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的事就这么带了过去,殿上几个囚徒自然也要被押解带走,老皇帝神情恹恹的一挥手示意御前侍卫将人带下去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没想到那最前头的“匪首”突然一把挣开钳制朝着皇甫晨的方向冲去,缉拿他的侍卫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抗,一个没制住还真让他近了皇甫晨的身,大殿之上不允许带刀上前,一瞬间人员慌乱起来,旁边的大臣迅速往两侧躲去。
众人只听见那人大声叫喊着:“殿下!殿下救我啊!您不是说只要按您的吩咐刺杀太子无论成功与否都会保小人荣华富贵吗殿下!殿下救我啊!!”他手脚并用的冲着皇甫晨快速爬过去,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要武力压制他,可一旁的皇甫晟却先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胸口上,直接将他踢到了大殿中央。
那人在地上挣扎着似乎还想爬起来,两侧的侍卫连忙上前压制住他的四肢让他不能动弹,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体却突然抽搐起来,脸色发白眼珠暴突,低下头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后浑身一个疲软倒在了原地。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皇甫晟率先反应过来似的大喝道:“他服毒了,传太医救人!”
一旁的皇甫晨从那人挣脱开始就愣住了,直到他毒发身亡才反应过来似的怒声大呵道:“真是一派胡言!来人,还不把这个满口胡言的贱民拖下去!”也许是刚刚皇甫晟的蔑视刺激到了他,也许是刺杀被揭穿让他恐慌,皇甫晨现在连一丝的体面都难以维持,脸色涨红到青紫,鬓角的发丝散落而下,像个骂街的疯子。
龙椅之上老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显然无论是刚刚那人的言辞还是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毒发这件事都让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那句话,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声确认。
除了侍卫压制犯人的拖拽声,死寂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迅速蔓延,唯独皇甫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皇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严查,而是将祸事扣在皇甫晟的头上:“太子!你将这等胡言乱语的逆贼带上殿来是何居心!难不成你竟然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你的胞弟下手吗?!”老皇帝接连拍了好几下桌子,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上去好像个痴呆的老人,偏偏这个老人精明又混沌。
皇甫晟站在原地没说话,开口的是护国公:“陛下,此事真假与否,交于刑部严查之后才能得出结果,现在下定论,显然对两位皇子都不甚公平,还望陛下三思。”李老不卑不亢的向前一步,挡住了老皇帝射在皇甫晟身上的视线,“太子的安危关乎我朝稳定天下安康,刺杀太子更是株连九族之罪,无论此事阴谋与否,都应谨慎以待万不可给予歹人丝毫的可趁之机。”
皇甫晨转向护国公脸色癫狂的驳斥:“李老此话的意思,是认定我派人刺杀太子了?也是,护国公毕竟是太子的亲外公,自然是向着太子为太子铲除敌对了!”
这话说得可谓是野心赤裸毫不掩饰,虽然大家对二者争夺皇位之事心知肚明,可太子毕竟是名正言顺摆在明面上的皇位继承人,只要皇帝没疯,皇甫晟也不会傻到给皇帝废他的借口,而今皇甫晨直言不讳是皇甫晟的“敌对”,这不仅是在百官面前坐实了兄弟不和,甚至是坦白了他对皇位的狼子野心,队列之中的几位大臣看着毫无风范的皇甫晨暗自摇头,有几位在空中交汇了几个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中。
护国公连看都没看皇甫晨一眼,依旧保持着面向老皇帝拱手的姿势:“老臣以朝廷稳重为第一位,也相信这世间清者自清,倒是二皇子此言像是任人唯亲之意,老臣记得刚刚被押下去的骁骑都尉就是二皇子的亲娘舅,如此说的话,难不成二皇子对林勇克扣军饷霍乱军队一事早就知情,却欺瞒不报?”
“一派胡言!”皇甫晨还想再说些什么,护国公却没给他机会。
李老直接一挥衣袖往地上一跪,叩首道:“太子缺朝之事知之者甚众,若是因刺杀之故,必然是有人图谋不轨妄起动乱之心,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陛下圣明!”
底下的群臣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声高喊:“陛下圣明!”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没跪的只剩下龙椅上坐着呼呼喘气的老皇帝和乱作一团的皇甫晨,以及旁边神情淡定的好像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的皇甫晟。
老皇帝低头去看皇甫晟,那张脸让他一时失了神,没有接话。
皇甫晟其实长得并不那么像先皇后,那张剑眉端方的脸更像年轻时的皇帝,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只有那双眼睛随了皇后的美丽,每次皇甫晟用那双眼睛冷漠的看着老皇帝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年初遇皇后的场景,那个美丽的人儿也是这样冷漠的看着他,不似寻常闺阁女儿一般脆弱不堪,她拿着一把修长的软剑,三千青丝翻飞之间便挑落了当时只是不受宠的皇子的剑,皇子跌落在地,美丽骄傲的姑娘站在高处从上而下的斜睨着他,高高在上好像九天的玄女,极北天境自由翱翔的凤凰也不过如此模样。
也许老皇帝是爱过先皇后的,只是这份爱在他的权势、自尊面前不值一提,登基后他看见皇后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是靠着什么才能坐在那把椅子上,可淑妃不会。淑妃遇见皇帝的时候早已家道中落,彼时的她只是个靠着身体取悦人的舞女,对着所有上座的人奴颜媚笑坦胸露肉,低微又下贱,老皇帝只要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她登上天堂或者跌落地狱,她像一朵没有根茎的菟丝子,全身心都依靠着老皇帝而存活,老皇帝把这种依附称作真爱,他真爱着淑贵妃,所以也爱着他们的儿子,甚至不惜把“晨”字都赏赐给他,明里暗里的希望他能把皇甫晟也压制下去,就好像是当年的老皇帝把高贵的凤凰也折了羽翼困在深宫。
所以他默许了这次刺杀。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皇城之内瞒过皇帝对太子下杀手呢?身在重重影卫保护中的太子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倒在皇城之外的偏僻小道上?也许是仅剩的良知让他对杀害亲子还有些许的忌讳,所以这一个月时间也算是他给自己留的心理安慰。
这场刺杀双方都心知肚明,如果皇甫晨再聪明一点,也许今天站在百官首列的就不会是皇甫晟,可偏偏他和他那个以色侍人的亲娘一样蠢,蠢得看不出皇帝也一样日日夜夜盼着皇甫晟死,蠢得跟他那个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是处的舅舅一样以为站在这个位置上就能为所欲为。
老皇帝看着皇甫晟,这一刻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登基时的自己,那本应该是他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可他看着彼时还只是王妃的发妻那张似乎觉得理所应当的脸,宫外站着手握圣旨的护国公,他突然觉得无比耻辱,原来在这场夺嫡之战里胜出的并不是他,而是早就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府,只不过是护国公的爱女下嫁给了他,所以他也顺带着被送上了那个位置,因为李氏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是被当成皇后在培养,她终将、也只会成为皇后。
时隔二十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当时的耻辱,他一心看中培养的儿子在皇后的孩子面前蠢钝如猪,甚至可能皇甫晟从来都没把他放进眼里过,他一心厌恶的长子却一如当年的皇后那样耀眼,黄金的囚笼也困不住涅盘的凤凰,当年是,现在也是。
文武百官还在喊着陛下圣明,过了今日,大概也不会再有几个人站在二皇子一脉,老皇帝听着这几欲突破屋顶的高呼,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一下子弯曲下来依靠在椅背上,那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几十岁,皇甫晨还不算一点脑子都没有,他看着群臣的作态,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可老皇帝的神情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歪了歪头,不敢置信的大喊道:“父皇!”
皇帝的睫毛微颤,可最终也没睁眼看他,开口时连中气都颓废的不成样子,“来人,把二皇子带下去,严加、严加审问”
皇甫晟听着他那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声音,心中的冷笑几乎都要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他低着头维持着拱手的姿势,脸埋在袖袍的后方,神情越发冷峻,他知道今日老皇帝让人拿下皇甫晨只是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得没有办法,那些个“匪徒”在牢里多半是活不到“真相大白”那天,可那又如何,今日这根刺扎进了肉里,来日拔出来时必将带着腐烂的血肉,扒掉那一层皮来。
护国公打蛇随棍上,一连高呼好几声“陛下圣明”、“国之幸事”,算是把老皇帝架到了高座上。
下面的官员也没有其余的事要禀报,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早朝可比过去一个月都精彩,大部分的人都保持了缄默,不过大概下朝之后沉寂了一个月的太子府又要热闹起来了。
总管太监上前一步就要宣布退朝,一旁的老皇帝却突然睁开了眼,他勉强坐直了身体,眼神阴鸷的盯着皇甫晟,声音嘶哑的开口:“太子这些时日受委屈了,正好老太妃回宫静养,太子不若就去陪陪太妃,正好随高僧参禅礼佛一番,也算驱邪避讳了。”皇帝母妃早逝,老太妃是当年护国公府为夺嫡的皇子挑选的“母妃”,家中有些地位却不会危及国公府,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给新帝登基拉拢人心增加了筹码,是个堪称完美的工具人。
正要转身离去的皇甫晟顿住了身体,他抬头和老皇帝对视了一眼,火花在父子的视线之间沉默的炸裂,两人都很清楚这个安排意味着什么,老皇帝想借机软禁皇甫晟为皇甫晨争取回转的余地,而皇甫晟没有拒绝的理由。老太妃确实是个完美的工具人,年逾花甲不问世事却还能帮老皇帝最后一次。
皇甫晟垂首行礼,脊背却挺得笔直,声音中带着老皇帝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意气风发临危不乱——
“儿臣领旨谢恩。”
长乐宫。
皇甫晟还没搬出皇宫立府的时候就住在这东宫之内,而今这里还保持着当初他离开时的模样,护国公李老此时就坐在正殿。
皇甫晟带着段文海走进来的时候李老正在看着墙壁上的画像,皇甫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画上的是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身着华服头戴凤冠,平静恬雅的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前方,这幅画出自天下第一画师之手,画了足足三年,用尽天下所有的珍稀颜料,画布上遍布着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线。
那是先皇后的画像。
李老看的入了神,连皇甫晟走到了跟前都没注意,直到段文海端着茶水到他面前的时候李老才收回目光。
皇甫晟落座在桌子的另一侧,还没整理好衣裳就听见一旁传来了李老的声音:“殿下此举,鲁莽了些。”
皇甫晟轻笑一声,故作惊讶的反问:“外公不夸我胆大,怎么上来就要骂我鲁莽呢。”
李老无奈的摇摇头:“殿下确实胆大,但此举也确实鲁莽。若二殿下留有足够的后手,或者今日陛下索性一护到底,殿下恐怕会落入众矢之的。”
皇甫晟端起茶碗吹了吹,不甚在意的回道:“外公多虑了,老二要是有这个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连皇帝一心想让他上位都想不明白。”
李老没有接这话,另起了话头:“遇刺一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外公眼里我是多任性妄为啊,随意消失一个月然后在生辰宴上大闹一场?我身上的伤都还没好透呢,要不孙儿这就脱了衣裳给您看看?”说罢皇甫晟就要装模作样的揭开外袍,似乎真要脱给李老自证。
李老似乎也习惯了自己这个外孙的喜怒无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件事皇帝必须给你、给李家一个交代,接下来你的行踪不会太自由,外面便交给老夫吧。”
“外公行事,孙儿自然是一万个放心。”皇甫晟见李老不接他的茬,当下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把衣服拉了回去,仿佛刚刚的事完全不存在。
段文海站在皇甫晟身后习以为常的把他提了一下衣角。
“牢里那几个犯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可信的过?”李老呷了一口茶接着问道。
“外公放心,他们会比我等更希望老二万劫不复的。”皇甫晟又换回了他那习以为常的淡漠,身后的段文海自然而然的为两人添茶。
一个时辰前,太子府地牢。
幽暗的地牢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悠悠的烛火带来少许的光亮,映出了角落里被铁链拷着四肢的囚徒,他低垂着头,糟乱的头发垂散着挡住了他的脸,牢外的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个人就是接了二皇子刺杀任务的山匪寨主。
林勇确实在接到二皇子授意的第一瞬间就血洗了山寨,山上但凡是能喘气的一个都没留全尸,就连看门的狼狗都被开膛破肚了,原本这件事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死无对证,皇甫晨确实有机会借此压过皇甫晟,可老天爷偏偏给这次行动留下了那百分之一的破绽——寨主除了有一身高强的武义之外,还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
在把皇甫晟砍伤逃走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和几个兄弟返回山寨,而是直接去了皇城最大的赌场,在里面玩儿了几天几夜,等他想起来回去的时候,诺大的山寨早就血流成河了,而他和几个仅剩的的活口,也在疯疯癫癫之际被匆匆赶来的段文海直接带人秘密押回了太子府,一直被囚禁到皇甫晟回来为止。
至于真正引起动乱的士兵?其实也在投奔山头之后被林勇的人杀干净了。
“妻儿死在自己眼前的滋味如何?”段文海看着颓唐的仿佛死人一般的匪首,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
因为不肯吃喝而虚弱无比的身影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锁住他的铁链被颤抖的身体带起了一丝晃动,可他仍旧没有抬头。
段文海显然也没指望这一句话就能起到什么效果,所以他接着说道:“山上的尸体,凡是能找全的,全都一一下了葬,家中尚有妻儿老小的,也都已经送去了赡养的银钱,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句话似乎平静水面上落下的石子,总算激起了一丝涟漪,那个匪首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站在牢门外的人影。
段文海接着开口,这次的话是直视着匪首说的:“刺杀太子,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按我朝律法,你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匪首透过糟乱的头发沉沉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虚弱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其中的恨意犹如实体,他虽然是靠着一身的武力开山立寨,但并不是个没脑子的,他知道段文海这段话另有含义:“他们,会不会比我的妻儿兄弟,死得更惨?”
段文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匪首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默了一瞬说道:“我认得你,你挨了我两刀还能活着,是条汉子,原来你是太子,”摇曳的火光中,匪首死死盯住皇甫晟的眼睛,声音无比阴翳:“记住你答应我的,他们要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晟对着他轻轻颔首。
段文海将匪首要做的事跟他讲清楚,连带着递进去一枚能够藏在嘴中咬破既毒发的药丸。
大牢的另一侧,这场血战里仅剩的几个活口就关在这儿。
大殿之上的这场戏倒是没骗人,林勇克扣军饷欺下瞒上、士兵反抗被逼落草为寇都是真的,林勇确实得了消息知道这帮人找了个山头活命,只是他根本没把这几个无权无势的小士兵当成个值得在意的玩意儿,所以当二皇子“剿匪”的命令传来时,这个没脑子的莽夫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将两拨人归为了一体,他确实杀了二皇子要他杀的人,握着他把柄却投状无门的士兵也全部死无全尸,可段文海还是带回了这唯一的遗漏。
林勇错把他们当做了一路人,索性皇甫晟也就直接把他们放到了一起,合成一把利刃一齐捅到林勇和皇甫晨这对舅甥的身上,信息差才是真正致命的武器,皇甫晨以为自己刺杀败露,林勇以为自己欺上瞒下连累皇甫晨,严查之下,林勇唯一的选择就是帮皇甫晨顶下一切罪名,然后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无论如何审判,林勇都会死,区别只不过是能不能给皇甫晨翻盘的错觉罢了。
真假交汇的谎言才永远不会被拆穿,因为它本来就不是假的。
事情勉强算是告一段落,李老已经离宫了,皇甫晟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他伸手抚摸着那块被自己挂在腰上的莹玉,迟迟没有说话。
本来想着今日的事结束了就回村里去把壮汉接到自己府上,毕竟只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是真的放心,可现如今他被老皇帝借口留在了宫里,怕是连太子府都回不去,更别说把人接到自己身侧了,就算段文海能把人送到他这东宫里来,保不齐也会被宫里无处不在的眼线发现,到那时恐怕才是真的有危险。
皇甫晟看着那块玉,越是摩挲心中越是烦躁,一想到可能未来一个月都见不到壮汉、摸不到那具令他只是想想就血脉偾张的奇异肉体,他就暴躁的恨不得现在直接冲进养心殿篡了位算了,反正照老皇帝现在这个状态他多半也活不了多久,哦,这倒不是皇甫晟干的,这种长年累月慢性下毒的手段他嫌麻烦,所以这还得归功于老皇帝的“真爱”,毕竟丈夫舍弃自己的几率可比一手带大的亲生儿子大多了对吧?
皇甫晟烦躁的直咬牙,舌头时不时无意识的顶腮,他要是个动物,估计这回儿已经尾巴转着圈儿的砸地面了,他现在只希望这对蠢货母子能动作快点,再快点,免得耽误他回去跟壮汉卿卿我我。
段文海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的神情动作,他看着皇甫晟自小长大,跟皇甫晟相处的时间怕是比老皇帝和先皇后加起来都多,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敢说自己比段文海更了解皇甫晟,只是看他眉梢动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当他看见这块过往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皇甫晟眼的东西出现他身上的时候,就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轻声开口道:“这玉成色虽然一般,但观感尚佳,佩戴在殿下身上,倒也还算般配。”
皇甫晟明白段文海这个人精意识到了什么,可他还是被那句“还算般配”取悦到了,所以他看着被把玩的愈发莹润的玉佩笑了出来,连声音都是不加掩饰的开心:“还算般配?也是,确实般配。”他此刻的神情完全不复过往那般年少老成的模样,仔细想想他也不过是昨天才过了二十岁的生辰,本就是个应该轻狂恣意的少年。
他握着那块玉,眉飞色舞神情灵动,要是他的面前有块镜子,他大概就能看见自己那张跟以前他最唾弃的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一样的脸,可惜现在他的面前连杯水都没有,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而这番情景全都一点不漏的落在了段文海的眼中。
他放低声音询问:“需要老奴将这块玉保护起来吗?”
皇甫晟听了他的话后手中摩挲的动作减缓,他自然是想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可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出意料大概会发生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动,如果真的让老皇帝和皇甫晨钻了空子城外的村庄虽然没有护卫,但至少也没人知道壮汉的存在,反倒是比他的身边要安全得多。
屋外的阳光正当头,皇甫晟抬头看了一眼殿外时不时晃过的阴影,敛眉沉声:“不用,这天底下任何的地方,都比这座金色的笼子安全。”
段文海连忙弯腰垂首:“老奴明白。”
皇甫晟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日上当头,壮汉刚从地里收拾完了回到家,桌子上还摆着昨晚剩下的冷馒头和咸菜,这就是他今天中午的午饭。壮汉把农具随意的放到门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脸色愈发沉闷。
手上的那串黑檀佛珠提醒着他那天晚上的事并不是他的幻想,他醒来的是时候头一天给皇甫晟买的各种吃食也还摆在桌子上,每样都吃了几口,壮汉甚至能根据每样少的分量分辨出哪个他更喜欢一些,这些都表明皇甫晟在他身边生活过,可皇甫晟却在那天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他身上还留着那些个看一眼就让人面红耳赤的痕迹,他甚至会怀疑皇甫晟是不是他活的太孤独而做的一个无法解释的痴梦。
深吸了一口气,壮汉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桌边坐下,桌上也有些落了灰,这种邋遢的姿态完全不像壮汉以往的作风,他虽然是个糙人,但家中一向干净,别说家具落灰,就连农具他都清洗得干干净净,而自从皇甫晟不告而别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但确实干什么都提不起精力。
神情恹恹的拿起馒头,壮汉正打算这么吃两口就去床上休息,屋外却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壮汉连忙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是村长。
连忙把人请进屋里,壮汉动作麻利的把桌子擦干净,询问村长的来意:“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村长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只是笑容中有些肉眼可见的不自然:“云起啊,你今年也二十一了,有没有想过婚配啊?”
