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娑沙月自是对中原茶道有些生疏的,当然,此时并无人有心再多品茶香。
兰娑给众人倒好茶,便施施然地用黄铜剪子铰下伸进来的花枝,凑够一束便插到瓶中:“王爷大约去更衣了,也叫了人去请本案的捕快与仵作,二位稍等片刻。”
皇帝衰老,行事也昏庸不如从前,宗室衙门一类早也比不上司素鸿般的顶尖剑客有声望,可真让一位宗室贵族,还是女子给自己端茶倒水,璩润瑾心中略带不适:“夫人不必张罗,我们自便就是。”
兰娑沙月轻轻一笑,极美:“府内妻妾有四级,正妃,侧妃,夫人,美人,您叫错了。”
璩润瑾不料她会这么说,只得尴尬笑笑,抿了口茶,又听身旁那冰块剑者突然发问:“你,认识兰柯沙月吗?”
兰娑眯起了眼,腰如细柳轻倚窗边:“这是谁?”
司素鸿对她动作间些微显露出的柔美体态毫不在意:“一名刀者,用刀很诡异。”
兰娑轻笑两声,终于说了:“好吧,或许他曾是我的裙下之臣。”
司素鸿:“是么。”
女子百无聊赖地折捻花瓣:“他可厉害得狠,用刀如何我没见过,旁的厉害,床枕被浪之间……呵,你找他做什么?”
璩润瑾面色发红:“说人便说人,不要说那些多余的事……”
兰娑眯眼一笑:“哎哟,看来是个小童子。”
璩润瑾抖了肩膀,拧过身去。
司素鸿:“有个人一直想杀他。”
兰娑意外地直起了身:“什么人?”
司素鸿:“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兰娑:“你为何好奇兰柯?”
司素鸿给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因为兰柯在保护你,而对我很重要的那个人,一直想见你。”
女子怔愣片刻,随即放声笑了,大约是觉得荒唐,她一拨弄编进了大量金银丝线的大辫子,丁零当啷地走过来:“可是……”
说着,司素鸿骤感柔荑绕颈,温柔滑腻的触感一扫而过:“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怎么办……”
某种更柔软的东西擦过司素鸿的肩膀,司素鸿知道那是什么,却不为所动。
璩润瑾咋舌,浑身的不自在,这让楼引殊那空咚空咚的脚步声都动听起来了,女子的异香及时退开,兰娑再度站好,将耳边耷拉着的面纱挂好,对着到来的夫君盈盈一笑。
眼神里有很明显的情意,璩润瑾松了口气,至少不至于真和司素鸿发生些什么。
楼引殊带了两名捕快一名仵作前来,兰娑的美貌让人难以忽视,他们的眼都追着她去。
司素鸿不是其中之一:“你的内力,比前几年还差了。”
楼引殊满不在乎:“儿女出息,未必老父亲也要成龙呀。”
说罢,对行了跪礼的三人道:“起来吧,给这二位贵客讲讲事情大概。”
三人到底是府衙里出来的,对这位吃空爵位的王爷亦不是太信服,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人谨慎道:“请问二位哪位是璩大夫?”
璩润瑾不明所以:“我就是。”
那人莫名干瘦,四肢宛如柴骨,似乎很是缺乏饭食的样子,他一抬眼看向面前这美丽的男子:“你是男人?”
璩润瑾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也常收到此种提问,答道:“是,怎么了?”
瘦子吊柜一笑:“你该是个女人!”
璩润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瘦子:“你合该是个女人,你合该是个女人!”
说着,电光石火间竟霹雳似的劈出一掌来,快得只恍惚一炫,璩润瑾颈间霎时被死死卡住,那人另一手竟就此伸手下去摸他的下身,璩润瑾还未来得及叫喊,砰一声,瘦子就被一脚踹飞了去,司素鸿瘦高得吓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剑出如龙,横穿瘦子左胸而过,长剑直直贯穿三寸厚的墙,将人钉在墙上。
楼引殊帮不上忙,赶忙去扶摔倒在地干呕不止的璩润瑾,只见那白皙柔润的颈部皮肤上已然泛出血色,随之漫上来的,竟然是密密麻麻蛆状的黑色血团……楼引殊头皮发麻浑身一抖,那团黑色竟也骤然消失,留下中毒似的黑淤。
他赶忙扑到窗边大喊:“枫夫人……枫夫人!仙儿!”
