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乐安的保证,小皇子才算好受了些,左文公又在一旁教育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能轻弹,他有些怕左文公,当下便把泪憋回去了,只不过仍旧有些抽抽噎噎的,拉着乐安的衣角不放,乐安瞧着,有些心酸。
怕小皇子紧张,乐安特意过来,刚刚大声说话,也是想小皇子能够听到,安心一点。
因为有太后身边的太监领路,侍卫只是让打开箱子看一眼就放行了,顺利穿过了几道宫门,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宣门,乐安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卫,有些紧张,她尽力放松,变现得愈加平和镇定。
领路太监腰牌一出,说明了情况,两边的侍卫让旁边的太监将箱子打开,例行公事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可疑,便要放行。
突然,箱子里传出来一声细微的闷响,乐安赶紧咳嗽了两声,捏着嗓子跟那两个一脸疑惑的侍卫解释道:“最近天干,嗓子不舒服,已经咳了许久了。”
说着,她又咳嗽了几声,声音之大,动作之剧烈,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然而两个侍卫耳朵尖,或许是方位有些不一样,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侍卫绕着箱子看了又看,让太监们把箱子再重新打开。
领路的公公心里有些不满,太后让他将方丈二人顺利送出,不得怠慢,一路顺畅,却在这里卡住了。
“二位,这两位大师可是太后请来的,这箱子里装的都是太后赏赐的东西,你们不是看了一遍吗?怎么还要检查?”
听他这么说,二人犹豫了一下,然而那个侍卫平时耳力就不错,他觉得自己明明听到了,那声音刚刚好像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
他坚持要再检查一遍,那公公是真气了,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两方正在对峙的时候,左善来了。
“怎么回事?”左善一来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那侍卫对左善行礼道:“左将军,卑职正要检查这两位大师的箱子。”
“左将军,你来得正好,奴才奉命来送明释大师跟归一大师,但是走到这里就被这两个侍卫给拦下了,他们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但是现在又要重新检查,你说这不是特意刁难人吗?”那公公趁机告了这两个没眼色的侍卫一状,想他在太后面前得势,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下他的面子。
那侍卫面色涨红,然而他脸实在黑,旁人还真看不出来,他只是坚持说自己听到了异样的声音,那声音的来源就是箱子里。
左善听了,看了一眼左文公,乐安的出现让他挑了下眉:他不是应该在正源宫吗?在这里做什么?
乐安注意到左善在看她,开口解释道:“左将军,听说方丈大师跟归一大师今日要回葫芦寺,我特意来送送他们。”
原来如此,左善点头,然后走到箱子前道:“既然侍卫说听到了异响,那就打开箱子,检查清楚,既然里面是太后赏赐的东西,更无须遮遮掩掩,公公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左将军说得对。”既然左善都这么说了,那公公也不再多言,站在一边等着左善去开箱检视。
听到左善真的要来开箱子,乐安紧张极了,她就不觉看向左文公,左文公还是非常镇定,面上不见慌乱,这让她相当佩服,自己也努力调整呼吸,眼睛一直看着左善。
左善先是开了前边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的是炉鼎跟檀香,他端起炉鼎再看箱子,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关上箱子,他又来到乐安身边的这个木箱,还未打开,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向他扫来。
有问题!他很肯定,低下头,他不动声色地装没看到,手搭在箱子上,他把箱子盖慢慢掀开,入目皆是佛经和上好的宣纸,并没看到任何不妥。
他把佛经腾到一边,手往下探去,很轻易地摸到了木板——他明白了,这是个两层的箱子,问题就出在这下面一层。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来个彻底地搜查,只听乐安一叠声地咳咳咳,不知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他脸都咳红了。
只是,左善仔细一听,箱子里深深浅浅,有着微弱的呼吸声,他眼神锐利,这箱子里有人!
他不由地看向左文公,左文公眼含一丝忧虑,显然非常关心这箱子里的东西。
“孙儿,你上次在葫芦寺,玉佩落在我房间里了。”左文公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攥在手心,只展示给左善看。
玉佩质地平平无奇,但是待左善看清了那上面的龙和字迹,心神震惊,左文公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左善再看地上的箱子,只觉得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更是一杯通往黄泉路的鸩酒。
乐安在一旁手握成拳,大气都不敢出,手心里湿湿黏黏的全是汗,她怕,她怕即使左文公真的将事实暗示给了左善,他还是坚持己见,真的一下子掀开木箱,揪出小皇子,那小皇子就完了。
旁边还有侍卫跟太监都看着,左善不能一直这么犹豫下去,在这片刻的功夫,他脑海中已经上演了各种各样的戏码,全是关于自己开箱之后的最坏情况。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毅然地将箱子盖上,他对上左文公忧心的目光,正准备放行,只听一声尖细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一行人脸色剧变,乐安腿都要软了,左善最快反应过来扶了她一下,她立刻站稳在,知道现在更加不能露出破绽,转身低头,一行人向皇上行礼道:“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