没料到的,但是这处罚的方式他也没能看懂。亲自去把砚台收拾起来,让人擦干净了地板,他去泡了上好的龙井茶给皇上端到一旁。
卫君庭看似注意力全在书上,其实这里面的一个字他都没看进去,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地就冒出来乐安磕头的画面,他现在就跪在外面,他想要抬头看一看,但是心里还在生气,硬是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在手中的书卷上。
赵巍端茶过来,他瞟了一眼,冷冷地,赵巍腿肚子都在打颤,差点把茶给泼了。卫君庭把他看地冷汗直流,才放过他,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赵巍退到一边,身上汗津津的,他暗忖:皇上这么看他,难道是因为乐安迁怒与他?那他之后再遇到乐安的事,是不是得好好斟酌要不要跟皇上说了?可那不就是隐瞒,骗皇上吗?这可怎么办?
他还没纠结一会儿,御书房外有人求见,原来是李将军和周尚书来找皇上,说是有事启奏。卫君庭见了他们二人,三人在御书房讨论国事,因为事情比较多和杂,便一直从早上说到太阳西斜,期间李将军跟周尚书是跟皇帝一起在御书房简单吃了些东西,到了最后,总算是把一些政策定了下来,先在部分地区实施,看看成效。
当太阳落山,晚霞满天,两位大臣回去了。
卫君庭看着大荣朝的地图,那些标注红线的地方,土匪横行,强盗出没,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跟李将军和周尚书讨论的氛围中,静立半晌,赵巍看天不早了,该传膳了,便想去提醒一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