楼仙绰耳功自也了得,一旦听到他的呼喊,定能带着枫无疾赶来。
正要质问官衙另外二人为何不出手相助,那二人竟也面色巨变,面上青筋暴起地出手袭击。
司素鸿身法快如白浪,抽剑毫不阻滞,头也不回在身后轻轻一挽,血已铺了满地,剩一个扑到楼引殊身上,被他用刀胡乱一挡尚且未死,嘶声喊了:“是你……天……若……天……”
嗤。
面前恐怖狰狞的面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恐怖的头颈断面。
楼引殊僵在原地,那断面里有一截动脉,它尖叫弹跳着泵出热血,好像一条扭动的蠕虫。
身上一轻,他胡乱一抓,抓到一只如参须般,大而冰凉的手。
那只鬼魅般的手,竟也如此就回握他。
司素鸿不会安慰人,两脚把尸体踢远了,正要扶楼引殊起来,发现他又红了脸,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
楼引殊抹了抹脸上溅的血,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哧哧哧三声,三具尸体竟如老树枯死一般,快速地萎缩成了三团干瘪的尸躯,司素鸿试图走过去查看,脚步带起的风却直接灰烬般拂散了它们的一部分肢体。
突发豹变,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赶到的枫无疾检查了璩润瑾的伤口,面色怪异道:“这不是一般的毒……却也不是什么难解的毒。”
璩润瑾死里逃生也惊魂未定,忍不住道:“你倒是说啊。”
枫无疾在毒这一项上比他见识更多,半天后支吾道:“这是……是……是尸瘴。”
司素鸿抬起了头:“死人?”
枫无疾:“对,而且不是刚死的人,必得死了些时日才会生出尸瘴来。”
司素鸿回想起刚才喷涌出的血液:“可那的确是真血。”
枫无疾:“或许是蛊毒,用死人炼就的蛊虫会排出毒液,抹在皮肤上也会有近似的效果。”
楼引殊惊魂未定,还是同她说:“可有得解?”
璩润瑾自己瞧不着伤口,听了枫无疾的话,这下才放下心来:“我自己来。”
说着,从腰上解下丝绸卷包,里头粗细金针一字排开,他自己施针封穴,又常备了不少解毒丸,枫无疾看他下针又准又狠,不由赞叹:“好针术。”
璩润瑾不说话,心里却颇为受用。
另一边,楼仙绰上下扫视了楼引殊,才道:“爹,你根本没受伤呀。”
楼引殊皱着脸:“怎么会,我肋下还疼呢。”
楼仙绰:“被祖母的金刀硌的吧?”
楼引殊:“枫夫人,你瞧她……”
枫无疾无奈道:“王爷,你好着呢。”
楼引殊叹了口气:“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人。”
窗外跳进来一人,正是离去片刻的司素鸿:“捕快二人并仵作一人,刚刚被发现死于城外,离殷家老宅,不过十尺远,似乎是遇上了熊或是旁的野兽,像是被撕扯而死,已有数日。”
楼引殊面色苍白,他看向司素鸿:“那这些人,是谁?”
司素鸿:“他们长得像那几个人吗?”
楼引殊:“你没看见尸体的脸?”
