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视频,沈屹所有的理智几乎要被烧灼殆尽。
他放下手头重要的工作,向南城的朋友借了辆车,冒着雨连夜赶往南溪。
途中雨越下越大,雨丝连成了白茫茫的雾。
蜿蜒的高速路尽头消失在细密的雨幕中,来往车辆稀疏,仿佛漫漫长途只剩他一人独行。
偶尔有车从对面驶来,远光车灯破开迷雾,朦胧的灯光如柱,带来短暂的光明,但很快就会被更浓重的黑暗吞噬。
沈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一定要温柠给个说法。
闻尧和宋高朗的电话接连不断地打进来,沈屹只接了后者的,告诉他合同资料都在自己房间,剩下的合作就交给他了。
挂断电话就关了手机。
路上,沈屹翻来覆去地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和温柠的相处。
他以为自己能让温柠费尽心机地接近讨好,即便她目的不纯,只是为了和他上床,至少也能证明她对他还是有一分感情在的。
不然她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来找他?
可看到那个视频沈屹才知道,原来都是他在痴心妄想。
原来温柠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因为她带来的痛苦挣扎和反复权衡,最后都成了笑话。
最让沈屹觉得可笑的是,都到了现在,自己居然还在习惯性地替她想开脱的借口。
说不定她和那个男生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说不定她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不定是视频角度拍得有问题,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那么亲密……
可哪有那么多说不定。
温柠的花心和多情,他在学生时代不是就见识过么?
那时候他们不在同一个班,他在实验班,温柠在吊车尾的班级,班里几乎都是学体育和艺术的,将来有大半都会选择出国。
偶尔沈屹也会去找温柠。
但他不敢打扰她的生活,很多次都只是假装路过,默默在窗外看她一眼。
然后就被他看到那样一幕——温柠和她旁边的体育生凑得很近,两个人在用同一副白色耳机听歌,在看同一本漫画书。
似乎是看到有趣的地方,温柠指着漫画书上的某个地方,笑着和男生说话。
那个体育生开玩笑地握住了她的食指,拿了块中间被钻出一个孔的橡皮,要往她手指上套。然后温柠娇笑着打了下他的胳膊,他们就开始旁若无人地嬉闹起来。
周围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好似他们那么亲密是理所应当的。
可温柠是他的女朋友。
送出那纸回应后,沈屹从不跟任何女生私下里有接触。女生送的情书礼物,他都会以自己已经有女朋友的理由来拒绝。有人拜托他讲题,他也只是淡漠地讲完题就闭上嘴,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自觉地和所有女生保持距离,温柠在干什么?
她那样亲昵地和别人打闹,在别人眼里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情侣。
她忘了她还有他吗?
她不知道戴戒指是有特殊含义的事情吗,怎么能随随便便拿戴戒指开玩笑?
那天放学后,沈屹去找温柠对峙。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可以给她机会,但如果以后再发现她那样,绝对不会原谅她。
可他们一见面,温柠就主动贴上来抱住他,各种情话不要钱似的砸了过来,“沈乞乞,我好想你啊,如果我们能在一个班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你今天有没有想我?你想不想亲我?”
还不等沈屹说出那件事,少女就热情地踮起脚亲他。
沈屹踩着杂草后退几步,后背抵住长着爬山虎的教学楼后墙,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将她接进怀里,低头认真地迎合她。
身后满墙的爬山虎翠绿葱茏,天边夕阳灿烈,她眼睛弯弯的,眼里有光,如花的唇瓣娇艳又香甜。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屹梦里都是这样一幅场景。
密集的亲吻间隙,沈屹提起了自己在班级外看到的场景。
只是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气氛如此暧昧,他的语气根本就硬不起来。
说完,他紧张地看向怀里的少女,生怕她会因为另一个男生和他发脾气。
可温柠却不在意地说:“我和他就是普通的同桌关系,偶尔会一起看看漫画。如果你看到了不开心,那我以后不跟他说话了。”
沈屹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复,有些迟疑,“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啊,我们班里同学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男朋友当然比同桌重要多了,你开心才最重要。”
沈屹感动得一塌糊涂,用力将她拥进怀里。
虽然沈屹很想自私地占据她的全部视野和注意力,但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会吓到她。
所以他故作大方地回答:“不用你完全不理他。只要、只要保持正常同学的距离就可以了。”
他那时候那么傻,被温柠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可问题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
之后沈屹再去温柠班里找她,还是总能看到她和不同的男生打闹暧昧。
一开始温柠还能巧笑嫣然地哄他,亲亲他的脸颊,笑着打趣:“沈乞乞,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你还不相信我?”
次数多了,他再提起这些事,温柠的表情就变得冷漠和无所谓。
沈屹无论如何都不想和她分开,所以他只能选择退让,只能把所有嫉妒和酸涩一个人吞下。
不想再看到她和别人暧昧的刺眼场景,沈屹此后做什么都刻意避开她的班级,再也不敢去看她。
仿佛只要这样,他就能自欺欺人地,当温柠那些越界的行为不存在。
沈屹本以为过去十年,温柠有所改变,已经学会了如何认真对待一份感情。
可到头来,她还是随便玩玩,只有他傻乎乎地当了真。
随着前进,天气从一开始的暴雨倾盆,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路没有停顿地驶过六个收费站,抵达南溪时,天还没完全亮。
沈屹知道温柠这时候肯定已经不在酒吧,但还是开车去了那里。
他站在已经打烊的酒吧门外,固执地想要透过漆黑的玻璃橱窗,看看她当时是在哪个角落和别人调情的。
像是自虐一般,他在脑海中不停回忆他们所处的位置,当时的姿势。
可是天色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折磨得痛不欲生。
后来沈屹去了温柠家楼下,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一层,但他至少可以在楼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