壮汉一愣,不知道村长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还是如实的回答:“村长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而且,我也没有喜欢的人。”更何况还有个皇甫晟。
“啊是,是”村长神情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
壮汉看着他的神色,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皇甫晟,之前村长来送鱼的时候他神经兮兮的说什么村长看上他了保不准想撮合他和自己女儿,当时他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
壮汉先一步开口想堵住村长的话头:“王叔,我这个条件姑娘家跟了我过不了好日子的。”
村长一听壮汉这话显然也是反应过来壮汉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低下头皱着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说:“云起啊,王叔跟你说实话吧,水心,水心她前些日子进城的时候让一个老爷看上了,非要把水心娶回去。”王水心,也就是村长王叔的女儿,那个让皇甫晟酸溜溜的“小青梅”。
壮汉一愣:“城里的老爷家家世不会差,水心跟着他不会受苦的。”
“可是!可是那老爷比水心大了三十岁,跟我差不多的岁数啊!而且那人家里已经有了十五房姨太太了,他要水心给他做小、做十六啊!”村长像是终于憋不住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双手无奈的瘫向两边,声音急切的说道。
显然壮汉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一时之间也接不上话。水心今年刚十六,正是芳样的好年华,更是村里少有的饱读诗书的姑娘,村长一家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自小就将她送进城里的私塾学习。可她再好壮汉也一直只是把她当妹妹,且不说他这副身体能不能和女人发生关系,就是有心思他也不会让这个“妹妹”跟着他过苦日子。
壮汉还是想拒绝,“王叔,村里没有娶妻的青年还有不少条件比我好的多的。”
村长的脸色并没有放松,他轻声说道:“云起啊,你爹娘走得早,王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情为人王叔再清楚不过,把水心交给你王叔放心,王叔不强求,只要能过了这道坎,你们两个随时和离也行。”
壮汉心里无比为难,他当然是想王水心过得好的,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可事实就是他给不了王水心幸福,就算她嫁过来,只怕也不会比给人做小活的更好,壮汉觉得村里那些个青年哪一个都比自己是更好的选择,就算王叔说着两人可以随时和离,难道他还能真的让一个女儿家年纪轻轻就糊弄了姻缘吗?
“可是王叔,我”壮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劝村长再考虑考虑,但王叔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轻声但坚定的打断了壮汉没说完的话。
“云起啊,这么些年,王叔家对你,照顾的不少啊,”村长没有抬头,大概他也知道自己说出这话会伤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自欺欺人的把视线转向了角落,“王叔没有要你还些什么,但是,但是你不能当白眼狼啊”
壮汉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惊愕,显然他也没想到村长会说出这些话,一时间手足慌乱的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没回答。
村长说的算是实话,壮汉八岁那年双亲就不在了,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间父母留下的木屋里,当时是靠着吃百家饭才活下来。村长跟他父亲算是多年的好友,年轻时的村长是在壮汉父亲的帮助下才娶妻生子,甚至能当上村长还是因为壮汉父亲不识字才落到了他身上,因此当年老友故去村长对壮汉也算尽心尽力,帮着他下葬双亲收拾后事,尽管壮汉从十岁开始就去帮着村里的工人干小活儿养活自己,但那两年要不是村长的接济他估计也活不下来。村长家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壮汉稍微长大一点后就接过了村长家地里的农活,平日里有什么杂活也都抢着帮忙,算是偿还这些年村长家对他的照顾。
村长今天的话也算是说到头了,壮汉呆在原地没动弹,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最后还是村长想着自己女儿的幸福,咬咬牙接着说道:“云起,王叔也不想把话说这么绝,但没办法了,你婶子为了这事儿愁的在家天天哭,就算你不在乎水心,那、那就当是还了这些年你婶子对你的照顾吧”
"云起啊,你真要看王叔和你婶子在家里吊死吗?"村长说道最后大概也忍不住了,索性紧闭上眼睛不再看壮汉,佝偻着苍老的身子无奈的大喊,不惜以死相逼。
壮汉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也是急忙反驳:“王叔您说什么胡话,我不是”
“那你是答应了?”村长直接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一双手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壮汉的胳膊,用力到壮汉感到不适的地步,他下意识就要摇头反驳,可村长握在了那串佛珠上,圆润的珠串一颗颗的压在壮汉的手腕上,硌的壮汉一阵生疼,他脑中一个激灵,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
见他不说话,村长加了些力气拽了他两下,口中急道:“你跟水心从小一起长大,你救救水心,啊?”
壮汉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他已经快要六十岁了,水心出生的时候村长那个年纪已经算是老来得女的地步,现如今这唯一的孩子可能要被人夺去的痛苦让这张本就沟壑纵横的脸更是苦上梢头,此刻他央求着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的女儿,即便壮汉什么都给不了,他仍然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让他的女儿难过。
壮汉突然心如刀绞。
手腕上的佛串被握的微微暖热,贴在壮汉的手腕上就好像是有人直接用掌心贴着他的皮肤一样,壮汉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终于开口:“我答应您,王叔。”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刚刚的痛苦还没从他的脸上完全褪去就被爆开来的喜悦冲刷,一时间村长的脸都扭曲的有些怪异,手上激动地拉着壮汉的胳膊大力的挥舞了几下,语无伦次的说:“好,好那,那王叔这就回家让你婶子收拾去,聘礼你也不用准备,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了。你,你这个,你不用担心,王叔拿你当亲儿子,你跟水心往后的日子肯定过的不会差啊!”老人的兴奋肉眼可见,连焦黄的脸都红热了起来,鬓边都是激动的汗水,当即就拍板定案将时间定了下来。
婚礼就在半个月后,看得出来村长一家之真的很急,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将一切都送到壮汉家里,村中宴请几户熟人家先把拜堂办了再说后面的事,抢在那个老爷反应过来之前就把王水心嫁出去,那老爷再不讲理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刚成婚的民家妇女不是,但壮汉希望能再给他几天时间,村长问他为什么,他说还有点事要办。
“再等几天,我有点东西想还给人家,万一,万一他回来呢。”壮汉低垂着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声音小到稍微隔两步就要听不见,可村长站在了他的身侧,蚊呐一般的话语偏偏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他的耳朵,村长猛然抬起头看向壮汉的脸,壮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村长还是觉得那副神色很熟悉,他仔细回想着自己曾经在哪儿看见过,要出门了都没有想起来,直到壮汉家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村长转身要往家中走去,一阵扶柳的风吹过,村长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小姑娘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那副神情他确实见过,年前家中闲谈,他询问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心仪的人,小姑娘恍惚了一下,然后告诉他有的,但两人不可能的时候,那张如桃花的面靥上也是这样的表情,似乎像笑但又提不起眼角,像哭又落不下眼泪,五官都在抖动,可最后却连一个表情都摆不出来,只能僵硬的维持在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村长连忙回头想再看一眼壮汉的脸,可屋外喧嚣吵闹屋内安静如冰,紧闭的门板陈旧灰暗,却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想往门里去的人。
半个月后,婚礼就要如期举行。
半个月后,婚礼前一天。
壮汉家里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村长如约送来了不少东西,大红的绸子铺的到处都是,红宣纸龙凤烛,连床上也撤掉了之前皇甫晟在时用的那铺床褥,换上了艳丽喜庆的喜被,俨然一副新房的模样,壮汉站在屋子中间看着触目可及的红色,呆愣楞不知所措。他的身上还穿着明日迎亲用的喜服,村长刚把衣服送来让他赶紧试试,试完之后村长就又火急火燎的离开准备旁的去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明天佳人上轿、郎君策马,又一段佳偶天成。
壮汉低下头,把那串佛珠摘了下来。面前是个木雕的盒子,成色老旧但保存完好,盒面上雕刻的鸳鸯栩栩如生,是以前壮汉用来装那块玉石的盒子。
壮汉神情晦涩的摸了摸佛珠,然后把它轻轻地放到了盒子里,端正的摆放好后就要扣上盖子。那块玉石放了好多年才迎来重见天日的机会,这串佛珠,大概要在这个漆黑的盒子里沉睡到天荒地老了。壮汉端起盒子走到角落那个衣橱旁,打开最底层就要将盒子放进去,平静的大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砰!”
木头做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猛地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两扇门扉挂在合页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报废。
壮汉一个激灵,手里的盒子没拿稳直接摔了下去,珠串砸落在地上沾染上了尘土,可壮汉此时却没心思去管它,他转身朝门外看去,有人背着光站在门外,几个大步就迈进了屋里,金绣银嵌的黑色华服在空中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人一身煞气的闪至壮汉的身前,被挡住的光线让壮汉没能看清来人的脸,但鼻尖的气息却先一步让壮汉的身体回想起了那些隐秘的记忆,以及那个制造了那些记忆的人。
皇甫晟!
壮汉心中的喜悦刚要涌上脸庞,皇甫晟却右手雷霆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狠狠地掼在了身后的衣橱上,整个柜子被撞得砰的一声巨响,壮汉的脊背都被撞的麻痹作痛,脖子上的手更是压住了他的喉管,让他连吞咽都不能,稍微一动都是直钻脑门的疼。
皇甫晟掐着人的脖子凑上前,一张俊美的脸此刻赫然紧绷,他的皮肤充血,两颊克制不住似的微微抖动,剑眉拧的像能夹死苍蝇,配上赤红的眼眶,此刻的皇甫晟活像一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磨牙吮血愤怒狰狞,声音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竟敢背着我娶亲?!”
壮汉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他双手拽住皇甫晟的胳膊想把人拉开,喉咙被压迫让他逐渐喘不上气,想要解释也发不出声,他的双脚都因为掐在脖子上的手而微微离地,窒息让他的脸色迅速涨红,甚至隐隐的泛起白眼。
世间的一切声音都在离他远去,唯独皇甫晟阴冷的怒骂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着本宫的东西娶别的女人,你这幅淫乱的身子能满足女人吗?”说着还不解气似的在壮汉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力道不算重,但加上壮汉本就缺氧充血的缘故,他的整张脸都红肿了起来,皇甫晟还在不停的讥讽:“上不了台面的下贱东西,没了男人的鸡巴你能射出来吗?你真是活腻了!”
壮汉呆住了,心底刚刚因为见到皇甫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开出花来就被连根掘断,他抓着皇甫晟的手逐渐卸了力,浑浊的目光望向对面自己牵挂了一个月的人,突然觉得这张脸也不是那么好,至少不值得他为此失魂落魄茶饭不思。
“本宫今日若是没赶回来,你是不是还要带着本宫的东西和痕迹跟那个女人上床!?”
皇甫晟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这一个月被老皇帝困在宫中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一边提防着皇帝和老二搞事一边担心这人离了他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淑贵妃临死反扑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想要他命的人接踵而来,前天夜里刚处理完新一波的刺客,现在他背上还有一道崭新的被利箭划破的伤痕,刚刚的暴起让浅浅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开,血液渐渐沾湿了衣服。
好不容易抓了机会从宫中离开,他连常服都没换就直奔村落而来,一心想见这让他牵肠挂肚了一个月的木头。
结果他刚到村口就看见到处飞扬的红纸,村长在家家户户送着新鲜的喜果,甚至在看见皇甫晟之后还给他递上了一份,笑意盈盈的邀请他明天也来参见自己女儿的婚礼。而他和壮汉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家,此刻完全是新房的模样,皇甫晟站在门口一愣,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自己酸倒了牙的一句试探竟然成了真,当下就怒火攻心理智全崩,连眼眶都被烧的通红见血。
按在壮汉脖子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真的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却又被仅存的理智控制着卸下力道,两种情绪在他的胸膛里挣扎缠绕,撕扯的他胸口剧痛,最后只能化作淬了毒的利刃冲出喉咙,足以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痛苦让他只顾发泄出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话会造成怎么样的伤害,“长着这样扭曲的身体你竟然还妄想娶妻生子,那个女人知道你是个长着见到男人就只会淌水的骚逼的怪物吗?你这幅被本宫操烂的身子除了当个被人玩弄的物件儿还有什么用!”
壮汉不会回应他,窒息已经让壮汉逐渐失去意识,两条胳膊无力的垂落在身体两侧,依靠着衣橱的背越发佝偻,渐渐的贴着橱门下滑,一但皇甫晟收手,他就会直接摔倒在地上,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
大概是壮汉濒死的脸色让皇甫晟找回了点理智,他松开了掐着壮汉的手,任由壮汉滑落在地,无力的捂着脖子呼哧呼哧的喘息,咳嗽声像是寒风中破败的风箱嘶哑难听,下一秒皇甫晟又拽住了壮汉的领子一把将人拎了起来,壮汉还没回过神就被甩到了床上,后脑勺重重的撞到了床头,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疼得他几乎落下来泪来。
佛珠滚落在地上逐渐蒙尘,可现在没人有心情在意它。
壮汉侧躺在床上佝偻着身体,巨疼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一双眼睛木然的望着皇甫晟,愤怒和委屈积聚在胸口,气得他浑身颤抖,配上那僵硬的目光,愈发刺激了皇甫晟的怒火。
他已经很久没在壮汉身上看见过这种眼神了,第一次是在他逼奸壮汉的第二天。
皇甫晟气息越来越紊乱,他一把按住壮汉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床上,身下鲜红的喜被更加衬托的皇甫晟脸色难看,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再晚回来一天壮汉就要和一个女人成亲,他就恨得想直接一口咬死壮汉,嘴上也是越发口不择言:“谁给你的胆子敢背叛本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东西?!”
壮汉被他按得一声痛呼,感觉胸口的骨头都要被按断了,压迫的他更加喘不上气,那双清澈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片漆黑,皇甫晟狰狞的模样倒映在里面,像是闯入壮汉家里的恶鬼。
“说话啊!你他妈的是哑巴吗?!再不说话本宫割了你的舌头!”皇甫晟用另一只手掐住壮汉的下巴使劲儿摇晃了两下,心中期望着他能辩解,说他不是真的要跟旁人成亲,不是真的这么轻易就放下了他,好像他皇甫晟在他心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至少,至少摇摇头也好,告诉他不是他自作多情的把人放进心里。皇甫晟故意抬高下巴,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睛向下斜睨着壮汉的脸:“说话!”
按在壮汉胸口的力道放轻了些,壮汉咳嗽了两声像是缓过来一些,抬起眼睛直视着皇甫晟的脸,从下往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皇甫晟的神色——
“滚开。”
并不是皇甫晟期望的解释,壮汉似乎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多说,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蠢透了,这一个月的日思夜想担惊受怕都好像笑话一般,明明是皇甫晟一声不吭的消失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为什么他却能这么理直气壮的羞辱自己,眼前这张脸是熟悉的模样,这个人却并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个人,以前的皇甫晟再恶劣也不会把他贬低到尘埃里,壮汉麻木的想,难道这才是这个人的真面目吗?这个看上去这么陌生的人真的是他记忆里的人吗?还是说那几个月其实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甚至那些淫靡的痴缠都是自己的幻想。
壮汉不愿意再看他了。
皇甫晟的脑子呆滞了一瞬,似乎没听清壮汉说了什么,甚至略显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身后漆黑如墨的长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那张俊美的脸上空白一片如同无辜的稚儿,如果不看他手上的动作,此刻的皇甫晟仿佛一尊脆弱的泥菩萨,美丽神圣却一推就碎。
壮汉扭开的侧脸映在皇甫晟的眼中,他这副躲避的远离姿态成了压垮皇甫晟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然动起来,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壮汉身上的喜服整个震碎,崭新的衣服瞬间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洒落在床上和地面,壮汉的身体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壮汉呆住了,完全没想到皇甫晟会这么做,喜服破碎,他明日要怎么到村长家迎亲?
他抓住皇甫晟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生气的质问道:“你干什么?!喜服、喜服明天还要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更是在皇甫晟的心中火上浇油,人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身下竟然还惦记着明日跟他人拜堂成亲,皇甫晟活到今天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就是皇甫晨和老皇帝联手都没能如此让他心痛过,他攥紧拳头举起,然后对着壮汉的头猛地砸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至少能让壮汉直接昏死过去。
壮汉恐惧的闭上眼睛,下一秒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
拳头落在了壮汉的头顶,狠狠地砸进了床头,木作的床板直接被砸出一个大洞,截面的断刺划破了苍白的手掌,鲜血顺流而下滴落到喜被上,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壮汉睁开眼睛震惊的看着皇甫晟的手,惊慌的想要拽过来查看,皇甫晟另一只手却直接戳进了他的下体,三根手指合并在一起,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
一个月没有经历过情事的雌穴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紧致,突如其来的指奸让壮汉觉得下体好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他哀声惨叫,平静下来的身体也开始因为疼痛而颤抖,刚刚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逐渐变得惨白,冷汗从他的额角流淌而下,看着好不凄惨。
壮汉下意识的拽着皇甫晟的胳膊想把那只作乱的手拿出来,可皇甫晟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一双眼睛赤红鼓胀,一顺不顺的盯着壮汉的下体,其实只要仔细看一眼,就会发现那双瞳孔里此刻空白一片,手上的动作与其说是故意倒不如说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
鲜血淋漓的手掌直接握上了壮汉胸前浑圆的两坨肉,一个月不见它似乎变得更加柔软壮硕了,乳晕和奶粒也比之前更大了些,点缀在如蜜的肌肤上像等待着人采摘的朱果,鲜艳淫靡。
皇甫晟一把拽住一坨软肉往外拉扯,温热的鲜血顺着皇甫晟的手掌沾满温热的皮肤,整个奶肉都被鲜血染红,像是乳头分泌出了红色的奶水似的。
奶肉被拉拽的痛处和乳头被捏弄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即便明知道是强暴的情况下,糜红的雌穴还是湿了。
壮汉已经一个月没发泄过情欲,皇甫晟离开之后,他甚至连前面的肉柱都很少碰,更别说这天生畸形的逼穴,皇甫晟说的没错,他这幅身子确实已经被玩儿烂了,事实上在皇甫晟的气息出现在壮汉身体周围的那一刻起,这具身体就已经自动回忆起了那些粗暴激烈的床事,花穴也开始分泌淫液,才没有被手指直接捅破。
壮汉不可置信的看着皇甫晟,那张脸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狰狞,但眸子里的寒意却愈加浓厚,他低垂下视线不再看壮汉的表情,手上不停的蹂躏壮汉的身体,身下的手指飞快的在逼穴里抽插,力道重的仿佛恨不得直接用手指肏穿他,柔嫩的穴肉哪里经得起这种粗暴的玩弄,很快就被摩擦的红肿起来,黏膜快速充血,整个甬道都被操弄的火热,水液的分泌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打湿了皇甫晟的手掌,随着进进出出的手指带起咕叽咕叽的水声,直至堵不住似的飞溅到床上,打湿了被子。
壮汉震惊于皇甫晟的举动,也对自己这具淫乱的身子感到又耻又恨,难堪于自己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竟然还能起反应,耳边的水声就像是绞刑的刑具,每一声都让他愈加痛苦,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玩弄逼穴的快感还是因为对自己反应的痛恨。
他无力的伸出手想把皇甫晟推开,嘴上不甘示弱的反抗道:“滚、你滚我不、不要你,滚开!”