司素鸿:“到的时候衙门的人已经裹尸。”
楼引殊抿了抿嘴:“长得和我认识的人大致一样。”
司素鸿又看了看地上的灰烬,剑鞘一挑,枫无疾猛地捂住了楼仙绰的眼睛,所有人都惨白了脸,差点呕吐出来。
一团肉色面皮完整地勾在司素鸿的剑鞘尖端上,没有被灰烬吹走:“整张撕下来贴上的脸,自然是一模一样。”
楼引殊和那张脸皮褶皱的眼眶对视了一眼,因着剥落下来太久,眼皮已然发黑发青,后头还连了薄薄一层腐肉,汁水滴答,他趴在窗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在场众人即便见惯刀光剑影,也都忍不住泛出恶心。
待楼引殊涕泪横流地吐完,唇边一凉,司素鸿递给他一块帕子。
楼引殊:“谢谢……师父……多谢……”
一整夜,衙门的人都没有来问,或许是不敢问。
楼引殊也一夜未眠,兰娑陪着他,紧紧地揽着他的肩膀,他才忍着恶心,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全貌尽数说出。
一开始只是听闻城外新搬来了一户大人家,殷飞仲也曾在武林有些名头,年岁已高却不见老态,功力自然远在楼引殊之上,似乎是为了隐居远离尘世,带着一家子老小住进了提前半年便傍山建好的庄子里,不常进城。
四十几口人的吃食用度自然是很大的,可也不见他们大量采买,楼引殊对他们印象最深的,是殷飞仲的儿媳语水月。
兰娑呵呵一笑:“王爷最喜欢美人了,这也不出奇。”
楼引殊被她说得低下了头,小声道:“也没有……我是瞧她年纪小小,竟然就嫁做人妇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璩润瑾的脖子已经包了起来:“她多大?”
楼引殊:“不过十四,已经有了孩子。”
枫无疾唉一声:“自个儿都还是孩子。”
水月生了个女儿,枫无疾常去山上采药,见过几回,按理说孩子自该一岁前都肉肉小小的才对,可那个小不点不过两日未见,脚就大了快一寸。枫无疾心里怜惜她,怕是孩子生了怪病肿的,就和她说自己府上有王爷买来的奶牛,那鲜奶每每挤了,世子郡主都喝不完,可以带些来,好滋养着些,谁知好几次她都让枫无疾带着女儿走,毫无防范之意似的,话没说完,她的丈夫殷飞雁就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身后,温柔地劝她回家,这人内力很深厚,可竟然也是骨瘦如柴的样子。
枫无疾:“就像这几个人一般枯瘦。”
水月却丰盈美丽起来,不是肥胖臃肿,而是变得非常的——丰乳肥臀,美欲至极。
光是看一眼,楼引殊都能笃定,只要是喜欢女人的男人,都会为之失去理性。
某天她突然逃了,光着脚,尖叫着逃命,连那逃命的模样都极致地色情丰腴,她脑子很好,枫无疾只是和她说过几句进城的路如何才能到达王府,王爷大概长得什么模样,王府里头有怎样的光景,她就全都记住了。
她毫无错认地找到了楼引殊,求他把自己藏起来。
楼引殊当然照做了,他向来怜香惜玉。
可殷飞仲和殷飞雁来要人时,差点把楼引殊打死。
被带走前,她疯了一样大喊:“枫姐姐,救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枫无疾记得她和幸福美丽的肉体极度不符的,悲怆的眼,可只两招,她就意识到一件事,单单殷飞雁一个她都难以与之相抗。
楼引殊和几名家丁被打倒在地上,王爷对她有恩,不能就此置之不顾,她只能临门莫名地落下泪来:“等下月,下月我就……”
司素鸿:“为什么是下月?”
枫无疾苦笑了两声,楼引殊不忍,替她说:“因为枫夫人曾与仙影峰中一人交好,寄了信去,邀了师父您前来‘做客’,夫人本打算去求你的。”
司素鸿沉吟片刻。
枫无疾叹了口气:“真蠢,是吧,还不如就去下点毒药试试呢。”
璩润瑾:“你……做了吗?”
枫无疾笑笑:“自然没有,我这辈子不会再碰那些东西。”
司素鸿问:“他们何时死的?”
楼引殊和枫无疾对视了一眼,合了合眼道:“就是那天的下月,也就是七日前。”
烛火毕剥作响,室内骤然一静。
司素鸿:“四十二人全部?”
