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沧州上任,她知道他在那里很受百姓爱戴,处理起政务来,井井有条,为官克己奉公,两袖清风,她甚是欣慰,觉得对得起她死去的哥哥了。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沧州城有变,金祥居然被杀了,她当时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还不敢相信,直到皇上来看她,那一脸沉痛的表情让她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她悲伤不已,让皇上一定要将金祥的尸首找回,把杀害他的人斩首示众,她已经知道那沧州的叛贼是林钦,占领沧州的人是褚策,这两人都是凶手。
皇上答应了,她在宫里一边养病,一边注意着沧州那边的事,听说皇上胜利了,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没想到,他来这里,却跟她说,凶手只有褚策一人,她怎么会相信?
皇上喜欢那个林佩玖,还要娶她为后,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对自己说谎,想要包庇那个林钦?
卫君庭见惠文太后一直不说话,觉得她可能是又想起了金祥,便对她说道:“母后,金祥的尸首我已经找到,并命人用棺材抬了回来,现在只等母后说话,择个日子便可以重新下葬。”
“祥儿,他实在是死得可怜,”惠文太后难过道,“他在沧州为朝廷为皇上尽心尽力做事,却没想到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哀家心里实在是伤心。”
“母后节哀,身体为重。”卫君庭知道惠文太后话里潜在的意思,但是金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骗得了太后,却骗不了他,就他在沧州做的那些事,即使不是被褚策杀害,他知道了,也是会将他打入监牢的。
太后无非是想让他给金祥一个追封,让他风光大葬,但是他怎么可能去追封那样一个有着种种不可饶恕罪行的人,如果不是顾及太后的身体,他早就把这件事告诉她,甚至昭告天下了。
他不想接她的话,便起身道:“母后,儿臣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好,那皇上去吧。”惠文太后略一点头,眼见皇上走远了,她的神情才严肃起来。活到她这个年纪,又是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早都是人精了,皇上避而不答,她心里有些不悦,人都死了,皇上却连个封号都不肯给金祥,这让她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气愤。
她就这么一个侄子,死于非命,皇上却为了一己私心而这么做,她很不舒服,她不能明着逼皇上,但是不代表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眸中精光一闪即逝,她抬头看了看天,对身边的宫女说:“有些冷了,扶哀家回宫吧。”
皇上从沧州回来之后,太洹城便发生了几件大事,首先是左氏一族不知为何分崩离析,除了嫡系一支,其余的人都搬出了太洹城,左善更是将家中的银钱上交,说是此次随皇上出征,看到死去的将士,心生不忍,想拿出钱财来补偿那些英勇逝去的将士。
皇帝在朝堂之上赞扬了左善的这一行为,有他这么一带头,其他的钟鸣鼎食之家也不能往后退,纷纷贡献出各自的心意,为皇上分忧。
第二件事,则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皇上要大婚,娶林钦之女林佩玖为后。这个消息一出来,满城都开始议论起来,老百姓是好奇这林家小姐是何天姿国色,能让皇上绕过其他的妃嫔不立,单单要娶这位小姐为后。
而文武百官考虑得就更复杂了,一部分认为林钦曾经做过叛贼,虽然后来是戴罪立功,但是还是有污点,他的女儿就这样被立为皇后,大有不妥,另外一些人觉得宫中还有许多入宫早,位分高的妃嫔,皇上要立后应该先考虑她们。
卫君庭当堂解释了一番,林钦的政绩也摆了上来,而对于林佩玖,他则是说她救驾有功,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身怀龙胎将近两月。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了一番辩论,卫君庭态度坚决,其他人见此,便开始打退堂鼓,毕竟重臣之女,而且身怀有孕,这个条件的确是可以做一国之母。
左善支持卫君庭的这一个决定,他和皇上的几个心腹大臣一起跪下,直言这是天大的喜事,这个孩子又是在皇上刚打了胜仗的时候诊出来的,可见是一个福星。
钦天监的官员也说已经将皇上与林小姐的八字合过了,乃是百年难得一见夫妻和顺,福泽深厚的好婚配。
如此,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大大减少,只有三个官员依旧固执己见,卫君庭看了他们几眼,威压之下,有一个官员额头冒汗,但是仍旧不改口。这就有些奇怪了,卫君庭心中疑惑,退了朝后,他便让人去调查了一番。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他收到了一封折子,大意是金祥为国捐躯,应该加以追封。
他心中一动,大概猜测到了这几个官员的背后指使,惠文太后啊,手伸得似乎有些长了。
他再一次去了寿延宫,惠文太后见到他,态度还和以前一样,还让宫女拿出皇上爱吃的点心来,摆在榻上的小矮桌上。
卫君庭吃了一个,闲话般将最近朝堂之上群臣的争论说了出来,惠文太后始终面带微笑,还劝皇上不要把这放在心上。
见她丝毫不露破绽,卫君庭心中微叹,话音转到了金祥身上。他将金祥在沧州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惠文太后听完脸色大变,她不相信,不相信金祥会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卫君庭知道她肯定会怀疑,便将一些奏折和写有金祥在沧州贪墨的银两和古玩玉器册子都拿给惠文太后看,怕她还是不信,便把之前金祥在沧州的贴身管家给带到了惠文太后的面前——那次金祥被杀,他逃得快,保住了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