皇甫晟一个没留神被他推开了一点,插在穴里的手指滑落了出来,没有了阻碍的淫液顺着肉埠流淌,白皙的指尖带起了黏连的银丝暴露在空气中。
壮汉的反抗让皇甫晟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愈发崩盘,壮汉从他的身下挣扎着翻过身往床下爬去,大概是撞击的疼痛让他反应迟钝了些,胳膊一个没撑住险些直接滚到地上,两条精壮的腿在被子上扭曲爬动着,甚至有一脚直接蹬在了皇甫晟跪着的膝盖上,踹的皇甫晟一个身形晃动。
他看着壮汉极力远离自己的模样,刚刚稳定了些的喘息再度急促起来,这种躲避他的姿态让皇甫晟想起了深宫里那些个视他如蛇蝎的奴才,他自以为是的亲近下隐藏的全是欺骗和背叛,这种认知让皇甫晟更加暴怒,他膝行上前一步拽着壮汉的小腿把人拉了回来。
壮汉又惊又怒的反身一脚踢在皇甫晟的肚子上,皇甫晟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明明壮汉也是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这一身的肌肉在皇甫晟手底下却仿佛不存在一般,撼动不了那双钢筋般的手掌分毫,壮汉没办法,只能两只手一起推拒着皇甫晟的胸膛试图把他凑上来的脸推开。可皇甫晟却突然暴起直接捏住了他的肩肘一个狠劲,咯嘣一声脆响。
他卸掉了壮汉的胳膊。
霎时间壮汉没了支撑点,挺起的上半身又摔回了床上,皇甫晟把他的胳膊随意的平摊在床上摆成大开的模样然后在壮汉惊惧的破口大骂中伸手卡住了壮汉的下巴,凑上前去贴住了壮汉的嘴唇,趁着壮汉骂他的功夫直接把舌头伸到了最里面,刺激的壮汉一个反射的干呕。
皇甫晟装作里看不见他的不适,自顾自的在壮汉嘴里作乱,极力的挑逗着壮汉柔软的舌头,希望它能给自己一些让他不再痛苦的回应。
缠绵的水声被堵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壮汉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对待自己,当即就要狠狠咬下去,索性真给他咬成个哑巴算了,也省的这张凉薄的嘴再吐出什么钻心剜骨的话来,没想到皇甫晟像是预料到了他想干什么,卡住他下巴的虎口一用力,连下颌也给他卸了!
一瞬间的剧痛让壮汉的眼眶都红了。
皇甫晟逃避似的没看他,只是闭上眼睛继续压住他的身体,舌头在他嘴里来回舔舐,含着暴露在外的舌头吮吸啃咬,嘴巴合不上导致无法吞咽的津液在壮汉嘴里大量分泌,然后不受控制的顺着两人的嘴角流淌而下,打湿了壮汉的两颊。他左右晃动着脑袋试图躲过皇甫晟的动作,结果却是被拽住了头发不得动弹。
皇甫晟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了,只是一昧的暴力镇压着他的反抗,然后发泄自己心中无法克制的怒火。
壮汉的眼尾悄无声息的湿了。
皇甫晟拽住自己的衣领三两下就脱了下去,平日里繁复的服饰被他简单粗暴的用内力震裂,然后急不可耐的甩到床下,整张床上只留着自己和壮汉,以及身下那床鲜艳明亮的大红喜被。
皇甫晟伸手握住自己的玩意儿急促的上下撸动,很奇怪他今天并没有硬,明明刚刚壮汉都已经躺在他身下被他操出水了,身下的牲口玩意儿也没有半点动静,现在才在自己堪称粗暴的动作下站起来,然后用膝盖顶开壮汉的大腿根儿直接肏了进去。
除了刚刚指奸分泌的水液,没有任何的润滑和扩张,柔嫩的花穴直接被鸡巴强硬的肏开,瞬间就撕裂了,鲜艳的血液顺着紧贴的肉缝飞溅出来,疼得仰躺的壮汉身体一个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被皇甫晟按着肚子又给按了回去。
被卸掉下巴说不了话,但壮汉的喉咙里依旧发出了模糊的带着显而易见痛苦的哀嚎,他无助的往后仰着脑袋,不停的大口喘气,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这样死过去。
下半身被撕裂的疼痛让他的脸上一片苍白,隐隐约约翻着白眼,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试图让他直接晕过去,可皇甫晟却不肯放过他。
身下的鲜血并没有阻止皇甫晟的动作,他没有停顿接着肏进去的动作继续挺腰,鲜血和淫液混合在一起被完全勃起的肉柱挤出甬道,被打桩似的动作捣成浅红色的血沫,积聚在两人的身下,皇甫晟的小腹肌肉都被染上了点点的颜色。
壮汉似乎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保持着后仰的姿势,整个脊椎绷的笔直,后背都离开了床面,浑身上下不停的打着摆子,随着皇甫晟顶肏的动作上下晃动,每次快要撞到床头上的时候就被皇甫晟掐着腰拽回来,重重的按在那根作孽的驴鞭上。
子宫口被强硬粗暴的肏开,整个龟头凿钉子一般的肏了进去,毫不留情的一捅到底,积蓄在宫腔里的水液温热潮湿,试图为宫壁提供一点缓冲。
壮汉被卸了下巴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不受控制的嗯啊叫喊,强壮的体魄让他在这场残暴的性事中保持着意识,把皇甫晟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脑子里。他的整个下半身都疼的麻痹了,能感觉到的只有卡在腰上的手和皇甫晟比他还要紊乱的喘息。
两条胳膊摊在两人的身侧,无力的随着两人的身体晃动,皇甫晟的发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一头柔顺的乌发四下散落覆在皇甫晟的脸上,衬得他好像个披头盖面的疯子。
这是一场两个人都不觉得好受的床事,壮汉的身体因为疼痛不停的紧缩肌肉,下半身死命的绞着皇甫晟的肉柱,疼得他脸色煞白,每一次往里推进都艰难无比,没有了情欲做调剂的身体不再分泌汁水,被撕裂的鲜血充当了润滑,结果也只是让抽插变得越来越干涩,冷汗顺着皇甫晟的身体流淌,滴落到壮汉的身前,那对鲜红柔软的巨乳瘫在胸前,连乳珠也不再挺立。
身下的喜被被两人的动作揉搓的乱七八糟,鲜血和体液混在一起沾染在上面,无论如何明天是不能用了,床头更是惨不忍睹,这间屋子门外高红挂起,门内一片狼藉。
壮汉还是晕了过去。
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转瞬就消失在鬓角,睫毛漉湿颤抖,眼皮紧闭,即便昏迷中他也那么不安,眼珠不住地来回挪动。
皇甫晟低垂着头停下了动作,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他跪在壮汉的腿间,双手撑在壮汉的身侧,落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唯一面对着他的人早已失去了意识,也不再看他。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近到皇甫晟能感受到壮汉吐在自己脸上的喘息,破碎又虚弱。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壮汉的眼帘下,刺激的他眼皮微颤,可最终也没有醒来。
带着哭腔的喘息轻轻地响起,在屋顶打了个弯,谁也没有听见。
耳边时不时传来窸窣的人声。壮汉躺在床上沉睡着,眼皮下的眼珠时不时转动,却一直无法睁开,直至外界重新归于一片死寂,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昏睡了三天的壮汉才从黑暗之中苏醒过来。
这里不是他的家。
壮汉混混沌沌得看着华美奢靡的床顶,下意识的想。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下一秒就疼得摔回了床上,全身上下被打碎重组一般的巨疼让他克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屋外人影晃动,有人听见他的声音,疾步到了床前。
“您醒了?”轻柔的女声从床边传来,吓了壮汉一跳。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着总领女官的服饰,一举一动都规矩严谨,此刻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弯腰看着靠在床头的壮汉,轻声询问。
壮汉不认识她,但他看得出来她的穿着和仪态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觉得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的姿态很像另一个人。
皇甫晟。
壮汉没说话。
女官并没有期望着他的回应,她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壮汉的心里,退后两步走到床尾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说道:“陛下一会儿就来,您要吃点什么吗?”
壮汉下意识就要拒绝,他不知道这个人说的陛下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想接受她的好意,结果话还没出口,他的肚子先传出了咕噜一声。
壮汉尴尬的没说话,实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
女官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道:“那么,我先为您随意准备一些。”说完冲着壮汉垂首行礼,倒退着走了出去。她似乎也知道壮汉的尴尬和束手束脚,将空间留给了他自己。
壮汉保持着姿势没动,直到听不见一点声音了才呼出一口气,扶着床头颤颤巍巍的下了床。他的下体还带着一丝不适,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倒是身体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两条被皇甫晟强行卸下来又按回去的胳膊此时又酸又胀,每一下晃动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眼前的场景让壮汉感到陌生无比。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屋子,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宽阔的大概比壮汉的家都要大,屏风瓷器、玉石字画摆了满屋,看上去就是一片金尊玉贵。壮汉迷茫的转动视线,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间屋子比过往他去过的任何一个大老爷家都豪华的多,不,根本就不能相比,没有哪一个大老爷会用黄金雕饰床铺。
不知怎的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嘴唇发干。
他顺着刚刚女官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路到了殿外,原来刚刚的屋子只是内殿,外面还有一间大得多的外殿。
壮汉站在大殿的角落,看着眼前这超出他认知的富贵,手足所措的拽了拽衣角。他身上穿的也不是自己以前的衣服,而是一件看上就价值不菲的黑袍,布料柔软舒适,银线刺绣暗纹,摸一把带着微微的凉意,跟皇甫晟被捡到时穿的衣服一样的款式。
微蜷的头发没了发带束缚,披散在壮汉的肩上,那串被摘下来放进盒子的佛珠又回到了他的手腕上,他没穿鞋子,赤裸着脚站在梨花木的地板上,壮硕的身躯跟这座庞大辉煌的宫殿一比小的微不足道,这一身华贵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让他显现出和皇甫晟一般的贵气,反倒是配上他此刻束手束脚的动作更显得他像一个闯入了堆满黄金宝库的乞丐。
他觉得自己无处落脚。
明明这片地板没有烈日下的土地滚烫,却灼的他恨不得拔腿而逃。
阳光从殿外照进来,刚刚好停留在壮汉的脚边,他站在阴影里呆呆地望着大殿中央。
那里摆放着一座玉石做的景观,不同于常见的黄白玉石,那是一块罕见的、完整的墨玉,大小上比一般人都高,边角圆润色泽通透,上午澄亮的阳光照耀在它身上,流光四溢光彩夺目,甚至连底座都是精雕细琢的整块儿的红木,是真正的无价也无市的至宝。
它的色泽还很新,跟一个月前壮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惟一的区别是当时这件宝物还没有被呈到它的主人面前,鲜艳的红布像是新娘的红盖头盖在上面。
那是富甲天下的商贾献给当朝太子的及冠礼。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门外的侍女轻轻推开殿门,段文海走在前面掀开间隔用的帐幔,窸窣的人影暴露在壮汉的眼前。
刚刚去为壮汉准备食物的女官毕恭毕敬的躬身站在段文海身后,段文海侧退一步让出帐幔后的身影。
黑袍金冠,玉树挺拔。和壮汉身上如出一辙的衣饰,往那儿一站却是如此高高在上,俯视着周围臣服他的人。
壮汉看着他冷漠的脸,看着他身后低眉垂首的宫人,双手无措的拉拽着衣服,他大概是想往后退两步,可他本来就在角落,往后一点就撞到了冰凉的墙面。
皇甫晟不理会他的墨迹,抬脚就要往他的方向走去,身形刚一晃动就见壮汉张开了口。
“你是,太子啊。”
他没有直视皇甫晟的眼睛,只是看着皇甫晟腰间的玉坠——那块莹白的玉看上去跟皇甫晟的一身漆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至依它的品质它本应该一辈子都近不了皇甫晟的身边——他的声音微小聂诺,只要有一丁点的杂音就要听不清楚,偏偏此刻的大殿寂静无声,哪怕一根针掉到地上都会震耳欲聋。
皇甫晟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他的话。他没有接茬,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隐瞒身份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说与不说并不会改变他和壮汉的处境。
所以他只是强硬的走到壮汉身前不顾他的反抗把人带到了桌子旁边,上面已经摆好了各色的食物。
段文海和女官自觉退到了帐幔后。
“吃。”
皇甫晟冷着脸把饭碗往壮汉面前一推,语气僵硬的命令道。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看上去比躺了三天的壮汉要糟糕得多,眼珠拉满血丝,眼眶底下带着点点青色,身上的袍子因为刚刚的疾步有些凌乱。
他刚下朝,老皇帝的势力死而不僵,还有那么几个跳脚的垂死挣扎,三天前他回去的本意就是把人接到自己身边护着。
权力的交替麻烦又折磨,把人匆匆带回来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御书房,处理后宫处理前朝,清缴余孽拉拢各方,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儿连轴转,实际上从把人接回来开始他就没睡过觉了。
好不容易人醒了,刚接到暗卫的消息他就急急忙忙的散了朝推了护国公的求见往回赶,如果不是段文海在他身后跟着,他恨不得直接长了翅膀飞回来。
结果人醒来看见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
皇甫晟冷着脸不看人,自顾自的端起碗筷用膳,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对方先开口服软,至少、至少也道个歉,他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对方背着自己成亲的事。
壮汉呆坐在皇甫晟的身旁,局促的不知如何下手。
面前的一桌菜每一样他都不认得,唯一能看出来的大概就是那只保留了一点形状的核桃鸭,所以他不知道这一桌子菜都是御膳房特地做给他的养生膳食,御厨不清楚壮汉的喜好,只能谨慎的做些温和的补食,桑叶粥和四合汤温热清香,保证壮汉多日未进食的肠胃不受刺激。
壮汉没有动筷。
皇甫晟的心思本来就不在食物上,余光一直瞟着壮汉的方向,两人的椅子紧贴在一起,只要动一下胳膊就能碰到对方。
大概是意识到壮汉的无从下手,皇甫晟故作冷脸的放下筷子,明明手上给人盛好了汤端到眼前,嘴上却故作尖酸刻薄:“怎么你连饭都不会吃吗,有胆子背着我成亲没胆子跟我同桌而食?”
他还是膈应壮汉成亲的事,更膈应壮汉从头到尾一句解释都没有的样子,这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上,说一句话扎深一点,连带着脸上也越来越难看,配上他几天几夜没休息的疲惫,越看越像幽怨的妒夫,偏偏这个呆子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
他始终是如此傲慢的人,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过先为自己的失踪道歉。
“说话啊!”皇甫晟不耐烦的喝道。
壮汉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习惯性的顺从。
就像小时候爹娘让他快跑,村里的人要他听话,王叔说他应该做个像他爹一样的好人,王婶认为他吃的多手脚得再勤快些。
只是习惯不让大家失望,因为大家都说是为了他好。
可现在他看着皇甫晟的脸,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将近四天没有进食进水,他的嘴唇干裂起皮,脖子上还留着被皇甫晟掐出来的青紫痕迹,胃酸上涌让他的整个喉咙都火辣辣的,咽一下口水都会引起反射性的干呕。
皇甫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询问:“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放在壮汉的肩膀上,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壮汉身体的紧绷,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两只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抓着大腿,整个手掌都用力到到痉挛,皇甫晟甚至都能看到他手背上扭曲的经络。
他紧张地按住壮汉的肩膀叫到:“云起?”
壮汉没回应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皇甫晟听见了他喉咙里嘶哑的喘息声。
“晏云起!”皇甫晟慌张的弯腰附到他耳边放大声音。
这一声甚至惊到了屏风后的段文海和女官,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异样的思索。
这一声大喝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壮汉,他浑身一个剧烈的激颤,猛地抬起头。
皇甫晟看着他的脸庞,呆愣的松开了手,不知所措的往后撤开了些距离。
泪水从壮汉的眼眶里涌出,顺着麦色的皮肤滚滚而下,转瞬就打湿了下半张脸。
眼泪滚烫,每一滴都砸在了皇甫晟的心窝上。
壮汉从来没当着皇甫晟的面哭过——被肏哭的不算,那是床笫间的情趣——哪怕是在自己被人强上了时候,他最大的反抗也只是想把人赶出家门。
壮汉毕竟是个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粗犷的脸配上常年风吹日晒的麦色皮肤,哭起来当真说不上好看,更别说他刚从昏迷中睁开眼,披头散发精神混沌,沧桑又颓废,眼中的血丝丝毫不比三天没睡的皇甫晟少,怎么看怎么让人绝望。
皇甫晟手足无措的弯腰看着他,抬起手想把他的眼泪擦掉,壮汉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头人一样任由他动作,可实际上流出的泪水打湿了皇甫晟的袖子,仍旧止不住的往下淌。
他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沉寂了三天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天前那场充满了暴力强迫和痛苦的床事上,昏睡只是让他的痛苦滚雪球一样积攒到一起,皇甫晟充满厌恶的声音是天上飘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一望无际的雪原终于在不堪重负之后刹那间崩塌了。
壮汉的耳边雷鼓轰鸣,皇甫晟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听不清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脑海中好像突然窜出了无数的人影,那些人的嘴巴开开合合,他们对他说着什么、喊着什么、咆哮着什么,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这么点就克死了爹娘,别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离他远点,他脏死了。】【这么点的孩子凭什么占着这么一大片木屋,应该归村里所有重新分配才对。】【这小鬼又来要饭了。】【他爹死都死了我们借的那些银两就不用还了吧?】【你得听话,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大家还愿意给你一口饭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不多干点活怎么对得起这些年邻里乡亲看着你长大的恩情呢?】
【母狗】【下贱】【淫乱】【骚死了】【玩儿烂了】【怪物】
“说话啊!”
【说话啊野种!】【你个杂种是不是你偷得,说话!】【穷鬼,说你配不上水心,快点说!】
壮汉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溺死的河流里的孩童,他的瞳孔涣散,两只眼睛无意识的淌着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似乎那只是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有什么东西如果不借着眼泪流淌出来就要把他整个人都千刀万剐。
为什么要这样?
他做的还不够好么,为什么偏偏是他要经历这些,为什么他出生就要长着这么一副不男不女的怪物身体,为什么爹娘早早就抛下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为什么明明每个人都厌恶他却都要说成是对他好?