楼引殊:“全部,无一活口,枫夫人那日留了遗书决定自己去救她,一个多时辰后已是午间,我看见遗书,再去找她的时候,已经……已经全然结束了,连同水月姑娘一起。”
司素鸿偏过脸看她:“尸体在何处?”
枫无疾:“尚在原地。”
璩润瑾:“什么?”
楼引殊叹气:“谁敢管这摊子事,衙门不管,只得等你们来管了,这下好了,连收殓怕是都无人敢来了。”
璩润瑾啧了一声:“可清楚凶手招式?”
枫无疾只会针术指术掌术,摇头:“我不擅长验尸,瞧不大出来,只记得伤口多为贯穿伤,口子上宽下窄,砍伤伤口斜向痕居多,上深下浅,开膛破肚,每人身上血痕不超两处。”
司素鸿:“刀,或者鞭子。”
璩润瑾:“而且是很快的那种。”
枫无疾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开口道:“另有一招,很是眼熟……”
司素鸿:“但说无妨。”
枫无疾:“我方才看见师父您用出的断首一剑,这样的准头想必很难模仿。”
楼引殊:“不可能是师父。”
司素鸿抬手阻止他:“你继续说。”
枫无疾:“所有颈部我都查验过,又平又齐,只一下。”
司素鸿:“这般相似?”
枫无疾点了点头。
司素鸿:“多少人被砍头?”
枫无疾回想起那地狱般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颤抖:“总共四十一人。”
这下连猫儿般趴在楼引殊肩头犯困的兰娑都抬起眼。
璩润瑾:“还有一个全尸?是谁?”
枫无疾:“水月。”
楼引殊:“可真见鬼了。”
璩润瑾眯起眼:“你用的就是刀。”
楼引殊:“你是认真的?”
枫无疾连连摇头:“王爷连殷飞雁都……”
楼引殊挑眉看她。
璩润瑾忍不住轻蔑一笑。
司素鸿突然道:“你的刀给我。”
楼引殊一边解下那把金色单刃,一边小声道:“师父,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司素鸿静静看着他,楼引殊只得递过去,司素鸿接过金刀跃出窗外,院内几棵树里,他选中一棵同人颈相当的,反握刀柄垂直顶在树皮上,五指使力反握一转,刀刃便整齐均匀地绕树一周准确地落回手中,再收回手,树木应声而倒,刀口平齐无错。
这下在场的人里,最有可能能做到的,只剩司素鸿一人。
枫无疾微微绷住了下巴:“所以亦有可能是师父你这般厉害的剑者?”
司素鸿刚刚才验证了自己,却又摇了摇头:“不,树木材质均匀平整,人颈骨肉有别,殷家父子护体内力深厚,若是不常用刀的人仅靠自身内力来使刀,很难达到此种效果。”
璩润瑾:“司师父七日前还在千里之外的仙影峰上。”
楼引殊:“对,本王的儿女可以作证吧?”
枫无疾想了想也觉得没了头绪。
兰娑无奈道:“真是武痴一群,是与不是的,明日去现场瞧瞧不更清楚。”
楼引殊亦觉无趣:“罢了罢了,咱们早些歇息,明日一并前往。”
司素鸿把刀双手递还给他,楼引殊半仰着脸看他冷俊美丽的面容,忍不住开口问:“师父,是你吗?”
司素鸿问:“为何觉得是我?”
楼引殊皱了皱眉,勉强笑道:“我只是觉得,像师父这样强悍的人再有,或许只是误入此地,被歹人灭了口。”
璩润瑾心里叹气,耳边突然痒痒的。
他偏头一看,楼引殊在摸他的头发。
璩润瑾:“你干什么!”
楼引殊赶忙举起双手:“没干什么,我就是瞧你头发脏脏黏黏的,全是血污,想给你擦拭干净。”
璩润瑾很爱洁净,闻言赶忙道:“很多血吗?”
