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李素的准备非常充分,在赵云杀出的同时,他就命令后排的骑兵纷纷用燧石点起火把、引燃了一些枯麦秸照亮战场。已经枯败了几个月的残秸并不剩多少,这点火力不会烧死人,却能照亮战场防止有人走脱。
随着火光的映照,李素也彻底看清了,对面这些人都是乌桓人,带队的是个百夫长,所以应该是丘力居的嫡系,而非张举的人。
但李素并不后悔先杀一些即将拉拢的未来队友的下属——只要这样的杀戮,能够为自己的前进增加哪怕一丁点安全系数。
那乌桓百夫长还想组织起抵抗、吩咐属下先分出人报信,但他没来得及开口,只见眼前一点寒芒闪过,然后就被赵云直接一枪从眼窝里捅进脑子,死得不能再死。
失去了指挥的乌桓斥候被全歼,李素这边一个都没死。
赵云拉过两个什长模样断了手脚的俘虏,供李素拷问:“你们是丘力居大人的斥候吧?今夜巡营回营可有口令?谁先说,谁能活。”
那两人懵逼了几秒,其中一人似乎琢磨过来利害关系,连忙招供:“有口令,我知道。”
然后他就飞快地说了,李素一个眼色,说到做到,赵云就一剑把另外一个杀了。
李素眼睛也不眨地吩咐:“绑起来,把嘴堵上,带他一起回营,我等是奉刘幽州之命找丘力居大人谈判的汉使,如果口令是真,你带路有功还能得到赏赐。如若我们出使受阻,撤退前先杀了你。”
那俘虏很快被绑上马背,也正是到了这时候,他似乎害怕起来:“别,其实刚才的口令是假的,我不知道你们只是使者,我以为无论说不说你们都会杀我灭口……”
然后他才急急忙忙把真的口令又说了一遍。
“这才对嘛,你们乌桓人跟我们汉人玩心计,那不是找死。”李素从背后拍拍俘虏的肩膀,然后一剑从背心捅进去。
让你小子一开始说谎,还是灭了口更安全。
杀完敌人之后,李素还不忘吩咐一句:“大伙可别以为诈到他第二次交代的口令,就一定安全了,到时候能不用就不用,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一切交涉都要李素亲口说,就算考虑到口音问题实在要乌桓人说,李素也会暗中吩咐好刘顿台词。
一行人依令而行,把套在铁甲外面的罩袍丢掉,换上从那些乌桓兵身上扒下来的旧袍,其他凡是有利于伪装的小物件也尽量搜刮置换,逼真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此后一路,倒也多次遇到巡逻,敌军每每呼喝:“来者何人!”
但刘顿都以巡夜斥候的名义搪塞过去,连口令都没用到。
……
三十里外,乌桓大营。
丘力居本人深夜未眠,帐中点着两盏牛油巨烛,他正在亲自查验存粮的账目。
作为胡人酋长,丘力居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汉字当中也就数字和一些非常常用的字才认识。
但最近因为军粮的种类开始变得五花八门,他甚至不得不亲自多学认了好几十个字,才算是满足了看懂粮账的需求。
连老鼠肉、蒿杆这些原本从来不会在账目中用到的字眼,他也得赶鸭子上架认——不认不行,老鼠肉已经成了重要的战略物资,不公平分配的话,各营将士会忿忿不平的。
这几个月下来,他心中那股类似于“44年投德者”的悔恨,也越来越强烈。
“唉,见机太慢了,连续两步反应慢!才有今日这般遭罪!若是当初被张举劝诱之前,消息灵通一点儿,或者找别的办法跟公孙瓒再打打扯皮仗,拖到刘幽州正式接管、当上公孙瓒的上司,我何以至此?
就算那次错过了,可后来张举狂妄称帝的时候,要是果断与他决裂,说不定也有反正的可能。可惜,现在都被张举封了王爵,朝廷肯定容不下我们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至少死一半人,剩下一半的口粮才能活过明年春荒,越拖到时候活下来的人越少啊……”
每一个该死之人晚死一天,就意味着又浪费了一人份的口粮。
就在丘力居愁眉不展的时候,营外忽然一阵轻微的躁动,他连忙亲自起身出去看,居然已经有一小队斥候骑兵,来到了离他中军大帐百步的地方。
“什么情况?”丘力居也不想黑夜中贸然露头,只在帷幕旁先窥伺了一眼。
“大人,来者伪装成我军回营斥候,被发现后还喊我们先住手,要求把这个信物交给您。”
“莫非是使者?为什么不堂堂正正来?”丘力居心中狐疑,但还是接过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意识到,手中这个金符他十几年前就见过。
“是刘幽州派来的密使?”丘力居心中一动,连忙吩咐:“快请进来,不许走漏风声!如果张举的人问起,就说斥候交接时间早了、士卒为了偷懒起了争执!”
心腹立刻心领神会,下去安排。
张举派在丘力居营中的眼线,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有外人来找过丘力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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