为什么要骂他是母狗,为什么要把他贬斥侮辱的一文不值,好像他比勾栏里的那些个窑姐儿都要淫乱放荡,好像他生来就该是躺在床上的物件儿,或者什么做工的牲口,唯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平等地站在对面的人。
失踪的人不是他,撒谎的人不是他,只有被丢在原地的人是他。
明明他这一辈子连一件恶事都没做过,怎么到头来却连一件事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孤零零一个人循规蹈矩的活了十多年,唯一一次把玉交出去却是递给了一个将他视作下贱玩物的人,原来从心底滋养出的刀剑才是真正的削铁无声,刹那间就把一颗鲜活的心脏翻搅成一滩污血。
是自己把剑柄递给了对方。
为什他要这么艰难的活着。
壮汉的整个身体都没有知觉了,过度呼吸让他的手掌整个麻痹抽搐,手指往掌心扭曲成鸡爪状的一团,他甚至连张开手掌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呼吸越来越大,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吸气声,皇甫晟脸色骇变,他惶急的站起身,动作大的打翻了桌边的杯碗,刚刚盛好的热汤洒落一地,千金难求的京瓷碎裂成数块,在地上无助的颤动。
皇甫晟伸手捂住壮汉的嘴巴试图让他用鼻子呼吸,扭过头冲着屏风后的段文海高声大喊:“传太医!传太医!!”
他的声音仿佛也跟着壮汉的痛苦而扭曲,他低下头凑到壮汉脸前,惊惧让他的手不住的发抖,他试图安抚壮汉,张开嘴的声音却也颤抖的不成语调:“云起,云起你看着我,别想其他的,你看着我云起,晏云起!”
壮汉的混沌的眼珠动了动,似乎对他的声音有了反应,扩大的瞳仁对上了皇甫晟焦急的眼睛,三天前的记忆突然如潮水涌上前来,他的眼前赤红一片,红色的结彩,红色的床铺,红色的喜服,红色的
“q”壮汉发出了模糊的字节。
“什么?”皇甫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但不敢对这般模样的壮汉掉以轻心,眼看着壮汉的呼吸稳定了许多,他轻轻地撤开捂着嘴的手掌,壮汉的津液和呼出的哈气凝成的水珠沾满了他的掌心,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壮汉的话到了嘴边只剩浅浅的气声:“成亲”
气息微弱,但格外坚定,就像是迷失的人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汹涌的河水中浮现了一根纤细的绳索,哪怕它看上去轻轻一拽就要断掉,却也是溺水的孩子能抓住的唯一的东西。
皇甫晟愣在了原地。
偌大的宫殿里一片死寂,唯有壮汉的呢喃四处回荡。
“成亲”这似乎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好像抓住了一切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没有在路上捡到重伤昏迷的青年,仍旧重复着年复一年循规蹈矩的日子,也许王叔还是会来家里提及婚事,他会和王水心拜过天地父母,真的结成一对夫妻,即便有着一副怪异的身体,他仍旧会倾尽全力让妻子过上好的日子,如果水心不愿和这样的自己一起生活,他也会倾尽家底让水心找到能够照顾好她的丈夫。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壮汉恍惚的站起身来,因为离得太近他把皇甫晟撞得后退一步,偏偏他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嘴里念叨着成亲两个字就要抬脚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皇甫晟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身侧的壮汉像是根本看不见他,皇甫晟看着自己沾满液体的手,声音空洞的问他。
壮汉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了,只顾埋头往外冲,他没穿鞋,就像以前在田埂上赤着脚奔跑一样,只是脚下的土地换成了碎瓷片和木地板。尖利的瓷片一瞬间就扎破了柔软的脚心,鲜血喷涌而出,壮汉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可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向外跑去。
外殿的阳光温暖炽热,从门外铺到内殿口,壮汉迎着阳光照进来的方向伸出手,就像是只要跑到外面的阳光下就能回到原本的生活。
段文海带着乌泱泱的太医赶回来,刚进大殿迎头就被壮汉撞得摔进了人堆,太医们手忙脚乱的接住他,刚要有人呵斥壮汉的失礼,段文海就急忙站直了身体招呼人退开不要伤着他。
壮汉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去,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屋外的阳光在他的脑海中。
段文海看着从内殿延伸出来的血脚印,一瞬间冷汗浸透了衣衫。
皇甫晟瞬息就从内殿追到了外殿门口,太医们手忙脚乱的叩拜行礼,皇甫晟却看也没看他们径直朝着壮汉的身影冲去。
段文海看着皇甫晟衣衫凌乱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身影,扭过头和内殿走出的女官对视了一眼,女官冲着他摇了摇头。
屋外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壮汉惶急的冲到殿外,眼前的却不是他认为的那一方小木屋。
那是一座精致美丽的庭院,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绵密的鹅卵石铺成路面,姹紫嫣红的花朵随处可见,站岗的侍卫守在门两侧,唯独阳光和照在木屋上的如出一辙。
壮汉停下了脚步,抬眼望着天空,正午的阳光一瞬间就刺痛了他的眼睛,生理泪水四处奔流。
和煦的微风吹起他身上的衣袍,外衣顺着他的肩膀滑落,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四处翻飞,他茫然站在这座每处都精制工整的宫殿里,像是误闯进来的流民,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格格不入。
阳光让他的眼前一片灰白。
皇甫晟箭步上前冲到壮汉的身后一记手刀劈在壮汉的后脖颈处,壮汉连反应都没有就向后倒下,僵硬的身体瘫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皇甫晟反手将软下去的身体打横抱起,明明看上去他并不比壮汉强壮,但是壮汉躺在他的怀里竟然也流露出了一丝破碎。
身后的太医和内侍乌泱泱跪了一地,皇甫晟一身冷煞的抱着被打晕的人进了内殿。
段文海刚要跟着皇甫晟进去,突然福至心灵般转头往长乐宫的大门外望去。
那里站着一道笔直的人影,门口的侍卫并没有就他的到来汇报,所以一心扑在怀里人身上的皇甫晟也没有注意到他。
段文海和来人四目相对。
那张多少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此刻仍旧写满了波澜不惊,可段文海还是在这短短的对视中感受到了令人胆颤的寒意。
这感觉似曾相识。
段文海垂首对着来人行礼,对方从他面前冷漠的走过,径直在外殿坐下。
内侍迅速收拾完残迹,鲜红的血脚印很快就消失的毫无踪迹,长乐宫又恢复了一片寂静的模样,就好像刚刚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空旷的深宫里没有留下一点波澜。
女官毕恭毕敬的为来人递上新茶,那人却坐在原处闭上了眼睛养神,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段文海见对方摆明了等待的架势,旋即转身往内殿走去。
内殿的窒息丝毫不比外殿少半分。
太子的床铺前,年逾六十的太医令跪伏在床前替床上的人把着脉。
皇甫晟就坐在床边,阴沉着脸一顺不顺的盯着他的动作。下面的地上还跪着十几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整个太医院最有能力的人都在这里。
段文海进入内殿的时候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这一幕大概会让天底下绝大部分人误解床上之人的身份。
段文海突然一个激灵,终于明白了这股似曾相识从何而来。
年轻的皇帝坐在床边,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下面形形色色的人跪了一地,十几年前的皇宫里,也曾上演过一幕这样的场景。
可彼时不足五岁只会趴在床边哭喊着母后的小太子而今已经长成了新帝,殿外坐着的人却还是当年的护国公。
就连床榻上的人也换了身份,彼时的皇帝希望她死,屋外的老者但求她生。
现如今的新帝想求他生,护国公
壮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情绪爆发之后他回归了理智,太医的诊断是他郁结于胸气急攻心,静心修养就无大碍。
眼前还是昨日醒来时的床顶,他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纯白的亵衣,床边燃着一盏烛灯,袅袅的安神香环绕在两人的身侧,除此之外殿内黑暗一片。
壮汉轻轻地转动脑袋想要看清周围,稍一挪动却感受到了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低垂下眼睛,眼前被一片漆黑遮挡,那是皇甫晟的头发。
壮汉平躺在床上,皇甫晟侧躺在他的身侧,一只手还缠着棉布,双臂如铁箍一般的环绕着他的腰身,双腿也搭在他的腿间,他的脸埋在壮汉的颈窝,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连散落的头发都交缠在一起,占有的姿态溢于言表。这是皇甫晟最喜欢抱着他的姿势。
壮汉放轻了呼吸。即便是内心对这个人有诸多的失望,他也还是下意识的照顾着对方。这跟喜欢无关,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二十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人都摆在自己的前面,就像村里人教他做的那样。
可皇甫晟还是醒了,这一个多月对皇甫晨和淑贵妃的提防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最紧绷的状态,更别说上午壮汉的状态如此不对劲,如果不是段文海的劝阻,他估计能在床边守到壮汉醒。
他背后的伤又裂开了,被断床木刺划破的手掌也换了新的包扎。
两人谁都没有动。壮汉维持着僵硬的姿态望着床顶——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加一个下午,实在没有多少睡意——皇甫晟则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盯着床铺里面的一点虚空,连眼神都没对焦,他的耳边是壮汉平稳的心跳声。
烛火时不时噼啪炸响。
大概是维持着一个姿势实在太紧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壮汉的身体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阵阵发麻,手脚的麻痹感涌上大脑,难受的他直皱眉。
他试图挪动一下身体换个轻松一点的姿势,结果胳膊刚刚要抬起一点高度,原本只是搭在他身上的胳膊就猛然收力,把他的身体整个按回了原地,力道大到让人吃痛的地步,壮汉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关节摩擦的嘎吱声。
壮汉一愣,才反应过来皇甫晟早就醒了。他下意识垂下眼睛朝怀里看过去,恰好皇甫晟也从他的颈窝处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汇聚,他们的呼吸非常近,近到壮汉能清晰的感觉到皇甫晟的鼻息打在他的下巴上,他的呼吸远没有以往的沉稳。
“你要去那儿?”皇甫晟阴鸷的盯着壮汉的脸,声音里透出无限的寒意。
“麻了。”壮汉无奈的回答道。
皇甫晟一错不错的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他有没有撒谎的痕迹,壮汉任由他看着,直到皇甫晟终于松开了缠着他的手脚,壮汉连忙侧了个身伸展僵硬的四肢,肌肉麻痛的感觉逐渐褪去,舒爽的人直接一口喟叹。
皇甫晟伸手把壮汉半侧的身体摆正到面对着自己的程度,然后在壮汉不认可的眼神中重新把人抱进了怀里。
“闭嘴睡觉。”皇甫晟没什么耐心地低喝道。
壮汉张了张嘴巴,心想话本里的妖怪是不是就是这样会读人心,要不然怎么就骗的书生团团转,还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太子跟话本里的妖怪也没什么区别,应该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这一晚勉强算是安稳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壮汉醒过来的时候皇甫晟已经离开了,昨日的女官照旧守在殿外,听见他的声响便走进来询问他是否需要膳食。
饿了几天的肚子总算进了点东西,壮汉蜷缩着背坐在桌子的角落束手束脚的看着来往的宫人利落的收拾好一切端上来清口的水果点心,他还穿着睡时的亵衣,没有裹胸,两团如水的乳肉就柔软的垂在胸前,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人看出怪异。
旁边的香炉里燃着安神的香料,烟雾袅袅,淡雅清新。
眼看着女官又要退回到殿外,壮汉这才着急忙慌得把人叫住。
女官笑着问他有什么吩咐。
壮汉局促的望着她问道:“我能、能回家了吗?”
女官一愣,显然这个问题没有在她的设想范围之内,她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思索着谨慎的说道:“后宫中人的去留需要陛下的准许。”
“陛下?”壮汉不知所措的轻声反问。
女官刚要说些什么,外殿已然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皇甫晟下了早朝回来了。
女官识趣的退到了角落把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皇甫晟跟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到了壮汉身侧坐下,桌上还留着一份养生汤,皇甫晟直接端到了自己面前喝了起来。
他并没有询问壮汉向来后的场景,实际上从他离开长乐宫开始每隔一刻钟就会有人把壮汉的动向汇报到他的耳边,包括人起床之后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东西,甚至详细到每一道菜他动了几筷子。如果他再回来的晚一点,大概那句“能回家了吗”也会借侍卫之口传到他的耳朵里。
结果就是,现在这句话从壮汉的嘴巴里亲口说了出来。
“我能回家了吗?”壮汉看着忽视他自己喝着汤的皇甫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问道。
他在成亲的前一天被带走,冷静下来之后满心都是焦急,他不知道现在村中的情景是怎么样的,只是一想到王水心一个女儿家在成亲当天被男方毁了约,不知要承受怎样的流言蜚语,他就焦躁难安。
不应该这样,水心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因为自己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成亲是女子一生中如此重要的一天,怎么能因为他和皇甫晟的纠葛而毁掉一个女子的声誉呢?
更别说还有村长一家对他的恩情在,要是真的因为他导致水心名声全毁甚至被迫嫁给那个有十五房小妾的老爷为奴为婢,壮汉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他要赶快回去。
皇甫晟喝汤的手一顿,心中下意识就要火起,但回想到壮汉昨天的状态和太医说的静养,他还是硬生生压住了,只是托着碗底的手背一瞬间青筋暴起,连头都没抬冷声问道:“回去做什么。”
壮汉咽了下口水,直说道:“我答应了村长和水心的亲事,我得回去,不能、不能让水心一个女孩子承担这些。”
壮汉的本意是不能让王水心因为自己被旁人说三道四,可这话落了皇甫晟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他的理解中全是壮汉对一个女人的维护,甚至壮汉还要和她成亲。皇甫晟慢慢的转过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此刻全然不复过往对着壮汉的那些温柔和笑意,压抑许久的风暴在眼底深处悄然酝酿,哪怕一片微不足道的柳絮都能打破这片岌岌可危的平衡。
“你说什么?”皇甫晟甚至对着壮汉露出了一个没什么弧度的浅笑,可是他的声音里却带着冷冽的肃杀,像是给了对面的人最后一个机会,又或者是为了自己能听清楚,他声音轻的好像一阵风。
壮汉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可心中对王水心的担忧让他忽视了那一丝明显的不对劲儿,他急促的喘了口气,还是说道:“我要回家,水心她”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声巨响在他的身后怦然炸裂,是那只刚刚被皇甫晟端在手中的汤盅。
碎裂的瓷片在地板上颤动,没喝完的汤洒落一地,甚至有一块炸开的瓷片崩到了壮汉的脖子,鲜红的血线蜿蜒而下,瞬间就染红了纯白的亵衣。
壮汉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他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皇甫晟,身体先一步想起了被武力压制的恐惧,不自觉的轻轻发抖。
皇甫晟的喘息粗壮如牛,声音阴冷的想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回去?回去跟那个低贱的女人成亲?你他妈做梦!”
他的样子很不对劲,壮汉被他吓了一跳,可还是挣扎着反驳道:“你不能这么说水心,水心很好,她!”
皇甫晟没想到壮汉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维护那个女人,怒极之下他甚至笑了出来,只是整张脸都因为怒火而扭曲:“她很好,那你呢?下贱的母狗吗?!”
壮汉愣住,下一刻也气愤的站起身不甘示弱的回击,愤怒让他连说话都不利落:“我、我不是,我不是!你凭什、凭什么这么侮辱我!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说完转身就往殿外走去,即便他根本不直到怎么离开这座宫殿,即便他的身上仅仅只穿着一套浅薄的亵衣,他还是埋头往外冲去,仿佛连一瞬间都不愿意跟皇甫晟多待了。
皇甫晟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忤逆自己,壮汉刚走出去几步就被他猛地拽了回来,速度快到壮汉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被整个掼到了桌子上,腰部重重的撞在桌边,仿佛要被拦腰斩断般的剧痛让他一声惨叫,一瞬间身体就因为痛苦蜷缩起来,他无力地往地上倒去。
皇甫晟拽住了他,将他又拖回了桌子上,桌面上的盘盘碗碗都被他粗暴的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炸响个不停,外殿的段文海着急忙慌得就要迈进来,一个“陛”字刚喊出一半皇甫晟就一声暴喝:“滚出去!”
段文海堪堪停住脚步,和身侧的女官惊惶的对视一眼,女官旋即转身向外疾步而去,她去喊御医了,段文海则继续守在外殿,生怕皇甫晟出一点岔子。
这场景让壮汉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场充满了暴力与血腥的情事,他害怕的想要挣开皇甫晟的压制,可腰上的剧痛让他使不上丝毫力气,只能虚弱的拽着皇甫晟的胳膊试图把他推开,一开口声音都因为痛苦而颤抖:“你滚开、滚开,我不做,疼我不做!”
皇甫晟直接一只手压制住了他的两条胳膊,嫉妒也好愤怒也罢,总之心口积聚的情绪快要把他的胸膛都挤炸了,他口不择言的说道:“她很好,我就滚是吧?!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被人卖了的蠢货,你他妈就是个蠢货!”
“你以为她是个什么玩意儿,跟人私奔抛父弃母的破鞋,你就是个被人丢掉的破烂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
壮汉被他的话说蒙了。
皇甫晟看着壮汉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趁着他愣神的时刻直接掐着人的脖子把人压在桌面上,嘴上恶狠狠地继续道:“你他妈就是个替人收拾烂摊子的白痴,还真以为有人能看得上你!”
酸涩的嫉妒灼烧着皇甫晟的心,他活了二十年了,何曾尝过这种滋味,滔天的怒意之下痛苦快要把他撕成两半,这一生到现在只有两件事不在他的掌控之内,第一件是当年母后的离去,第二件就是现如今蜷缩在他的身下的人。
可他明明都大权在握了。
当年不足十岁的小太子留不住自己的母亲,现如今年轻的帝王却坐拥全天下,凭什么还要他经历如此痛处?
他要的东西,一定会紧紧攥在手中!
皇甫晟话里的信息冲击着壮汉的大脑,理解了他在说什么之后壮汉傻住了,他抓着皇甫晟胳膊上的手渐渐脱力,连强撑的身体都开始疲软下去,可仅剩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让他试图反驳:“不,不是,你骗我,王叔和水心,他们不是这种人是你撒谎,水心、水心不是破、破你撒谎!”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只剩下若有似无的气音,他甚至没办法像皇甫晟一样坦荡的说出破鞋两个字,只能重复着“你撒谎”、“你骗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叔对他很好,水心是个好姑娘,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温柔善良知书达理,他们都很好,都很好,都很好
“是你撒谎,是你撒谎”说到最后,壮汉整个人都脱力的往地下滑,他的身体太过壮硕,这张临时搬来用餐的圆桌根本不够他平躺在上面。
他每重复一次,皇甫晟心中的怒火就随之暴涨一分。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他,翻涌的酸楚混合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嫉妒,耳边还在不停回荡着壮汉的呢喃,皇甫晟突然抬手一巴掌抽在壮汉的脸上,暴怒的喝斥道:“闭嘴!”