司素鸿闻言也看过来,突然发现了不对:“这血,似乎比寻常血液稠浑些。”
枫无疾和璩润瑾听了,都伸手捻了些他发梢上沾到的液体,璩润瑾只觉得比寻常血液重些腥些,一时间倒想不起来是什么,枫无疾倒是认出来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团黏液。
楼引殊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呀?”
枫无疾沉默片刻,终于道:“是掺了血的雄精。”
又是一阵难言的诡异沉默。
枫无疾说:“大约是一直在阴湿处,所以未曾风干,看来,这还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
璩润瑾浑身都难受起来,四下扫视,只有楼引殊一个瞧着是会帮人的,他咬牙切齿道:“王爷……请你帮我……帮我弄干净……”
楼引殊很好脾气地点了头,用袖子帮他擦净发尾上的一团黏液:“你这是在哪儿沾上的……”
璩润瑾没好气往阴处一指道:“还能是哪,枫无疾刚才给我当胸一脚,把我踹到那儿去了。”
众人闻言,朝着看过去,是院中一间青瓦泥砖的小屋,水月和袁葵的尸体刚刚被璩润瑾移到那儿去,走近了果然更明显地嗅闻到那股异常的腥味,璩润瑾方才还以为是粪尿一类的味道,现下想明白了可能是凶手的男精,几欲发呕。
枫无疾突然声音颤抖,叫住了楼引殊:“王爷……”
楼引殊赶忙回头。
枫无疾一动不敢动:“我踩到了一个东西……”
楼引殊低头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那双厚缝的麻布牛皮鞋下踩着的,是一截肉柱类的东西,它被齐根切断,一端是血液,一端是肉红的圆头,柱身呈紫黑,青筋盘绕。
在场的男人都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更明白那是多巨硕的一段东西。
楼引殊自己也冒了一脑袋冷汗,却还是柔声说:“别怕,不是蛇。”
枫无疾咽了口唾沫:“真的?”
楼引殊:“真的,相信我。”
他伸出手,枫无疾即刻紧紧握住,楼引殊猛地一拽,把她拉到怀里抱住,轻声说:“别怕,别怕,只是一截被切断的男根。”
璩润瑾从未体验过如此诡异的一天。
枫无疾身为医者,又是从毒窟窿里长大的,居然怕蛇,这也就罢了,可更让璩润瑾觉得怪的,是枫无疾被他这样反手抱着,好像才是事情该有的样子似的。
璩润瑾晃了晃脑袋,把胡思乱想甩掉,却见眼前司素鸿脸色不佳。
他万分理解,这一切实在怪得过了头。
侯天骂了句脏话:“这儿还有几根呢?这到底是什么鸡巴事儿啊?”
楼引殊问璩润瑾:“那些尸体上的阳具完整吗?”
璩润瑾点头:“都是完整的。”
楼引殊深深叹气:“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枫无疾松了口气蹲在地上,把水月和袁念的尸体又摆了摆正,突然发觉什么不对:“她的心脏呢?”
璩润瑾惊疑道:“她没有心脏?”
枫无疾摇头:“七天前来看还是有的……怎么,你方才验尸的时候未曾细看吗?”
璩润瑾不大高兴她的语气如此,犹豫道:“她到底是个姑娘,还是这样……”
枫无疾不满地摇了摇头。
楼引殊面上带了些愧色:“早知道我就先把她们收殓了,可能被虫虿野兽叼走了。”
枫无疾为他辩解道:“这么多尸体,以什么名义收殓呢?又如何收殓得过来?”
枫无疾又说:“应该不是野兽,还是那句话,这儿这么多尸体呢……”
院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这么多尸体。
没有一具被野兽吃掉。
循着粘稠的血痕找去,尽头没进了小屋的门后。
司素鸿问:“你们进去看过吗?”
王府二人都摇头。
楼引殊:“当天府中会些拳脚功夫的家丁我都带着来了,可大家伙都不敢进来细看,最后还是靠枫夫人自己进来验查的。”
璩润瑾谨慎问道:“这里头莫非有人?”
