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那冰冷的暖光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狭窄的地板中，方羽蜷缩在不宽的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你放心我都给你办好了，但前提我得给你说好喽，你那个破厂子根本不会有人看上，你这次做好打水漂的准备吧。”电话那头传来粗犷的音声。
方羽擤了擤鼻涕，随手将捏成一团的纸巾丢在那杂乱的地板上。“谁说我要卖厂子了，我这是寻找投资合作商！”
电话那头像是听到了好玩的事情般笑出了声，丝毫没有顾及电话这头方羽的感受。“人家那些都是谈上千万上亿的买卖，就你这个破厂子在那些人手中能拉来资金才怪！我看你还是早些把那破厂子卖了吧，在这么耗下去你就等着饿死吧。”
方羽在床上翻找着袜子，耳朵听着磨人的话。“你懂什么？哼，要我说你就是没远见，虽然厂子是破旧了些，但是运作好了那可是将来的大牌！再说了，那些好丽友，盼盼啊那个不是从破厂子起家的。”方羽因感冒说话带着些许的鼻音，此刻说出的调调颇有一副撒娇的意味。
“唉，你不知道听人劝，吃饱”电话那头还未说完便被方羽打断了。“行了，既然办妥了就挂了，我一会还要出去买一套西装呢。”说完便将电话直接按掉了。
方羽把他找到的棉袜给套在了脚上，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但很快又被出租屋内的凉意给刺的一嗦。
他将放在椅子上的黑色绒毛裤给套上，又从地面捡起被他随意扔放的黑色长羽绒服套在身上出了门。
冬天的中午即使天空湛蓝太阳高高挂起也依旧冷的让人发抖，方舟缩了缩脖子顶着冷意在街上走着。
前天下的积雪被推车堆积在街道的两侧，依稀有几个孩子围在那边堆雪人。
这些孩子也不怕冷，方羽在心中嘀咕着，那双插在衣服口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方羽轻车熟路的拐进一条阴冷狭窄由石块累积而成的小道上。
方羽抬头看了看两侧的门框，目光四处搜索着，最终在306门号前停了脚。
埋藏许久的手这时才肯从口袋冒出，他用手掌拍了拍那黑色的木门，那破旧的木门框上的旧皮被震的往下掉。
门没到一分钟便被打开，一个花白老头探头向外看去，在看清楚来人是方羽后瞬间面部染上喜色。“方少爷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方羽也没过多含蓄，侧着身子钻了进去。“赵爷爷我来找你帮个忙。”
“您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不含糊。”
方羽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赵爷爷你就别对我这么客气了，我们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方家了。”
老爷子以前是方家的管家，打年轻起就跟随在方羽爷爷的身边做事了，可以说方羽是赵管家一手看大的。如果不是因为方家破产，现在的方羽还是那个被养在温室内的花朵呢。
赵老爷子挥了挥手，“你爷爷与我有恩，我又受了你父亲的恩惠，只要你还活着一天便是方家的小少爷，也是我心中的少爷。”
方羽被赵老爷子的这番话给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连忙撇开话题。“赵爷爷，我这次来主要想请您帮我改一套西装，接下来我要用。”
“西装？没问题！以前你爷爷的西装都是我帮着量的。”赵管家朝着屋内拿量尺，出来时方羽在台阶扶了一把。
“哎呀真的是老了，年轻那会别说这台阶，就连九十度的陡崖我都爬的健步如飞。”
方羽听着赵管家逞强的话笑了笑，他脱去身上的羽绒服张开双臂好方便让赵管家量尺寸。
狭小却温馨的院内两人这样倒像极了爷孙俩，站在梅花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那会本还明朗的天空如今又被乌云给笼罩。
“您想要那种款式的？太新的老头子我是做不出来了。”
方羽将羽绒服穿回身上，抬头看了一眼天。“我要中山服。”
赵管家有些意外，“中山服？你爷爷都不穿的款式你要去干嘛？”
方羽笑着弯了弯眉眼，“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用处。”
方羽从小道出来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零零散散的雪花，不密也不大。
他刚刚拒了老爷子的挽留，他还有一件事要办。他打开手机登录上电子邮箱，给一个人发去早已编制好的文字，没一会对方便回复了过来一个文件，他眉头紧皱原地蹲下点开下载查看起来，在看清里边的内容时眉毛舒展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他站起身时腿部传来一阵麻感，手也因为拨弄手机冻的有些僵直。他在原地缓了一会，目光看向一家咖啡店时走了进去。
咖啡店内人并不多，可以说只有方羽一位顾客。看店的是一位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女生，她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方羽愣了一瞬，随后连忙将目光移开。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方羽随意指了一杯咖啡，询问到多少钱。
“十五元。”
方羽习惯的点了下头，将揣在怀中的钱包掏了出来，找了一张二十的rb递了过去。
方羽接过零钱随处寻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此时外边的雪花逐渐变得密集，冷清的咖啡店内又响起了一阵铃铛声，那结满霜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
方羽一直低头刷着手机，完全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
楚寒进来目光直直的向方羽位置上看去，正在聚精会神煮咖啡的小姑娘听见门铃的响动抬头望去，便瞧见一位一米九梳着侧背发型的帅哥朝着自己走来。
少女内心疯狂尖叫，今天到底碰了什么运，一下让自己遇见两位帅哥。