手上的伤口再度崩裂,纯白的绢帛渐渐染上了鲜红,可皇甫晟看都没看一眼。
拽住衣领的手突然用力,壮汉身上本就浅薄的亵衣直接应声碎裂,麦色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壮汉没穿裹胸,两团肥硕的乳肉就这么袒露着,现在直接摊在胸前两侧,上面还留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实际上不只是胸前,壮汉的是整个上半身都残留着各种痕迹,四天前那场单方面的凌虐在他身上仍然可以窥见一斑,只是两坨乳肉承担了更多的折磨罢了。
皇甫晟没脱衣服,只是草草的解下腰带脱下裤子就压住了壮汉,他甚至还穿着皇帝的朝服。
刚刚的一巴掌打的壮汉头晕脑胀,本就不算清醒的大脑这下更是天旋地转,漫天白光在他的脑海中席卷四散,他的嘴角裂开了,鲜红的血顺着下巴流淌而下,被抽打的脸颊迅速充血红肿,加上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格外难看的脸色,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和死人无异,甚至没有精神力对皇甫晟的动作做出反应。
粗暴的抚摸,粗暴的扩张,皇甫晟长臂一挥从一旁捞过一瓶拿来涂抹的伤药,全当润滑的膏剂倒在了壮汉的私处。这药膏是他将人带回来后太医院拿来的,壮汉昏迷期间一天三次涂抹裂口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暴怒之下他也仍旧记得那天壮汉下体撕裂的惨状,只是除此之外也无暇顾及太多了。
莹白的药膏糊在刚刚愈合的雌穴上,被宽大的手掌急促大力的涂满整个肉埠,然后急不可耐的插进穴口,甬道的深处细摸之下还有几丝纤小的裂缝愈合的痕迹,提醒着皇甫晟自己的暴行。
也许是身体上的疼痛过于强烈,壮汉蜷缩在皇甫晟的身下始终无法站立,前面的肉棒软趴趴的耷拉着,雌穴也没有多少反应,分泌的水液可有可无,甬道干涩不已,层层叠叠的软肉堆聚上来本能的推拒外来者,插入的手指被缠绞的寸步难行,只能靠融化的药膏制造浅浅的水迹。
皇甫晟用整个手掌包裹住柔嫩的逼肉快速摩擦,乳白的药膏被愈发滚烫的掌心搓揉融化,黏腻浓厚的挂满整个下体,连前面的肉柱也没放过,浊白的液体抹的到处都是,最后被手指推进狭窄的甬道,内壁黏膜逐渐被抽插的火热起来,浓稠的药剂越发融化,混合着逼穴深处逐渐流淌的淫水倾泻而出,随着越来越快的手指哗啦作响,好不容易扩张开了三指的大小。
壮汉被抓着双手扣在原地,狭小的圆桌边缘硌的他身体生疼,连皇甫晟的动作都无法推拒。
皇甫晟的耐心终于告罄,把壮汉曲折的双腿往他胸前一推就急匆匆的撸动了两把肉棒往前送胯。
硕大的龟头顶进了穴口之后就变得寸步难行,每往里进入一点都让两个人难受不已,壮汉失神之下本能的惨叫出声,痛啊,太痛了,痛得他眼泪夺眶而出,只能抖着身子扭曲的啜泣。
太医叮嘱的静养全被两人抛到了脑后,皇甫晟的话成了新的火把,烧断了支撑他的最后一根弦,原来他还是当年那个被人随意利用然后丢弃的小孩儿,刚刚搭建起来的支架转瞬又被烧了个干净,风一吹,连灰都不剩下。
皇甫晟咬着牙狠命挺腰,将整个孽根全部插了进去,怒张的龟头顶在宫口上,每动一下都会换来破碎的呻吟。壮汉微弱的挣扎全被他一只手压制,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手指似鹰爪一般钳制着壮汉的两个手腕,崩裂的伤口血液汩汩,湿透了绢帛之后流到壮汉的手上,粗看之下宛如鲜艳的红线将两人缠绕在一起。
皇甫晟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整张桌子都因为快速的抽插来回晃动,壮汉的两条腿无力的瘫在他的腰侧,承受不住似的往下滑落,连带着壮汉的整个下半身都向身下的皇甫晟压去,怒张的肉柱越肏越深,每一下都重重的撞在脆弱的宫口上,最后皇甫晟干脆用另一只手臂将他的两条腿合并在胸前,带着壮汉的身体往自己身下压,越肏越狠。
酸涩如潮水般涌上壮汉的脊椎,尖锐的疼痛逐渐被冲窜而起的快感替代,他的叫喊声中掺入了其他的感觉,可依旧挡不住滚滚而下的泪水。
他紧闭着双眼,耳边净是哗哗的水声和身体撞击的啪啪声,快感要淹没他、要他抛弃一切走进皇甫晟设下的牢笼,崩溃的理智却要毁灭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甚至比皇甫晟无故失踪又归来后的羞辱更让他破碎。
可他本来就是地里的一滩烂泥,再碎又能碎到哪里去呢?精致的瓷器掉落在地上还有清脆的响声,遍地皆是的泥巴却只能生来就任人践踏。
没有区别的,不管踩在上面的人是谁,都没有区别的。
大概是壮汉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刺激到了皇甫晟,他也说不上缘由,但一股莫名的恐慌突然从心底窜起,身下的动作越发狠重,可柔软的宫口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张开,明明温热的水液不停的从里面流淌出来,潮湿的甬道和紧涩的穴口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皇甫晟却始终惶恐不安,好像只有进入了宫腔内才是真正的把人攥在手里。
焦躁之下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一张白皙的脸都涨成了紫红色,太阳穴一股一股的快速跳动,甚至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他突然伸手拽下了自己的腰带,反手缠在了壮汉的手腕上,胡乱的缠了几圈之后打上一个死结,将人的双手整个捆住,松开的手抓住了壮汉的胸前,两团水波一样的奶肉在两人之间来回晃荡,如果抛却这场强暴一样的性事,绝对是一番引人血脉偾张的景色。
指甲抠挖着蜜色的乳头,刺激的乳孔都微微张开,皇甫晟堪称急躁的挑逗着壮汉的身体,想要在壮汉的脸上看见他期冀的神色。
“叫啊,你平常不是挺会叫的吗?刚刚跟我叫板的气势呢,啊?”
壮汉的挣扎已经若有似无,整个身体都疲软的瘫倒在桌面上,全身的肌肉没有一丝用得上力气,如果不是皇甫晟的身体和双手控制着他,他早就摔在地上了,现如今除了被肏到宫口时无意识的呻吟声,他做不出任何回应。
他全程都没有硬过,花穴里泛滥成灾,前端的鸡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瘫软在壮汉的肚子上淌着水。
“说话啊!”皇甫晟冲着他吼道。
两团巨乳被握在宽大的掌心里,五指张开狠狠的抓揉着,肥腻的乳肉填满了指缝,皇甫晟拽着他的奶子挺腰,乳波晃荡,尽收眼底。
他的背后濡湿一片,箭伤也崩了,可漆黑的朝服掩盖下,不管是伤口还是血液都没人看得见,如果不是汗水钻进皮肉下钻心的疼,大概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真疼啊。
段文海站在殿外听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皇甫晟的异样他自己不明白,段文海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昨日壮汉晕倒之后的情景。
大概那股子犟劲儿是一脉相承的,护国公昨日就在殿外坐着,也不准人通报,生生等到了皇甫晟自己意识到他的到来。
祖孙两人坐在外殿的椅子上沉默无言,气氛比一月前的大殿之上还要窒息。
段文海及时上前递上了雨后的新茶,才算勉强打破冰壁,须发苍苍的护国公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端起了茶盏,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陛下初登大宝,稳固朝堂、安抚能臣是当务之急,不若将登基大典和选秀一齐提上日程,免得节外生枝。”
当时的皇甫晟是什么样的神情来着?
段文海听着殿内断断续续的啜泣和明显粗重混乱的喘息,想着,大概是不会比现在好看多少的。
皇甫晟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刻之后了。
他双手支撑在壮汉身侧呼呼的喘着粗气,失控的心跳又乱又快,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砸在壮汉的身前。
不同于皇甫晟的反应,壮汉只是低垂着眼帘一脸失魂,他的喘息同样粗重,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昏过去,壮硕的身体上青紫遍布,牙印和吻痕四处可见,皇甫晟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配上濡湿红肿的脸颊,整个人看上去好不凄惨。
手腕上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蔓延开来,繁杂的腰带上带着金银玉石的装饰,反复的挣扎中轻易把皮肤擦破划烂。
皇甫晟平复了一会儿,沉默的把人抱回了床上,怀里的人毫无反应任他动作,似乎整个人都已经没了生气。
疲软下来的东西依旧分量十足,塞在红肿的甬道里整个堵住了穴口,此刻啵的一声拔出来,糜烂的雌花立刻跟泄了洪一洋,融化的药膏混合着射进去的乳白色精液和宫腔里汹涌的淫水,好像尿出来似的喷涌而出,转瞬就打湿了床褥。
壮汉大开着双腿被他放在床上,整个人像个破败的娃娃,灰头土脸脏乱破旧。
皇甫晟给他草草的盖上一床被子挡住这幅春色,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开。
丁零当啷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去而复返的皇甫晟跨上床铺,一言不发的将手里的东西拷在壮汉的小臂上。
那是两条犹如成人手臂粗的铁链,与寻常锁链不同的是这两条锁链的样式,尽头的镣铐用的除了同样坚硬的铁料,还有柔韧的牛皮,内壁甚至特地缝制了一层柔软的皮毛,防止伤到佩戴的人,但他的另一端又确实是带锁的铁环,穿插嵌入床头的暗缝里,将佩戴者牢牢地锁在床铺上。
太医令候在外殿,没有被准许入内,反倒是他带来的药箱被皇甫晟带进里内殿。
确认把人锁好了之后,皇甫晟打开药箱给人上药,温凉的药膏涂抹在壮汉被磨破的手腕上,不一会儿就被鲜红的血液浸染冲刷,皇甫晟的手还在滴血,被他拿来给壮汉包扎的绢帛转瞬就被他自己的血沾湿了,手上的动作持续了半天,结果却只是弄得两人的手沾满了对方的鲜血。
皇甫晟喘着粗气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渐渐的眼眶红了。
挫败和无力充斥着少年人的心脏,他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权柄在壮汉的身上全都失了效,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恍惚不已,能通天晓地架海擎天的脑子现如今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壮汉突然就走到了这种境地。
莹白的玉还挂在他的腰上,漆黑的佛珠沾染了鲜血,横亘在锁链的上方,一个月前交换这两样东西时胸膛要被不知名的情绪撑爆的感觉现在还萦绕在他的脑子里,他不明白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可他知道有什么无声的东西在那场“交易”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是的,交易。
他觉得那是一场很公平的以物易物,即便这块儿廉价的玉石根本不配与母后留给自己的佛珠相提并论,但壮汉为他提供了过往二十年他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新鲜的、惊奇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所以他也学着壮汉的样子,“慷慨的”准许了这场“不对等的”交易。
可现在这场“交易”崩塌了。
仅仅只是过了短短的一个月而已,离开前的那个夜晚还清晰无比的印在他的脑海里,那些肌肤相贴汗水淋漓的感觉明明还仿佛就在昨日,怎么突然之间就分崩离析了呢?
皇甫晟高高在上了二十年,服从和谄媚就跟随了他二十年。他是用金银玉石喂养出的天骄,世间的一切都为他臣服让道;即便老皇帝如此的不喜爱他,天材地宝仍旧填满了太子爷的库房;桃李满天下的太师、封狼居胥的元帅,太子门上群贤毕集,汇聚这普天之下的能人义士,举倾世之能期冀这青龙降世平四海、震九州,他们教他俯瞰天下、掌握权力、怜悯世人、忠于自己,但没有人教他爱。
皇宫教会了皇甫晟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却没人告诉他怎样当一个爱人。
老皇帝和皇后的爱充斥着除了真心之外的一切利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是权力的附属品,兄弟阋墙是前朝后宫不见血的利刃,金碧辉煌之下每一步都是刀尖起舞,这红墙绿瓦的深处,教不出懂得爱的孩子。
只有自己手握权柄,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年轻的帝王把对付敌人的杀伐果决照搬到了“爱人”的身上,他为自己被背叛感到愤怒,为自己被抛弃感到痛苦,却没有人告诉他,情人的爱要说出来。
他根本想不明白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等我回来”就能平海移山。
帝王的功绩自有他的臣民为他传扬四海,可情郎的心只能自己昭告天下,这世间的爱人都是一般模样,缠绵的情谊蒙蔽了双眼,只有耳朵还在倾听着人世间,所以你要说,你要发出声来,你要对着爱人的耳朵告诉他,原来我们如此相爱。
可皇甫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离去是一件需要他去解释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将这件事联系到如今的处境上。这个身份低微的庄稼汉无法为他提供在朝堂上厮杀的权力,但他带来了皇甫晟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价值,所以在偷窥得见壮汉那副奇诡的身体之后,在翻云覆雨食髓知味之时,他“慷慨的”、“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准许了这场不对等的“交易”,将这个除了一副身体以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划入了“后宫”的范畴。
跟太子府后院那些个塞进来的莺莺燕燕没什么两样的、可有可无的“后宫”。
后宫不过是帝王维系政权稳定的工具,唯一的用处就是保证权力的交接延续,这不是爱,这是一场“交易”。
皇帝需要为他的裁决向“后宫”中人解释吗?“后宫”背叛了皇帝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这一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直到那块儿莹玉被递过来之前,一直都是如此。
他确实是老皇帝的亲儿子,除了先皇后的骄傲和自信,老皇帝的傲慢也在他身上呈现出了十乘十。
其实回宫之后他也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会把母后留给自己的贴身物品交出去,明明他可以用旁的什么东西来交换这块没什么价值的玉石,随便什么他打赏给下人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可那一刻有别的东西先一步替他做出了选择。
少年的心要比他的思想真诚且热烈的多,在皇甫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交付了全部。
染血的病榻上醒来的,不只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少年帝王,望向那双漆黑眼瞳的,还有尚未及冠的青涩少年郎。
只是他看不清罢了,只是没人看的清罢了。
皇甫晟的喘息逐渐平稳了下来,崖边欲崩的泪水被他压制了回去,他的自尊不准他落泪,他的权力不允许他向“后宫”低头。
铁链碰撞的声音像是晴空之下的惊雷,一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皇甫晟折磨的壮汉终于有了些反应,粗暴的性事让他被折磨的虚弱不已,他的眼眶胀的像两个核桃,半边脸浮肿起来,整个人都憔悴不堪,一张口声音嘶哑的像是要咳出血。
皇甫晟脸色僵硬的凑到他的面前,听清了他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我不要你”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晏云起的神志逐渐昏沉,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自我保护的本能升腾起来,试图远离使他痛苦万分的根源。
皇甫晟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血丝从眼角蔓延开,转瞬就铺满了整片眼白,涨红的脸上肌肉抽动,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人,他突然用力拽过铁链的一侧,壮汉整个人被提着上半身拖拽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皇甫晟凑近壮汉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盯视着他开口:“朕不在乎你想与不想、要或者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没有资格拒绝!”
“你自己、自己离开的,是你先”晏云起喉咙里充斥着黏腻的血丝,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淡淡的腥气,他其实没太听清楚皇甫晟说的什么,那一巴掌打得他有点耳鸣了,只是有什么仅存的东西支撑着他在彻底倒下之前把话说出来,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皇甫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听清了壮汉说的每一个字,却无法拥有一丝一毫的共情。
他至今都认为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壮汉的确为他提供了身心上的慰藉,可他对自己的夺权之路却起不到一丁点的功效,甚至如果他在自己身边可能还会成为无用的累赘,他觉得自己将壮汉留在村落里才是真的为了对方的安危着想,既然如此,告诉你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儿皇甫晟甚至有点难言的委屈,明明他在深宫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这个粗糙的男人,为什么对方却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带着他的东西和别的女人成亲呢?