司素鸿静听片刻:“没有脚步和呼吸声,只有滴水之音。”
司素鸿一剑劈开门上锁链,发现它似乎时常被拖动开启,铁色磨得亮晶晶油润润的,木门应声而开,房内空无一物,唯有一道下行阶梯。
璩润瑾听不见他所说的滴水之声,地上的大片血色拖拽痕迹已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死死抓住,那样凄厉暗红的血痕边缘还夹杂了胡乱拍打挣扎留下的血掌印,他拿出嗅药抵在鼻间闻了个清明,才问:“进去看看吗?”
司素鸿抬眼四下扫了扫:“不能全都进去。”
枫无疾:“的确,就武功深厚程度来看,司师父或侯大侠二人择其一留在上方接应更好。”
侯天:“我留下吧,不过此人会毒,若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可没办法解毒,二位大夫请留下一位。”
司素鸿:“那就劳烦枫夫人……”
楼引殊:“枫夫人留在上方接应吧。”
司素鸿:“为何?”
楼引殊看了她一眼,确认她并不在意后才道:“这地窖似的阴湿地方必然多有虫蛇,夫人生来怕蛇……”
话音未落,璩润瑾就嗤笑出声。
楼引殊不为所动:“再说,为防璩大夫再度疑心我们二人相互包庇,我跟着一并下去吧。”
璩润瑾比方才听见枫无疾怕蛇还要更为讶异,要这手脚无力的王爷一并跟着去地牢似的深窖里,岂不是又添了个麻烦?
枫无疾却帮腔道:“也好,王爷跟着你们二人,也可互为人证。”
这就是也疑心璩润瑾和司素鸿的意思了。
璩润瑾轻哼一声:“妇人之见,心胸狭隘。”
天上传来一声白鸽咕叫。
枫无疾冷冷瞧他一眼,吹了短哨回应:“你最瞧不上的妇人给你传递消息来了。”
璩润瑾不大甘心:“她倒是神通广大。”
是兰娑的信鸽,枫无疾收信后皱起了眉:“武林盟的人正携当阳剑派弟子正往神驹城来,还有……”
司素鸿:“还有什么?”
枫无疾:“玉脉谷金针一名,银针三名,袁妹妹的父母亲族也正动身前来。”
璩润瑾:“哪位金针?”
枫无疾摇头。玉脉谷中分了金银铜铁四级弟子,璩润瑾这般的,自也要被尊称一声金针。
楼引殊已经迈入屋内,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下头。
璩润瑾转脸去问司素鸿:“要等吗?”
司素鸿:“等什么?”
璩润瑾:“等武林盟的人……”
楼引殊斩钉截铁:“不可,我们已经等了七天了,这七天里又搭进去一条人命。”
侯天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璩润瑾看向枫无疾:“你?”
枫无疾摇头。
司素鸿:“走罢。”
说着,微弓了身,头也不回地踏着一地血迹向着滑腻的楼梯末端踏去。
璩润瑾紧随其后。
枫无疾叫住楼引殊:“王爷……”
楼引殊回头看她。
她深点了头:“万般小心。”
楼引殊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到了里头去。
这楼梯挖得极深,约摸三丈有余,到了底下,是又高又重,厚厚的嵌铜木门一扇,上面已经有了无数的陈旧油痕。
空气中代表着血腥的铁锈味已然不如上方院中浓烈,但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依旧久久不散,璩润瑾联想到方才枫无疾毫不迟疑地便说出那是雄精,依然还是皱起了眉。
锁上机关并不复杂难开,有了司素鸿这般人物在,闻名天下的二十四珠乱目锁也不过一剑断开,深得无边的黑暗密室伴随着“嘚嘚”的响动层层剥开在眼前。
走进去不过三两米,三人就被浓雾般的黑色吞噬了。
楼引殊听见后方的大门自行合上的重音,有些畏缩地躲在后边,从怀中取出了颗寸许大的一枚夜明珠,这么的才映出圆而温柔的一片莹白亮光。
同样泛着柔光的,还有司素鸿那枚白色的孔雀翎毛,松松地在他的发尾上轻坠着,楼引殊就这么盯着他晃动不断的白色绒羽看。
直至进了昏暗的狭长走廊,他依然目不离转地瞧着。
直到司素鸿转过身问他:“你在看什么?”