楚寒点了一杯浓咖，侧身倚靠在柜前等着，视线却看向靠窗坐着的方羽身上。
小姑娘将煮好的咖啡端了过去，方羽接过礼貌的道了谢。
楚寒看了眼便将视线挪开了，食指有意无意的在台面上敲打着。
小姑娘以为眼前这个男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请问您是带走还是在店内喝？”
“带走。”
方羽品着咖啡，听到两人对话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了眼，只瞧见了对方的背影。他将目光又看向窗外，继续欣赏着这片寂静的雪景。
方羽是在两天后收到赵爷爷送来的中山服，他穿戴好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不错，衣袖很合身。
他将衣服脱下，衣服的事情是搞定了，但车去哪里弄？
若是普通的车倒好找，但他需要的是可以撑起门面的豪车。
方羽打开手机翻开联系人挨个看了遍后又给合上。
昔日的那些旧朋好友早已没了联系，如今突然冒犯也不合适，方羽这么想着伸了个懒腰躺回了床中。
他仔细思索了番觉得有车没车都一样，入了宴会谁还看这些？再说就自己这个口才也不愁拉不到赞助，至于车麻，就等同于锦上添花了。
奈何现实很残酷，方羽去的时候被拦在了门外，原因无他，方羽将请帖给弄丢了。
他早上起来将整个屋内翻了一个遍都没见到请帖的踪影，若是旁人丢了也会被笑脸相迎的请进去，但方羽先不说这一身古板的中山装，就连一辆像模像样的车子都没有，门外的门童自然不肯放人进去。
方羽正发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充满磁性的声线，“放这位先生进去吧，我认得。”
门童瞧见楚寒走来便立刻让了身子，恭敬的弯下了腰。
方羽寻着道声音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与自己年龄看上去无差的男人替自己解了围。
“真的谢谢您了，今天出门有些匆忙忘记拿上请柬了，多亏您替我解了围。”方羽看着那张脸并不熟悉，不知对方为何要帮自己，但他还是顺水推舟的接下了这个恩情，顺便套起近乎。
男人微微的朝他点了点头，其他多余的眼神再不曾给予。
方羽仔细的将人打量了一番，发现男人身边围绕的都是些穿衣讲究，谈吐文雅的成功男士。
方羽默默在心底打起了小心思，不紧不慢的跟随在男人身后入了场。
这场慈善拍卖宴会表面打着为社会做贡献，实际上却是名人们的交际场。
那些穿着人模狗样的成功人士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下，方羽的位置靠近中间，不前不后的。楚寒的位置是最前排，方羽留意了几眼。
拍卖前一位穿着淡粉色鱼尾长裙的女人上台讲了了一番致辞，说的也全是拍马屁的话，方羽着实听不下去。
他目光随意扫视着周围，仔细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仔细留意着哪些人态度诚恳，哪些人在与旁人窃窃私语攀附关系。
女人说完台下淅淅沥沥的响起掌声，方羽也意思的拍弄了几声。
第一件拍品被服务人员小心翼翼的抬了上来，女人将遮盖住拍品的布面给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件翡翠珍珠项链，在灯光的照映下无一丝杂尘。
“这位拍品是楚先生提供的，翡翠的寓意为繁荣与和谐，这是楚先生对众人的寓意。”
女人这番话说完台下响起一阵阵的掌声，方羽偷偷探着脑袋四处打量，发觉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刚刚替自己解围的男人身上后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这件藏品的竞拍价为五十万起步。”
话未说完一道急迫又雄厚的嗓音响起，“一百万。”
方羽朝着那开口的男人看去，是一位头略微秃顶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他不禁内心暗自咋舌，真是一群有钱人，一开口就五十万的加。
其他人一听这价格也一个个的跟上，都跟着第一位男人的价钱往上加着。
当价格被抬上一千万后有几人噤了声，但剩下的几位依旧在叫着板。方羽看了几眼停价的人，又看了一眼一直稳稳坐在前排的男人。
这场拍卖本就楚家组建的，这意义也明显不过，无非是楚家最近得了一个国的大项目，这事情圈内人人尽皆知，这个项目至少盈利为一百亿。
如今楚家办这场宴会的意思再明了不过，这是要分肉给大家吃。当然楚家也是要看实力的，至于想要展露自己实力那先要够格，如今这件翡翠项链便是这个契机。
所以剩下这几人才一直在叫板，而那些停叫的人考量了一番，自己资产本就算不上雄厚，现场的竞争又这么激烈，便都放弃了。
方羽不得不高看那位年轻有为的男人，自己明明跟对方年龄相仿，却没有对方的一分成绩。
价格最终以八千九百万被一位瘦瘦高高，头发略白的男人给拍下，众人有的眼中流露出嫉妒，有的已经实务的往男人身前凑，想要套近乎讨好一番。
即使这么高的成价楚寒也未曾回过头来看一眼，似乎这件拍品与自己无关一般。
剩下的拍品陆续都被抬出，基本全是圈内大佬们贡献的，极少数是外捐品。
方羽算是看明白了，披着慈善的皮，实则是舔人的狗。
方羽中间也喊了几句，他这一趟虽然来的低调，但行事还是要高调点，为他拉拢资金铺垫些基础。
所以在一幅画作被抬上时方羽举牌了，“三十万。”这幅画是李老爷子的孙女所作，李老爷子朝着方羽看了看，楚寒那一动不动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侧着头朝着方羽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李舒南一眼，随后便将头扭了回去。
这副价格竞拍价是五万起，他一下加了二十五万，周围人看了看他的相貌倒是没跟着竞拍。
“成交！”
李老爷子身旁坐着的李舒南看向竞拍下自己画作的男人，对方的相貌的确符合自己的审美，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李老爷子看到自家孙女这番模样打趣道，“怎么？喜欢那小子？”
李舒南有些害羞的收回了视线，“才没有。”
李老爷子笑而不语，只是目光再次看向坐在那的年轻人，目光在扫视到方羽穿着的衣服时眼中露出几道欣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