“是你背叛了我。”皇甫晟恶狠狠地咬牙反驳,他没有自称“朕”或者“本宫”,只是下意识的用了“我”,就像在那间破旧狭小的木屋里时一般,他和壮汉对话说的从来都是“我”怎样。
理所应当,却又不肯承认。
铁链一圈绕一圈,结结实实的拴在床头里,狭长的链身啷当作响,从内殿一路拖延到外殿,长乐宫的大门在清脆的碰撞声中慢慢阖上,角落里看不清的人影一闪而过,数不清的暗卫逐渐包围了太子宫,其中不乏皇甫晟的贴身死士。
自今日起,没有皇甫晟的命令,这两道赤红鎏金的门页再也不会开启了。
过量的情药混合在袅袅凫凫的熏香里,顺着飘散的烟雾充斥着整间长乐宫的内殿,门扉紧锁,服侍的下人识趣的撤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屋内的人。
铁链碰撞的声音啷当作响,壮汉靠在床铺上来回翻涌着身体,力道大的甚至能听见床身晃动的嘎吱声。
牛皮做的缚锁缠绕在壮汉的手腕上,将他的两条胳膊捆绑在床头上方,他的整个胸口都大开着露在空气中,肩胛因为胳膊的束缚悬空着,只有腰部一点和屁股躺在床铺上,下半身也没好到哪儿去,皇甫晟用两根绸带将他的大腿和小腿捆绑在了一起,然后整个人挡在壮汉的胯下阻止他合拢双腿。
黑色的发带蒙在壮汉的眼睛上,挡住了他看向皇甫晟的视线,他大概想叫出声来,可连嘴巴也被堵住了,玉做的口球塞在他的嘴里,漏出来的只有连绵的津液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高浓度的情药已经彻底焚烧了他的大脑,除了身体上的触碰,壮汉现在对外界的一切都做不出反应。
皇甫晟对他这副只能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很满意,他的手边还摆放着一个不算小的木盒,现在用在壮汉身上的眼罩、口球以及插在壮汉身下的玉势,都是这个盒子里的玩意儿。
皇宫里多的是调教不听话的奴才用的物件儿,只消涂抹一点便能让人陷入疯狂的淫药,用上好的温玉浸泡药液养成的大小玉势,教训反抗之流的木棍皮鞭,倒在身上不会伤人的红烛白蜡,以及各式各样束缚用的制品,各式各样,现如今,都用在了壮汉的身上。
莹润的玉势仿照着皇甫晟的大小做成,被缓缓地插进雌穴里,刚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玉件儿温润冰凉,跟壮汉烧的滚烫的身体仿佛两个极端,已经泛滥成灾的甬道里更是热的能灼人,玉势刚放进去一点就刺激的壮汉射了出来,力道之大甚至喷溅到了壮汉的脸上。
前方的肉柱直挺挺的竖立着,整个龟头都因为强烈的快感而充血,肿胀成紫红色,稍微一戳就能颤颤巍巍的喷射出来,可皇甫晟甚至都还没碰过它一下,仅仅只是被玉做的死物插进去壮汉就已经达到了前端的高潮。
皇甫晟用手指抹了一点壮汉脸上的精液,深色的皮肤和白色液体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皇甫晟只是看着这幅景象就激动地直喘粗气,他将那一点白色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在壮汉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了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坦白来说这玩意儿的味道应该不会太好,但这一刻却比世间所有的情药加起来都管用,皇甫晟闻着鼻尖的那一点腥气,兴奋地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他一手握住玉势的底部一个用力,毫不留情的将整根粗长的玩意儿捅进了湿透的女穴。
药物的作用下壮汉的肌肉早已松弛,靡红的肉逼更是直接泛滥成了一汪泉眼,透明黏连的淫液不住地从狭小的逼口流淌而出,被重重的一插之下甚至喷溅了出来。
玉石不像真人的那般柔软,完全勃起的鸡蛋大小的龟头整个硬戳在娇嫩的子宫口上,一瞬间能把人绞碎的酸涩和快感一起涌上壮汉的大脑,刺激的他本能的挺直了脊椎,上半身紧绷的犹如一张拉开的弓弦,整个人无意识的放声大叫。
可是口球让他脸上的肌肉使不上力气,喊叫到了嘴边又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泄露出意义不明的字节,无法吞咽的津液顺着口球的边缘流淌,转瞬就打湿了壮汉的下巴和半个胸膛,生理泪水喷涌而出,湿透了漆黑的眼带之后顺着皮肤蜿蜒,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壮汉的整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啊”
壮汉潮吹了。
娇嫩的宫口受不住这种刺激,甬道的肌肉不住地痉挛,死死地绞住了冰凉的玉势,冰火两重天的刺激和宫口被重压的感觉让壮汉直接浑身一阵抽搐,屁股颤抖着往前一挺,大量的淫液从被撑得透明的逼口喷射出来。
“呜啊哈,哈”黑色的眼罩下,壮汉震颤的翻着白眼,喉咙里除了无意义的叫喊,发不出一丁点的言语。
浓重的情欲让他的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他的身体温度高的吓人,甚至连麦色的脸上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红色,如果皇甫晟现在摘掉他脸上的发带,就会看见壮汉那一张被玩儿坏了般的脸,平日里漆黑明亮的眼瞳此刻朦胧一片,连倒影都看不见,只剩下被情欲支配的混混沌沌。
可皇甫晟没有,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壮汉的脸,所以他任由壮汉自己深陷在欲望的泥潭中,一个人下沉至淹没。
"哈,刚插进去就潮喷了。"皇甫晟伸出双手掐住肉逼两侧已经吸饱了骚水淫液水嫩肿胀的阴唇,朝两侧拉扯开,露出了里面被玉势撑的透明的穴口,晶莹剔透的水液挂满了整个外壁,翠绿的玉石鸡巴整个插到了底,就连两颗仿真的卵蛋都顶在了门口,仿佛只要再用力一点就恨不得也一块儿塞进去。
硕大的阴蒂撑开了包皮裸露在外面,得益于皇甫晟对这块儿可怜的地方没日没夜的玩弄,原本比一般女子还要小的阴蒂日日被刺激的充血肿胀,现如今已经是涨大的连阴唇都包不住的地步了,只要稍一掐弄就能让壮汉整个人扭曲着达到高潮。
皇甫晟用指甲掐住了这颗小小的肉球,满意的看着壮汉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肉粉色的阴蒂本就敏感的不行,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皇甫晟毫不留情的掐捏揉压,轻而易举的就爽的壮汉又哭又叫。
世间最顶级的情药如此轻易的就颠倒了人的心神,强烈的欲望支配下人的痛楚被快感淹没覆盖,甚至转化成了别样的刺激欺骗大脑,现如今哪怕只是轻轻地往壮汉身上吹一口气都能让他抖着鸡巴淌出水来。
“呜呼、咳咳呼,呼嗯”
壮汉身体痉挛的瘫在床上,偏偏手腕上的束缚又将他拉拽起来,他的上半身悬在半空中,每一次呼吸都会带起肌肉的颤抖,他躺不下去,也坐不起来,大腿上的绑带让他只能门户大开的暴露在皇甫晟的眼下,黏白的精液在他胸前四散飞溅,透明的淫水糊满了他的整个下半身,折射着莹润的水光。
皇甫晟转头在盒子里左挑右选,最终选定了一个木质带着银铃铛的软夹,然后毫不留情的揪住肿大的肉球夹了上去,紧接着在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被夹着的阴蒂头上!啪的一声水花溅起,晶莹的水滴四散炸开,像是一巴掌拍在了泉口。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呜!!!不啊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超出了壮汉的承受范围,他才刚刚潮吹,整个雌穴都还处在痉挛紧绷的状态,这一下仿佛冰山之上倾倒而下的热油,一瞬间就滋啦作响着炸裂开来,紧闭的宫腔颤抖着打开一条裂缝,宫腔内积蓄已久的水液刹那间就倾涌而出,甚至满溢的要把光滑的假鸡巴都冲刷出来。
皇甫晟并没有就此停下,他似乎被眼前的场景惊艳到了,本就硬的不行的肉柱颤了颤更是胀大了三分,他呼呼的喘着粗气,整张脸都兴奋的爆红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跟水一样顺着脸颊滑落,他一手快速的揉搓着自己的玩意儿,另一只手则张开大掌对着阴蒂落了下去。
肌肤相接的啪啪声震耳欲聋,掌心每一次重重的落下都会带起飞溅的水花,皇甫晟的脸离的壮汉的下身极近,仿佛是为了看清他的每一个反应,皇甫晟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越来越充血的雌穴,空中飞舞的水滴时不时溅落到他的脸上,甚至他的嘴唇上,他几乎是急不可耐的伸出舌头舔舐了去,那里面包含的腥臊气息更是比任何的情药都炸裂。
“爽吗,啊?说啊,爽不爽啊?!”
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熏香随着他急促的喘息被吸进体内,浓烈的情药不仅将壮汉燃烧殆尽,同样烧的皇甫晟理智全无,他的眼眶通红,兴奋和欲望快要从身体里爆开,握着自己鸡巴的手速度越来越开,抽逼的啪啪声也越来越密集,夹子上的小铃铛在这疾风骤雨的动作下发出连绵的叮铃声,光滑的玉鸡巴快要滑出体外,又被急促落下的大掌拍在根部,力道狠重的重新插了回去,一下又一下的死命凿击着宫口,直至坚硬的龟头重重的插进了宫腔,肏穿了整个子宫。
这个只是被轻轻触碰就能让壮汉潮吹的地方现在却被坚硬的玉石不要命的重肏。
“要死啦!死了啊!!”
壮汉整个人都如同过了电一样抽搐,大腿根簌簌的狂抖着左右摇摆,想要躲过皇甫晟的手掌,坚实的腰椎紧绷到极致,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绷断了一般,唯一依靠在床上的屁股也急促的弹起,想要躲避,却又带着整个逼穴不住地往前挺动,将自己又送到了皇甫晟的手下。
“扇死你,扇死你这条小母狗,主人扇死你好不好,啊?!”
他兴奋的有些不正常,皇甫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并不想做出反抗,他的心跳快的好像要冲破他的胸膛,但是他却在这充血绞痛中得到了扭曲的快感,他将快要射的玩意儿对准了壮汉被肏爆的逼穴,白皙的手掌上青筋暴起,快速又狠重的揉搓着龟头,扇击阴蒂的手掌也越来越快,然后在壮汉凄厉的哭嚎中高潮了。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壮汉爽到嚎啕大哭,足以把他绞杀的快感在他的身体里爆炸开,刺激的他要发疯,要他死去活来,他被困在一起的双手疯狂挣扎,小腿想要踢动却被捆绑着无法动弹,他想做点什么来摆脱这让他生不如死的快感,最终却只能张大嘴巴疯狂哭嚎,可就连哭声都被口球堵住了一半,只剩无法阻挡的泪水倾泻而下。
皇甫晟射出来的时候壮汉也一起达到了顶峰,只是这一次不只是潮吹而已。
浅淡的黄色液体从壮汉的下体喷射而出,每喷一下都会带动着壮汉无意识的往前挺一下肉逼,才潮吹不久的宫腔又带来了新一波的淫水,混合着满腹的尿液在壮汉的身下聚成水洼,甚至喷射到皇甫晟的身上,沾染了两人满身。
皇甫晟射在了壮汉的肉逼上,水嫩糜烂的阴埠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黏液,有一部分打在了青绿的玉势根部,顺着浑圆的卵蛋滴落而下,乍一看就像是这玉做的假鸡巴也在逼里射精之后满溢出来了一样。
皇甫晟双手撑在壮汉的身侧急促的喘着气,虽然只是自己用手撸出来的一发,他却觉得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累,他的心跳爆裂的快要炸开了。
相比起他,壮汉的模样就要糟糕的多。
超脱身体极限的快感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脸上的肌肉用力到失去控制,发带之下一双眼睛只剩下眼白,眼仁上翻到不知什么地方,泪腺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般,整个人泪如雨下,混合着汗水和口水糊满了整张脸,口球让他的嘴巴大张到极致,已经是隐隐要脱臼的地步了。
下半身更是凄惨无比,被暴力扇打的阴蒂涨红到滚烫,连带着周围的阴埠也充血肿胀的像是两块发面馒头,挂着银铃铛的夹子还完好如初的夹在上面,每一次壮汉无意识的挺逼都会带动着它发出悦耳的叮铃声,粗壮的玉势没有任何柔软可言,每一次被掌心拍入都是重重的凿击在脆弱的宫腔内壁上,柱身狠狠地划过逼里的骚肉,把它玩弄的红肿糜烂,甚至堆积到了狭窄的逼口。
“嗬嗬咳嗯,咳咳嗬”壮汉身上的肌肉已经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只能任由手腕上的锁拷将人悬吊在半空中,他无力地向后仰垂下头,纤长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像是等待着刽子手行刑的罪犯,可死刑犯也有一个痛快,他却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在不见底的深渊中下坠。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皇甫晟缓过了气,显然他对眼前这幅无边的淫色非常满意,他虽然厌烦那些个老太监嬷嬷教育手下人的手段,但对这些个用在壮汉身上的玩意儿倒是得心的很,而壮汉这幅在他身下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更是极大地取悦了他,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彻底忘记那场被他搅黄的婚事和前朝后宫那些个烦人的糟心事。
只有在这个人身边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放松。
他伸出手轻点了两下壮汉还在不停淌着腺液的马眼,邪气又恶意的笑道:“又尿了,你说你前面这根东西还有什么用,反正你只用底下这块儿肉逼也能兴奋到尿出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抠挖着小小的尿道口,眼看着壮汉被刺激的缩着屁股打颤,身下的雌穴因为肌肉的收缩一小股一小股的往外喷着混合的液体,皇甫晟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吓唬他:“不如直接废了你算了,省的你再痴心妄想跟哪个女人厮混。”
壮汉浑身一抖,像是被皇甫晟这句话吓到了,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充满湿意的呜咽。
皇甫晟看着他这幅样子满意的笑出声,这种把壮汉整个人攥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身心无比舒畅,甚至生出了本就该如此的想法,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都在他的手中了,权力、皇位、和眼前的这个人,他对自己说没错,就该是这样,把人圈养在自己打造的笼子里,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下,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地让这个人登上天堂或者跌落地狱,当然,如果壮汉能一直像之前一样对他不生二心,那他也不介意永远把壮汉捧在高处。
只要一切都在他手中。
壮汉的害怕也取悦了他,皇甫晟神情餍足的从一旁的箱子里抽出一根纤细的“簪子”,和现如今插在壮汉身下的玉势一样的材料,莹白中透着浅绿色,两端都打了个小孔坠着柔软的羽毛,区别只是一边的羽毛大一些。
皇甫晟学着从春宫册上看来姿势生疏的捏着精制的玉柱一点一点的插进壮汉前面的尿道里,第一次做这种事让他有点紧张,插入的时候难免有些歪歪扭扭,几次戳弄在娇嫩的尿道壁上,反反复复了好久才彻底插进去。
壮汉被他折腾的浑身是汗,这种脆弱的地方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白的刺激,整个下腹都被戳刺的又酸又胀。玉柱下端纤细柔软的羽毛取自雏鸟最贴身的绒羽,不带一丁点的棱角,来回扫荡在敏感至极的黏膜上,壮汉簌簌的抖着腰,被刺激的尿意不停上涌,可是他才刚用下面排泄过,更何况马眼整个被尿道棒堵住,酸麻酥痒的感觉在他的下半身爆开,难受的他直哼哼。
“呜”他整个人都在半空中打着颤,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射还是要喷尿,欲火烧尽了他的理智,只能遵循动物的本能去追寻身体的极乐,壮汉的小腹肌肉都紧绷到青筋暴起,他抖着腿去蹭身前的皇甫晟,像是流浪的小狗崽讨好路过的行人一般磨蹭着对方,祈求对方施舍给自己想要的“口粮”。
口球阻止了他清晰的表达,只能模模糊糊的发出不甚清晰的字节,含糊在唇齿间,更像是濒死的动物发出的求救:“啊要,不,不要、这、这个”
他的大腿根贴着皇甫晟的腰磨蹭,玉做的假鸡巴在被夹在两人的中间避免不了的来回搓弄,想射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前段却被整个堵住,雌穴也没有得到足够的安抚,他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浑身都控制不住的绷紧。
皇甫晟往前稍稍俯下身方便壮汉把两条腿都架到他的腰上,显然是对壮汉这幅亲近他的样子相当愉悦,他捏着漏在外面的羽毛尾端,缓慢的上下抽插,用这根小小的尿道棒肏弄着敏感的尿道,每次下端的羽毛抽到马眼口就再插回去,始终不肯彻底抽出来给壮汉一个痛快。
壮汉夹着皇甫晟的腰无意识的上下挺着腰,整个屁股都坐到了皇甫晟的胯上,来回的扭动着一下一下按摩着身下硬挺可观的鸡巴,试图用这种献媚换来一个痛快。
皇甫晟让他磨得嘶嘶的倒吸气,胸口起伏的跟断崖一样,他没想到平日里老实的跟个木头一样的壮汉能做出这种“勾引”的勾当来,一时间又兴奋又恼怒,抬手一巴掌抽到壮汉肉臀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些骚浪手段!”
肥嫩的臀肉波澜壮阔,壮汉这一身肌肉结实硬挺,全部的软肉都长在了胸口的两坨和屁股上,这一巴掌下去打的水光淋淋的臀瓣波浪翻涌,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蜜桃,鲜艳糜烂,一掌下去桃汁四溅。
“嗯呜——”壮汉被他拍的浑身激颤,被情欲逼疯的双眼意乱情迷,根本不知道身前的人在说些什么,更感受不到空气中那些个倒牙的拈酸醋气,一心一意的只想自己解放。
皇甫晟在刚刚抽的地方摸了一把,肥腻的臀肉填满了掌心,他安抚似的抓柔了两下,故作凶狠的说道:“干脆让你精尽人亡算了,省的一天天的惹我生气。”
皇甫晟一手掐住壮汉鸡巴的根部,然后捏着尿道棒的顶端来回抽插,大股大股的腺液被湿透的绒羽带出尿道外,顺着挺立的柱身往下滑落,装瞬间就湿透了皇甫晟的手,可无论壮汉怎么晃动腰肢,皇甫晟就是不肯把松开钳制他下半身的手让他痛快的射出来。
倒不是皇甫晟真的有心折磨他,壮汉熟透了的身体现如今敏感的不行,还没等皇甫晟真的插进去就已经射了两回了,要是任由他这么自顾自的潮喷下去,指不定就真跟皇甫晟恐吓他的那样被玩儿废掉,专门照看壮汉的太医令已经明里暗里委婉委婉再委婉的跟他上报过好几次壮汉有些内虚了
始终到不了顶端的快感让壮汉的逼里更加瘙痒难耐,被抽肿的肉唇火辣滚烫,饱受蹂躏的甬道肥肿糜烂,绞紧的玉势却只有轻微的蹭动,得不到满足的感觉让壮汉整个人愈加空虚,最终只能在情药的作用下泪如雨下,不停的哼叫。
不同于之前只是嗯嗯啊啊的音节,湿意中夹杂了些别的什么。
皇甫晟向前俯下身凑到壮汉的面前,濡湿的眼带覆盖在壮汉的脸上,皇甫晟看不清他的神情,白皙的指尖落在壮汉的唇角,长时间含着口球让他的下巴酸胀不堪,取了口球也一时合不上。
皇甫晟轻轻地按揉着壮汉的嘴角,眼帘垂下,一双眼瞳中的温柔满到要溢出来,他凑得极近,双方的每一次喘息都清晰无比的打在对方的脸上,壮汉的气息断断续续,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掉,皇甫晟微微偏过头凑近壮汉的耳朵,手上抽插的动作不停,放轻了声音问他:“你说什么?”
壮汉也许听见了他的询问,也许没有,他重复着含混不清的嘟囔,合不上的下巴兜不住不停分泌的津液,配着春色满溢的脸庞,整个人看上去比勾栏里最淫乱的倌妓都放荡。
可皇甫晟知道这幅奇异的身体只有过自己。
直至壮汉僵硬的肌肉浅浅恢复了一点活力,他嘴里深藏的秘密才终于暴露在了春风里。
皇甫晟将耳朵凑近壮汉的嘴边,试图听清他的话语。
破碎的语句坠落在情药弥漫的空气中,只有简单到极致的三个字。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皇——甫——晟——”
翻涌的怨海情潮之下,灵魂深处沉睡的本能在向唯一能依靠的人求救。
皇甫晟有些愣住,灼烧的情欲让他的理智不复青天白日的清醒,但是仍旧有什么无法磨灭的东西穿透迷蒙的云雾冲到他的眼前来。
壮汉其实极少叫他的名字,仅有的几次大概都在那张一尺见方的破旧木床上了,也是这样,在两人都意乱情迷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被他折磨狠了的人全身青紫的躺在他的身下,浅一声断一声的叫着皇甫晟,没有逼迫,没有束缚,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呼唤,好像这世上所有情人间性到浓时的呢喃。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灰暗的角落里有蒙尘的种子破土发芽,凶猛又迅疾的开出灿烂耀眼的花来,爱人的眼泪做了雨水,少年人的骄傲做了养料,根系扎在血肉的土壤中,每一次跳动都往下深入一分,直至将整颗鲜红脆弱的心脏都紧紧缠绕。
一根孱薄的发带就轻而易举的遮挡了眼前的光亮,壮汉深陷在无边的黑暗里跌落下坠,只剩荒芜土地下最后一颗绿芽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生气,祈求着一滴为他而来的雨,他不停的呢喃——
“皇甫晟皇”
皇甫晟顺应着他的声音俯下身凑到壮汉面前,也许是床头的绳索吊的太高,也许是皇甫晟俯的太低,两人的吐息都近在咫尺,皇甫晟带着不自知的虔诚吻在壮汉被覆盖的眼尾,湿透的丝绸柔软冰凉,贴在火热的唇上带来异样的悸动,他轻声的回应道:“我在这儿。”
凉薄的唇瓣顺着脸颊轻而柔的绵延向下,一点点的舔舐过眼角、鼻尖,温柔的覆盖在还不能闭合的嘴唇上,皇甫晟的心在这一声声的呼唤中揉搓做一团,酸涩的感觉盈斥着他的胸膛,每煽动一下都让他沉迷不能自已,他一下下的啄吻着壮汉的唇角,耐心地回应了他的每一声呢喃——
“我在这儿,云起,云起”
他抬手捏住壮汉无力下垂的后颈,带着他漏出脖颈暴漏在自己眼前,壮汉的喉咙急促滚动着,嗓子里时不时发出破音的喘息,皇甫晟含住他的嘴唇绵密的亲吻着他嘴巴中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壮汉身体断断续续的颤动后安抚般的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舌根,直至壮汉的情绪趋于平稳。
随手摘下了早就湿透的眼罩,壮汉肿胀的眼睛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哭的太久了,一时之间他根本睁不开眼帘,只能紧闭双眼任由情欲催染的生理泪水滚滚落下,皇甫晟一下一下的亲吻着他红肿的眼皮,低声诱哄着他:“云起,看看我,看看我,嗯?”