楼引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和我想象中生得分毫不差,这很神奇。”
司素鸿问:“想象?你为何要想象我?”
楼引殊答他:“我从小……不,应该是我自那之前就知道你,可昨日才法发泄似的乱按乱揉。
楼引殊两眼失了神,鼻间,唇间,只要是身上能觉察到的洞,似乎都湿得不行,那根深插他口中许久的肉茎还停在他唇边乱蹭,仿佛有人晃着半软下去的性器在他面庞上擦拭污渍般,他无法自已地淫叫起来:“哈啊……不行……好疼,救我……嗯啊啊……别弄……呃啊……要……要去……不啊……”
他嘴里叫着疼,叫着救命,璩润瑾眼中那高高挺立起来的淫荡乳头和阴茎却未见软垂下去分毫,肉口不住地尿水,那些肉茎好像都在追随着,渴求着他的淫水,他跨间摩擦不住的肉茎被浇湿得愈发粗暴,几乎要把楼引殊下身碾碎般,大幅度地抽磨,楼引殊仿佛被赤裸了下体按坐在奔驰不断的马背上,浑身剧烈地颤抖晃动,献媚求饶般高高挺起的胸脯肌肉丝毫引不起作恶者的怜悯,反而用男子龟头似的部分不断把他的乳晕戳按进饱满的肌肉里折磨。
直到楼引殊几乎要被玩得晕倒过去,他跨间骑着的那东西才终于喝饱了似的,在他慌乱得不知所措的眼神里,从顶端圆冠状的肉沟里缓缓分裂开,变成稍细些的两根肉蕊——这绝对是主蕊,它们分裂后随细了不少,依旧不是赤身男子可以轻易吞下的大小。
楼引殊感觉到自己流个没完的洞,和被肉凸剐蹭得已经麻木到没了触觉的肛穴都被什么圆润的头部抵住,他彻底慌了神,对着不远处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男人求救:“师父……额啊啊……我不要……师父……救我……救……求你……嗯啊……”
用那样的神情和面容求救,赤裸的身躯上挂着破碎的衣物,淌着口水和泪水,吐着舌尖,肿着乳头,大开着两腿喷着淫水,当然会有人来救他,只不过用的绝不会不是刀剑。
司素鸿冷冷地看不出神情,楼引殊的哀求却突然哽在了喉间,他浑身僵住。
硕大的两根肉柱同时硬勃起来,前后贯穿了他的两个肉穴。
滴滴答答几声,数点白浊落在璩润瑾眼前,楼引殊被两洞同开的瞬间,竟然射出了男精。
这是怎样的一具身体?璩润瑾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窄小的雌穴被撑到透明发白,紧涩的肛穴也没了一丝褶皱,两个肉洞或许是足够湿润,或者被灌入了足够多的黏液,除了一开始的一丝淡红,竟然毫无撕裂或擦破,两个洞间相连的薄嫩会阴被挤到肿凸,楼引殊没了骑跨的依靠,只能连窜进背后两手间的肉柱也一并紧紧握住,万分痛苦地用湿滑的肉道紧绞起下体作孽的东西来。
如果让他选的话,他大概更喜欢瞧着干涩紧弹些的肛穴,那样一撞,两瓣肉臀上就会发出响亮的动静,不过绝不会用这么个姿势,一定要让他趴在地上或者床沿上,这么地掰开他的臀瓣,把肉穴吞吃阴茎的模样彻底看个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瞧不真切——璩润瑾这般想道。
可是前面的洞瞧着也是有绝顶滋味的……如若能面对面地压着他,把他的奶头都揪到手里狠狠地拽,或者舔咬几下就吃到嘴里,然后插到……子宫,对,插到他的宫口里去,让他又尿又喷水的……