他向壮汉讨要着一点专属于他的眼神,语气中是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祈求,他的脑子兴奋到发昏发胀,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轻易就抛却了少年帝王的傲慢。
这不是皇帝在向他的嫔妃下达命令,只是青涩的情郎在祈求心上人的目光。
“云起,云起”
"我在这儿"
"你看看我,嗯?"
他像壮汉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一样,不停的重复着简单的词句,一遍又一遍的吻过身下人的唇角眉间,回应着他的每一次呢喃。
身下的手握住壮汉还硬着的肉棒,尿道棒仍旧插在里面,把精液堵的严严实实,原本粉嫩的鸡巴涨成紫红色,尤其是水润的龟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爆出情色的淫液,皇甫晟顺着青筋暴起的柱身来回会揉搓,满意的听到了壮汉抖着腰的呜咽。
他从下方抓住壮汉两瓣屁股揉搓,蜜桃般的臀肉软的不行,抓揉之间打开了中间两道缝隙的小口,透明的淫液汩汩流下,像是熟透的桃汁被捏烂了挤出。
壮汉的整个下半身都泛滥成灾。
前面的雌穴不停的往外喷着淫水,像是整个子宫都被坚硬的玉势干漏了一样,连粗壮的玉身都堵不住,被抽肿的阴蒂收不回去,撑得两瓣花唇向两边张开,痉挛的甬道每一次绞紧都会挤出更多的桃水,死命咬着驴鞭一样的玩意儿。
后方的菊穴松弛开了,放松的肌肉几个喘息间就张开了一道小口,时不时有透明的肠液滴落,皇甫晟伸出手抓住臀肉的两侧向一旁掰开,壮汉腿根大张,整个私处都暴露在皇甫晟眼下,不论看过多少遍,他还是会在每次看见这幅美丽又诡艳的地方时露出惊叹的神色。
皇甫晟喉咙鼓动,他伸出舌尖,细细的对着壮汉的脖颈舔舐下去,然后沿着蓬勃的肌肉一路绵延向下,胸前的两坨奶子被舔的水光淋漓,汗水和津液涂满了水波一样的乳肉,身形晃动间带起一阵阵的乳浪,最后鲜红的舌尖落在壮汉的身下,停在了红肿可怜的穴口前。
炽热的吐息吹拂在红肿糜烂的私处,带走的热量让灼烧的黏膜一阵黏腻冰凉,堆积到逼口的媚肉现如今经受不了一丁点的刺激,这一点点微末的凉意就能让壮汉抖着身子滴水。
坚挺的鼻尖轻轻戳弄了两下阴蒂,还不待有其他的动作壮汉的下身就潮喷出一小股水柱,越过玉石做的卵蛋打在了皇甫晟的下巴上,濡湿了他的下半张脸,皇甫晟愣了一下,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腥甜的气息一瞬间在他的舌尖爆开,熏腾地他眼眶都红了。
“哈,你是属小狗的吗,床都让你尿湿了。”
皇甫晟笑出声,嘴巴一张一合之间离张阖的雌穴间隔不到一指的距离,吐息全部吹拂在两瓣盛开的肉埠上,甚至顺着玉势的缝隙涌入脆弱不堪的甬道,酥痒冰凉的感觉汇聚在壮汉的下半身,勾的他剧烈的抖着腿根落泪。
没有一丁点的不适,大概是空气中的情药太过浓郁了,皇甫晟不甚清醒的想,鼻尖充斥着浅淡的腥臊味儿,他的脑子里电闪雷鸣似的轰隆隆作响,只有几秒钟的停顿,他就张开嘴轻轻衔住了一点皮肉。
舌尖从吸饱了水的肉埠上划过,双唇阖住重重的一嘬,一瞬间就让壮汉绷直了身体。
口腔温热潮湿,舌头一卷将硬的跟小石子一样的阴蒂含进了口中,感受到壮汉身体的颤抖,皇甫晟开心的眯了眯眼,跟孩童吮吸母乳一般笨拙的含吮着小小的肉粒。
雌穴里的玉势被他随手拿出来扔到一边,一只手探进穴口里摸了摸,里面简直柔软的不像话,黏膜脆弱又敏感,整个甬道都又潮又热,被堵住的淫水从宫腔里淋淋漓漓的往外淌,像是藏在峡谷深处的河流一样,止都止不住,被玩儿的太狠,现在里面经不住一丁点的触摸,皇甫晟刚伸进两根手指,壮汉就又开始颤颤巍巍的呜咽。
皇甫晟伸手安抚似的在壮汉肚子上摸了摸,纤长的眼尾上挑,略过壮汉层峦叠嶂的胸口往上看去,要说勾引挑逗,大概十个壮汉加起来也比不过皇甫晟的这一瞥,被欲望侵蚀的双眼藏不住一丁点的算计,所有的欢喜和爱慕都赤裸裸的暴露在烟火下,只消一眼就能将清白的人儿拽入情爱的深渊。
黏热的舌头打在阴埠上,细细的从肿胀的肉粒舔到汩汩冒水的花口,粗粝的舌面紧贴着光滑的嫩肉,把整张可怜的雌穴舔的抽搐外翻,丰沛的汁水被舌尖席卷而过,一滴不落的卷进的口中,皇甫晟甚至故意抬起头面对着壮汉低垂下的脸,邪气而肆意的砸吧出声:“骚死了。”
“啊啊啊呜嗯哈、哈”没了口球的束缚,壮汉的每一声喘息都毫无保留的落在皇甫晟的耳边,被舔逼得快感超出了壮汉能承受的范围,太过强烈的刺激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凌乱,吊在空中的双手疯狂的向四周抓捕着,试图寻找一些能让自己依靠的东西。
皇甫晟低低的笑出声,接着又伏下头去贴上脆弱的逼肉,继续或轻或重的“折磨”他。
后穴柔软的不可思议,顺着股缝滑落的汁水比任何的润滑都管用,手指在穴口按压着转了两圈就轻而易举的插了进去,太长时间没用过这里,手指刚插进去竟然还引来了壮汉身体的抗拒,他扭着腰疯了似的在皇甫晟的舌下挺动,整个脊背都紧绷成一把弓,既要躲避疯狂作乱的舌头又想从皇甫晟手下离开,喉咙里接连不断的又哭又叫,又爽又酸的感觉快要把他整个人都逼死掉了。
偏偏那根舌头却好像黏在了他的身下,无论怎么摇晃屁股都只能把自己更深的送进皇甫晟嘴里,皇甫晟把他被捆绑的大腿架到自己肩膀上,双手掐着壮汉两瓣肥嫩的屁股往嘴里按,手指时不时伸进两处穴口里按压,从里到外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舌尖一下下重重的舔过充血的阴埠,眼看着壮汉抖着腰又要控制不住的喷水,皇甫晟又坏心眼的用牙齿直接咬住了被冷落的阴蒂,锋利的虎牙叼着红肿的不行的肉粒,轻一下重一下的来回撕咬研磨,最后含进嘴里重重的一吸,直接将射不出来的壮汉咬到了潮喷。
他都数不清这是壮汉第几次用下面高潮到喷水了。
“啊啊啊啊!!!啊呜呜咳、咳咳咳,呜呜”
大量的淫水从痉挛的甬道里泄洪一样的喷溅出来,大部分落在了皇甫晟的嘴里,小部分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张开嘴整个包裹住了抽搐的逼口,重重的含吮着,舌头直接伸进了花穴里面,榨汁一样的搜刮着内壁黏膜。
不同于玉势的坚硬,皇甫晟的舌头柔软湿热,再粗鲁的动作也始终带着轻柔的力道,火热的唇舌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花汁,舌面紧贴着内壁的黏膜舔舐过去,粗糙的舌苔剐蹭着红肿的逼肉,每一下都跟过电一样刺激着壮汉。
他想退开,想躲到角落里,可整个下半身都被钳制在皇甫晟手下,上半身悬在半空中,用不上一点力,只能待在原地任由皇甫晟舔逼玩穴。
皇甫晟的脸整个贴在壮汉的私处,湿热的舌头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地方,从腿根到内壁的花肉,舔的又慢又仔细,舌面上裹满了缝隙间的汁水,黏腻的水声随着舔舐的动作噗呲作响。
后穴也软的不可思议,按压了两下就轻易地伸了进去三根手指,湿滑的肉丘上满是莹润的水光,一副被疼爱过度的模样,这个地方大概比前面的花穴还要脆弱柔软,受不了半点的玩弄。
皇甫晟半个手掌按压在臀肉上,手指快速的抽插,殷红的穴口急促的一张一合,敏感的肠肉牢牢地裹吸着深入的指节,像一张张吮吸的嘴巴,迫不及待的绞紧作乱的手指。
三根手指都轻松的没入到根部,几个抽插之间就勾出了屁股里的水花,顺着插入的指根流淌而出糊满了整个手掌,前面的舌头还在痉挛的甬道里作乱,前后一起被玩弄的刺激像是轰隆作响的雷鸣打在壮汉的脊柱上,似乎要把他彻底拖入不见底的天埑,本能的恐惧流窜在他的身体里,他害怕的簌簌发抖。
“呜、呃呜救、jiu”
壮汉低垂着脸,两条胳膊从两侧伸过吊在脑袋的上方,他佝偻下腰,看上去似乎试图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可他生的太过高大,长手长脚又被束缚在一旁,结果只能导致自己更近的俯向趴在他身下的皇甫晟,胸前两坨奶肉塌下来,硕大的奶粒像两颗深色的小馒头,垂在两人中间一晃一晃,似乎在引诱着谁去采颉。
可皇甫晟现在没心思管它,湿热的肉洞像是吸魂的深渊,一嘬一嘬的紧咬着他的手指,吸得皇甫晟喘息越发粗壮,唇齿间吐出的气息火热滚烫,一丝不漏的全打在了水流不断的雌花上,甚至滚进艳红的逼穴里,灼的壮汉腿根抽搐。
壮汉呜呜的叫,他太想射出来了,可尿道棒严丝合缝的插在鸡巴里,底端的羽毛把本就狭窄的尿道堵的严严实实,只有几滴透明的腺液像挤奶似的从马眼冒出来,才潮吹不久宫腔还处在不应阶段,淫水从深处哗哗的往外淌,却始终到不了最高处,皇甫晟掐着他臀肉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他被困在一起的大小腿紧绷到肌肉胀痛,却挪动不了分毫,整个下半身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窜啃噬,他被玩儿的又哭又嚎,整个人像是一条脱水的鱼,看上去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死掉。
皇甫晟下流的揉搓插弄着壮汉的下半身,他自己也硬的不行,赤红的肉柱蓬勃狰狞,透明的腺液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柱身上两根青紫的肉筋像是有意识似的砰砰直跳,涨的他心急气躁,直到感觉壮汉的后穴扩张的差不多了,他才急吼吼的爬起身急不可耐的吻住了壮汉的嘴巴。
没来得及吞咽的淫水被含在两人的唇齿间来回推拒,腥甜的气息顺着舌根传递头顶,皇甫晟一手掐在壮汉的屁股上一手扶着自己驴鞭一样的玩意儿热切的杵着壮汉的后穴,他的虎口卡在怒张的龟头上,皮肤都被撑得透明,感受到壮汉的身体弓向自己的弧度,嘴巴愈发激烈的含吻着壮汉的口腔,舌尖从牙齿上一一扫过,柔嫩的黏膜没有一处被放过,最后逮住笨拙的舌头圈进自己的嘴里吮吸含咬,像是要把壮汉一点点的吃进肚子里。
壮汉的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热烈的情欲下,他根本不会在接吻的空隙中换气。
皇甫晟贴着他的唇角喃喃开口:“吸气。”
壮汉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猛地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动作剧烈的整个胸膛都不停的上下起伏,他眼角的的泪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滴接一滴的砸在了皇甫晟的脸上,他被皇甫晟压在身下,脑袋又悬在皇甫晟的头顶,这种上下交错的位置让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对方面前,可惜被欲望蒸的通红的双眼却无法望进对方的眼底。
赤红的鸡巴突然肏进了后穴,力道狠重的一插到底,两颗浑圆的卵蛋啪的打在柔软的屁股上,肌肤相撞的声音急促又厚重,壮汉刚刚吸进去的气被这突然地的一下撞得断在了胸口,哽的他大张着嘴直翻白眼,连喊叫都没来记得发出声,差点在这一下里直接晕死过去。
皇甫晟含住壮汉的嘴巴给他渡气,舌头温柔的舔吻着他,让壮汉一点点的适应。
壮汉缓了好一会儿,他现在的反应速度迟钝的像是寺庙里沉睡数十年的荒钟,一个动作都要分成不知道几段才能做出识别。
皇甫晟的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一下下色情的揉捏着壮汉的臀肉,指尖时不时戳过被撑得透明的穴口,等到壮汉好不容易一口气喘匀了,他突然伸手拿过一旁刚刚被冷落的玉势,重新插回了前面的逼穴里,然后拖着壮汉的肉臀猛地插弄了起来。
“啊啊啊!!!”壮汉猛然瞪大了双眼,蜷缩的脊柱一瞬间大张开,腰椎崩的像一张摇摇欲断的弓弦,整个身前都跟皇甫晟贴合在了一起,粗壮的鸡巴插在他的后穴里,玉势的卵蛋夹在两人的中间,每一次皇甫晟往上顶腰的时候都会挤压着玉势往宫腔的深处去,两根鸡巴同时顶肏着两处穴眼。他空白的大脑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下两张肉穴一起被顶肏的快感和诡异感仍旧要把他的灵魂都撕裂,皇甫晟的双臂在他身后交叠,把他整个人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不让两具躯体间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要死掉了。
这是壮汉毫无思考能力下的大脑能做出的唯一的认知,他跨坐在皇甫晟的身上,身上的汗一层接一层,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皇甫晟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像是猎食的猛兽撕扯住了猎物的命门,只要尖锐的利牙稍稍用力,就能将对方的性命踩进泥里。
可他只是轻轻地舔了舔。
甚至连一点红痕都没留下。
黏腻的舔吻从脖颈延伸到胸前,从一开始就被冷落的奶肉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有些不同于逼穴滚烫的冰凉,尤其是两颗奶粒,皇甫晟冲着颤颤巍巍的奶尖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壮汉上半身的激颤。
胸腔里的心跳剧烈到他有些耳鸣了,箍在壮汉腰后的胳膊上青紫的筋络根根暴起,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人勒断在自己怀里。
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
红艳的朱果一瞬间就被人采颉而去,皇甫晟张嘴将其中的一颗叼进嘴里,舌头含弄着从左拨到右,时不时用牙齿咬住了来回撕咬研磨,往外拉拽一下再重重的吮吸,把壮汉弄得哀叫连连,最后不得不死命的往皇甫晟怀里蜷缩,下巴不停的在皇甫晟头顶上讨好似得磨蹭,企图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皇甫晟愉悦的抬起头亲了亲壮汉的嘴角,也学着壮汉的样子用鼻梁蹭了蹭他濡湿的脸颊,就像是两只交颈的动物,无比的亲密热烈。
可他身下的动作却全然不复身上的温柔,落在壮汉身后的双手狠狠地掐着壮汉的腰窝,似乎是怕人从自己怀里逃走一般,他跪坐在床上,用整个胯部支撑着壮汉的重量,壮汉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每一次顶弄都是重重的抛起再重重的落下,两根鸡巴都钻开层层叠叠的媚肉深入到最深处,脆弱的子宫再度被坚硬的玉石破开,直接化作这根玩意儿的套子,力道重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宫腔都肏穿。
后穴也好不到哪儿去,箍住肉柱的嫩肉被撑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几乎到了半透明的地步,鲜活的肉棒不比前面玉做的物件,每次抽插的时候都带着脆弱的肠肉进进出出,大量的水花在两人交叠的身下爆开,每一次肌肤相撞都会带起四散的水滴,更多的淫液在穴口被越来越快的抽插打成透明的白沫,噗嗤噗嗤的响,糊的到处都是。
壮汉的脑袋趴在皇甫晟的颈窝处,像是整个人骑在马上一颠接一颠,这匹马儿英姿飒爽、桀骜不驯,现在他把自己的缰绳递到了壮汉眼前,要壮汉驾驭他。
可壮汉的双手被吊在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牵起他的力量。
所以他还是只能伏在原地,任由皇甫晟掐着他的腰把他颠的支离破碎。
“云起”
皇甫晟贴着壮汉的耳朵气喘如牛,他向一侧歪过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他叫着壮汉的名字,希望对方像之前一样也叫叫他,皇甫晟一点点啄吻壮汉的脸庞,一声声低低的叫着他,可是壮汉却只是不变的咿咿呀呀,他爽的淫乱,绷紧的大腿夹着皇甫晟的腰磨磨蹭蹭,整个人舒服的又哭又笑,他看上去高兴极了,热烈的情欲把一切让他痛苦的根源都烧了个干净,他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只在皇甫晟不满的停下动作时才因为快感的离去而不满的哭叫。
皇甫晟不满于他的沉浸,身下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他望向壮汉的眼睛,皱着眉叫道:“云起!”
他执着于一声如之前一般的呼唤。
可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如今迷蒙一片,散不开的雾气包裹住了晏云起,漫天泪水如雨倾下,他吃吃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皇甫晟不动,他就自己艰难地摇晃屁股,抬起腰把两根祸害玩意儿吞到最深去,哼哼唧唧的自己玩乐。
皇甫晟不满的皱眉,整张英俊的脸都要拧巴到一起,他的脑子混混沌沌,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一声回应,但就是执着到固执,他刚要张嘴说话,突然感受到了脸侧擦过的温热潮湿,他往脸侧撇过眼神,原来是壮汉自己上下颠肏的时候身形晃动,每一次往上顶的时候柔软的嘴唇都会轻轻擦过皇甫晟的脸。
这个动作又让皇甫晟开心了起来,他露出沉迷的笑容,凑上前去兴奋的询问道:“你在亲我吗?”