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楼引殊被折腾得愈发痛苦,粗大的形状不住地从他轮廓明显的小腹上显出,两瓣臀肉被拍得啪啪作响,可不知是从哪个时刻起,被强行撑开肉洞操干的痛意消失了,快而紧密的抽插摩擦间,竟然迸生难以言喻的酥麻酸痒,尤其是麻木的肉洞被轮流深顶,前端被插入到某个深处关窍,而后方被干到某处柔软入口时,两重交叠的刺激快乐程度搅浑了他的脑子,楼引殊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同时被男人按着操进宫口和结肠的快乐他不是第一次体验,但上一次,已经是远得像在上辈子发生了,那快感浓烈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折磨,他也是这样,摇着屁股,肚子里一阵一阵地酸,随即下面像是被滚水浇透般潮吹:“不要……太深……太……呃啊……好麻……呜……太快了……唔啊……什么,什么东西……不要……吃不下……啊啊啊……”
楼引殊被射精了。这么措辞或许有些奇怪,璩润瑾想,可事实如此,不单是前后肉穴的内射,小肚子突然的饱涨,就连虚虚搭在他唇边的肉茎,也在他下体紧绞主蕊的瞬间喷出了大量白液,他失神地伸出舌头去接,揉弄乳尖的蕊头把他胸口喷得像十月泌乳,等他肚子里的射完,更像怀胎了,他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啊啊……不……停下来……完了……我要……我要尿……”
两根主蕊抽出,分别带出一截紧嫩血红的肉壁,楼引殊真的就像憋了两个时辰的尿一样,顶着胯,恨不得夹紧自己的肚子逼自己尿出那两大团精液,这次,就算没有肉茎掰着他的腿,他也能自己打开腿根,把白液拉个没完的肉穴展示给面前的两人看了。
得他尿完,理智暂时回笼了分毫,楼引殊有点弄不清楚,如果是在上辈子,做完了,他就可以被放开去休息了,可是这次,紧紧抓住他的东西没有放开,他有点埋怨,从鼻子里说出话似的:“我累了……不想弄了……”
有什么又顶住了他被彻底打开成小眼儿的前后肉洞,好吧,从前被这么顶着,或者插着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最过分的还有含着一肚子尿睡过,他蠕动着肉壁,迎着插进来的东西,没有抵抗。
倏地,他浑身一颤。
这次插进来的东西,形状完全不一样。
被称为“男友”的男人幻影随之消失,这次出现的幻象,是绝对没有过的经历。
轮奸。
他刚刚从两个“男人”的强暴下挨过去,立刻有面目模糊的陌生男人挺着硬起来的鸡巴压上来,插进去。
“他们”在楼引殊的阴道和肛门里完成交接,而这个交接,似乎没有终结。
痛哭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不记得是第几次了,这一次的阴茎格外地弯翘,前端长了羊眼圈似的东西,毛毛躁躁地刮刺他的阴户,扫擦他的宫口,每下都要顶穿他的肚子似的,楼引殊还被该换了姿势,那些触须倒拎着他,臀腿朝天,还把他腰压折,让他彻底看见自己外翻的骚穴和肿起的屁眼是怎么被阴茎强奸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液体也都这么浇淋在他彻底失了冷静的面孔上,身上精美的珠串也不知何时洒落,四肢和腰间残留的压痕更添色情淫靡。
最后的一片布都不见了,它被撕碎后只留了一片狼藉。
他的金鹊刀就落在手边,而他被触须狠狠地甩打着胸乳和屁股,而这一切的窘状都被人尽收眼底,连失了基本为人的礼义廉耻,一地尿水的样子都没能幸免,他如何能不痛哭。
好在楼引殊真的感觉到某个预兆,某个“就要结束了”的预兆,它从出现到真的实现,不过又忍过一次内射而已,楼引殊这次连夹紧成小孔都做不到了,他被彻底打开了,后头的洞似乎要永远留在那儿似的敞开着,那十数根肉蕊才终于餍足,恋恋不舍地吸拽着他的湿润皮肤,留下种种印子,才合入那朵“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