壮汉当然不会回答他,他根本感受不到皇甫晟情绪的变化,唯独烧灼的快感是此时被欲望支配的人儿的唯一追求。
他痴痴地笑,皇甫晟又重新动起来,所以壮汉也快乐起来。
如瀑的泪水倾流而下,湿透了整个灰蒙蒙的眼瞳,雪山在那双眼睛里崩塌,转眼就覆盖了整个世界。
长乐宫外大雨倾盆,残枝碎柳落了满地。
皇甫晟的脸整个贴在壮汉的私处,湿热的舌头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地方,从腿根到内壁的花肉,舔的又慢又仔细,舌面上裹满了缝隙间的汁水,黏腻的水声随着舔舐的动作噗呲作响。
后穴也软的不可思议,按压了两下就轻易地伸了进去三根手指,湿滑的肉丘上满是莹润的水光,一副被疼爱过度的模样,这个地方大概比前面的花穴还要脆弱柔软,受不了半点的玩弄。
皇甫晟半个手掌按压在臀肉上,手指快速的抽插,殷红的穴口急促的一张一合,敏感的肠肉牢牢地裹吸着深入的指节,像一张张吮吸的嘴巴,迫不及待的绞紧作乱的手指。
三根手指都轻松的没入到根部,几个抽插之间就勾出了屁股里的水花,顺着插入的指根流淌而出糊满了整个手掌,前面的舌头还在痉挛的甬道里作乱,前后一起被玩弄的刺激像是轰隆作响的雷鸣打在壮汉的脊柱上,似乎要把他彻底拖入不见底的天埑,本能的恐惧流窜在他的身体里,他害怕的簌簌发抖。
“呜、呃呜救、jiu”
壮汉低垂着脸,两条胳膊从两侧伸过吊在脑袋的上方,他佝偻下腰,看上去似乎试图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可他生的太过高大,长手长脚又被束缚在一旁,结果只能导致自己更近的俯向趴在他身下的皇甫晟,胸前两坨奶肉塌下来,硕大的奶粒像两颗深色的小馒头,垂在两人中间一晃一晃,似乎在引诱着谁去采颉。
可皇甫晟现在没心思管它,湿热的肉洞像是吸魂的深渊,一嘬一嘬的紧咬着他的手指,吸得皇甫晟喘息越发粗壮,唇齿间吐出的气息火热滚烫,一丝不漏的全打在了水流不断的雌花上,甚至滚进艳红的逼穴里,灼的壮汉腿根抽搐。
壮汉呜呜的叫,他太想射出来了,可尿道棒严丝合缝的插在鸡巴里,底端的羽毛把本就狭窄的尿道堵的严严实实,只有几滴透明的腺液像挤奶似的从马眼冒出来,才潮吹不久宫腔还处在不应阶段,淫水从深处哗哗的往外淌,却始终到不了最高处,皇甫晟掐着他臀肉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他被困在一起的大小腿紧绷到肌肉胀痛,却挪动不了分毫,整个下半身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窜啃噬,他被玩儿的又哭又嚎,整个人像是一条脱水的鱼,看上去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死掉。
皇甫晟下流的揉搓插弄着壮汉的下半身,他自己也硬的不行,赤红的肉柱蓬勃狰狞,透明的腺液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柱身上两根青紫的肉筋像是有意识似的砰砰直跳,涨的他心急气躁,直到感觉壮汉的后穴扩张的差不多了,他才急吼吼的爬起身急不可耐的吻住了壮汉的嘴巴。
没来得及吞咽的淫水被含在两人的唇齿间来回推拒,腥甜的气息顺着舌根传递头顶,皇甫晟一手掐在壮汉的屁股上一手扶着自己驴鞭一样的玩意儿热切的杵着壮汉的后穴,他的虎口卡在怒张的龟头上,皮肤都被撑得透明,感受到壮汉的身体弓向自己的弧度,嘴巴愈发激烈的含吻着壮汉的口腔,舌尖从牙齿上一一扫过,柔嫩的黏膜没有一处被放过,最后逮住笨拙的舌头圈进自己的嘴里吮吸含咬,像是要把壮汉一点点的吃进肚子里。
壮汉的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热烈的情欲下,他根本不会在接吻的空隙中换气。
皇甫晟贴着他的唇角喃喃开口:“吸气。”
壮汉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猛地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动作剧烈的整个胸膛都不停的上下起伏,他眼角的的泪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滴接一滴的砸在了皇甫晟的脸上,他被皇甫晟压在身下,脑袋又悬在皇甫晟的头顶,这种上下交错的位置让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对方面前,可惜被欲望蒸的通红的双眼却无法望进对方的眼底。
赤红的鸡巴突然肏进了后穴,力道狠重的一插到底,两颗浑圆的卵蛋啪的打在柔软的屁股上,肌肤相撞的声音急促又厚重,壮汉刚刚吸进去的气被这突然地的一下撞得断在了胸口,哽的他大张着嘴直翻白眼,连喊叫都没来记得发出声,差点在这一下里直接晕死过去。
皇甫晟含住壮汉的嘴巴给他渡气,舌头温柔的舔吻着他,让壮汉一点点的适应。
壮汉缓了好一会儿,他现在的反应速度迟钝的像是寺庙里沉睡数十年的荒钟,一个动作都要分成不知道几段才能做出识别。
皇甫晟的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一下下色情的揉捏着壮汉的臀肉,指尖时不时戳过被撑得透明的穴口,等到壮汉好不容易一口气喘匀了,他突然伸手拿过一旁刚刚被冷落的玉势,重新插回了前面的逼穴里,然后拖着壮汉的肉臀猛地插弄了起来。
“啊啊啊!!!”壮汉猛然瞪大了双眼,蜷缩的脊柱一瞬间大张开,腰椎崩的像一张摇摇欲断的弓弦,整个身前都跟皇甫晟贴合在了一起,粗壮的鸡巴插在他的后穴里,玉势的卵蛋夹在两人的中间,每一次皇甫晟往上顶腰的时候都会挤压着玉势往宫腔的深处去,两根鸡巴同时顶肏着两处穴眼。他空白的大脑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下两张肉穴一起被顶肏的快感和诡异感仍旧要把他的灵魂都撕裂,皇甫晟的双臂在他身后交叠,把他整个人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不让两具躯体间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要死掉了。
这是壮汉毫无思考能力下的大脑能做出的唯一的认知,他跨坐在皇甫晟的身上,身上的汗一层接一层,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皇甫晟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像是猎食的猛兽撕扯住了猎物的命门,只要尖锐的利牙稍稍用力,就能将对方的性命踩进泥里。
可他只是轻轻地舔了舔。
甚至连一点红痕都没留下。
黏腻的舔吻从脖颈延伸到胸前,从一开始就被冷落的奶肉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有些不同于逼穴滚烫的冰凉,尤其是两颗奶粒,皇甫晟冲着颤颤巍巍的奶尖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壮汉上半身的激颤。
胸腔里的心跳剧烈到他有些耳鸣了,箍在壮汉腰后的胳膊上青紫的筋络根根暴起,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人勒断在自己怀里。
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
红艳的朱果一瞬间就被人采颉而去,皇甫晟张嘴将其中的一颗叼进嘴里,舌头含弄着从左拨到右,时不时用牙齿咬住了来回撕咬研磨,往外拉拽一下再重重的吮吸,把壮汉弄得哀叫连连,最后不得不死命的往皇甫晟怀里蜷缩,下巴不停的在皇甫晟头顶上讨好似得磨蹭,企图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皇甫晟愉悦的抬起头亲了亲壮汉的嘴角,也学着壮汉的样子用鼻梁蹭了蹭他濡湿的脸颊,就像是两只交颈的动物,无比的亲密热烈。
可他身下的动作却全然不复身上的温柔,落在壮汉身后的双手狠狠地掐着壮汉的腰窝,似乎是怕人从自己怀里逃走一般,他跪坐在床上,用整个胯部支撑着壮汉的重量,壮汉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每一次顶弄都是重重的抛起再重重的落下,两根鸡巴都钻开层层叠叠的媚肉深入到最深处,脆弱的子宫再度被坚硬的玉石破开,直接化作这根玩意儿的套子,力道重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宫腔都肏穿。
后穴也好不到哪儿去,箍住肉柱的嫩肉被撑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几乎到了半透明的地步,鲜活的肉棒不比前面玉做的物件,每次抽插的时候都带着脆弱的肠肉进进出出,大量的水花在两人交叠的身下爆开,每一次肌肤相撞都会带起四散的水滴,更多的淫液在穴口被越来越快的抽插打成透明的白沫,噗嗤噗嗤的响,糊的到处都是。
壮汉的脑袋趴在皇甫晟的颈窝处,像是整个人骑在马上一颠接一颠,这匹马儿英姿飒爽、桀骜不驯,现在他把自己的缰绳递到了壮汉眼前,要壮汉驾驭他。
可壮汉的双手被吊在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牵起他的力量。
所以他还是只能伏在原地,任由皇甫晟掐着他的腰把他颠的支离破碎。
“云起”
皇甫晟贴着壮汉的耳朵气喘如牛,他向一侧歪过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他叫着壮汉的名字,希望对方像之前一样也叫叫他,皇甫晟一点点啄吻壮汉的脸庞,一声声低低的叫着他,可是壮汉却只是不变的咿咿呀呀,他爽的淫乱,绷紧的大腿夹着皇甫晟的腰磨磨蹭蹭,整个人舒服的又哭又笑,他看上去高兴极了,热烈的情欲把一切让他痛苦的根源都烧了个干净,他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只在皇甫晟不满的停下动作时才因为快感的离去而不满的哭叫。
皇甫晟不满于他的沉浸,身下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他望向壮汉的眼睛,皱着眉叫道:“云起!”
他执着于一声如之前一般的呼唤。
可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如今迷蒙一片,散不开的雾气包裹住了晏云起,漫天泪水如雨倾下,他吃吃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皇甫晟不动,他就自己艰难地摇晃屁股,抬起腰把两根祸害玩意儿吞到最深去,哼哼唧唧的自己玩乐。
皇甫晟不满的皱眉,整张英俊的脸都要拧巴到一起,他的脑子混混沌沌,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一声回应,但就是执着到固执,他刚要张嘴说话,突然感受到了脸侧擦过的温热潮湿,他往脸侧撇过眼神,原来是壮汉自己上下颠肏的时候身形晃动,每一次往上顶的时候柔软的嘴唇都会轻轻擦过皇甫晟的脸。
这个动作又让皇甫晟开心了起来,他露出沉迷的笑容,凑上前去兴奋的询问道:“你在亲我吗?”
壮汉当然不会回答他,他根本感受不到皇甫晟情绪的变化,唯独烧灼的快感是此时被欲望支配的人儿的唯一追求。
他痴痴地笑,皇甫晟又重新动起来,所以壮汉也快乐起来。
如瀑的泪水倾流而下,湿透了整个灰蒙蒙的眼瞳,雪山在那双眼睛里崩塌,转眼就覆盖了整个世界。
长乐宫外大雨倾盆,残枝碎柳落了满地。
壮汉已经半个月没说过话了。
起初他还会剧烈的反抗,打架也好翻墙也罢,被逼急了的老实人愤怒起来也是相当可怕的,过惯了节俭日子的人学不来摔桌子砸碗那一套浪费的,只能在肉体的挣扎上竭尽全力。
可他力气再大、身体再强壮,也只是个没练过武功的普通人罢了,皇甫晟甚至不需要费多大的精力,一只手点在壮汉的穴道上就足以让他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更别说旁的什么筋络穴位的折磨。
他想跑,结果被皇甫晟拽着铁链按在床上操的嗓子都失声,他跟皇甫晟打架,结果被人反手卸了手脚的关节扔在床上玩弄,只要他有稍不顺皇甫晟心意的地方,就会被拖着在那张金雕玉砌的床铺上肏到天昏地暗,昏厥和下不了床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时间久了,他也不愿意再张口了。
其实严格来说壮汉只是不跟皇甫晟说话,可这座偌大的皇宫里他只认识一个皇甫晟,段文海和侍候的女官也是皇甫晟的人,他本就是孤独惯了不善交际的,索性直接封闭了自己,在这金银堆砌的角落里烂了根茎。
除了床上时被玩儿到失去意识的叫喊,他简直可以一整天都不张嘴。
反复的情药熏染,除了情欲之事外没有其他任何情绪的发泄,不交流也没有稳定的睡梦,这段时间已经把他折磨的有些神志迟缓了。
皇甫晟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事实上他意识到了壮汉的沉寂,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这半个月他除了睡觉的时候在长乐宫,其余的时间都恨不得长在了御书房里。
虽然现如今的朝堂都默认了这位新帝,但实际上昭告天下的圣旨还摆在御书房的桌子上没传下去,因为老皇帝现在还睡在那张龙床上。
淑贵妃不愧是老皇帝的“真爱”,这幅对枕边人心狠手毒的模样真是差不了分毫。
皇甫晨前脚刚被送进大理寺,后脚淑贵妃就哭晕在了老皇帝的寝宫前,据说是“身娇体弱”的跪了整整一夜,结果老皇帝连一个字都没往外送,最后还是皇甫晟假模假样的配合着护国公求了两句,前来搭脉的太医令才跟着被抬回去的淑贵妃去看了两眼。
然后老皇帝就在淑贵妃醒过来的第二天下午吐血昏厥了,眼睛一闭到如今都没睁开。
皇甫晟简直都要为这个女人的愚蠢拍手称贺了,宫里的人传来消息的时候皇甫晟正在国寺里陪着老太妃装模作样,通报的消息也没有避着老太妃,这对毫无血缘的祖孙两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怕是比老皇帝都多一点。
老太妃没有回宫,摆明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她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上了,连表面的“母慈子孝”也懒得再维持,皇甫晟对她的态度相当满意,所以也顺水推舟送了老太妃最后一件贺礼。
“堂妹也到了适嫁的年龄了吧。”彼时临出门的皇甫晟状做恍然大悟的扭头对着老太妃说道,寺外的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阴影里的笑意淡漠且凛冽,“孙儿会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风风光光的大嫁。”
“就像当年的姑姑一样。”
姑姑,老太妃膝下唯一的女儿,当年老皇帝登基时被抬位以长公主的名义“下嫁”王府,十里红妆普天同庆,风光舒适的过到了如今。
老太妃望着那张和老皇帝七成相似的脸,望着那双眼睛里老皇帝从未拥有过的意气风发,扶着禅杖向皇甫晟跪了下去,“谢殿下恩典,老身祝殿下得偿所愿。”
龙榻上的老皇帝生死未定,淑贵妃和二皇子被连夜送到了病床前,对外的宣称是一切以陛下的安康为重,暂时免了二皇子的罪责前往御前随母侍奉,好一副父慈子孝夫妻情深的场景,可前朝后宫的人都清楚,这场“侍奉”有名无实,只等老皇帝圣驾宾天,等着这对母子的就是“谋害皇帝意图谋反”的死罪。
这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谋杀,一如当初射向皇甫晟的利箭。
自老皇帝闭眼起,他就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皇甫晟名义上以太子之身监国,实际上离昭告天下差的不过是一个登基大典而已,连群臣的称呼都已经换成了陛下,而今这最后一步也已提上日程,自然是忙的他脚不沾地,别说是处理壮汉的心理问题,他自己能维持正常都要靠和壮汉身体上的消磨,哪里还管那些阴影下的扭曲病变。
前朝后宫风云聚变,新人旧人交替登场,可谓一整个大换血,可任凭外面乱的翻天覆地,也扰不到这长乐宫内分毫。
接连几天的大雨把整个世界都笼罩的灰蒙蒙的,花园里的锦簇比不得人的顽强遒劲,原本的万紫千红现如今被打的凋零破碎,连枝干都折了,清扫的宫人忙忙碌碌,壮汉就坐在大殿门外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僵硬的像是原本就立在那里的石像。
他没穿鞋子,脚腕上的铁铐漆黑沉重,远远地从内殿延伸到他的脚边。
这铁链一节环扣一节,是好几条一模一样的链条连接而成,脚腕上的镣铐是跟链子分开来用锁扣绑上的,皇甫晟还不算彻底丧心病狂,没真的把人帮在床上一点离不了,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允许壮汉在这长乐宫的范围内活动,虽说这太子东宫也大的离谱,但实际上接好的链子最长也到不了宫门口,拖着这长的离谱的铁物别说是跑,能活动一整天都是看在壮汉自身体魄强健上,这要换个身体弱得,指不定能闹出点什么来。
本质上皇甫晟就没想给他太大的活动空间罢了,他清醒得很,这座长乐宫就是他为壮汉准备的黄金牢笼,这只泥巴捏做的鸟儿将永远带着牵绳在笼子里栖息,他会掌握这只泥雀的所有,没有他的允许,即便他亲手解开牵绳,泥雀也飞不出笼顶,他捏着它的脖颈,就连它的生死也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再也不用担心壮汉会背叛他,会有什么让人酸倒牙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让他厌恶的癫狂的的亲事——当然,如果他一时兴起,他也可以以皇帝的身份赐给壮汉一场属于他们的婚礼——他可以对壮汉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包括决定他的生死。
本该如此。
天空灰蒙蒙布满了阴霾,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喧嚣的急雨。
段文海站在壮汉的身后不远处,手上搭着随时要用的披风。
整个世界都很寂静,忙碌的宫人来来往往,却都默契的掂手掂脚,谨慎的不肯发出稍大一点声音,生怕打扰了呆坐在那里的人。
“起风了,屋外湿冷,不如进屋赏景吧?”段文海走到壮汉身侧,温和的开口说道,他的神情和蔼温润,带着难言的亲切。
壮汉并没有回复他,像是一心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都空洞的仿若无物,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园的角落,可实际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球根本没有聚焦,偌大的花园都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一缕风吹拂进去。
滴答的水声突然在空气中泛起涟漪,雨还是落了下来。
院里的宫人迅速撤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站岗的侍卫也隐入了角落,空荡荡的庭院里转瞬就只剩下壮汉和他身后的段文海,温热的披风搭在了壮汉的肩上,为他抵挡住裹挟着雨水的凉风。
“今年的雨水似乎要比往年更多些。”段文海似乎没注意到壮汉的沉默,仍旧自顾自的和他搭着话,“地里的作物想来也要丰收一阵儿了。”
不知道这番话有哪里刺激到了壮汉,一直呆坐着的人突然小小的颤了一下,声音极小的说了一句什么。
段文海俯身凑到了壮汉的身侧,发现壮汉还在重复着那句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话,他说——
“桃子熟了我的桃子熟了”
空气很安静,除了雨打落叶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寂静,段文海没有接他的话。
只是桃子熟了吗?
雨越下越大了。
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动静很小,隐约有些呜咽的吼叫,像是什么落了单的动物幼崽,它在七零八落的花枝里挣扎,一点点的爬了出来,却因为太过虚弱站不住,啪的一声摔在了前面的水洼里。
是一只棕黄色的小狗崽。
它看上去也就一个月大,大概还不够壮汉一只手掌握的,一身黄棕色的绒毛此时被雨水打的湿透,黏成一片贴在它的身上,就连眼睛都因为越来越大的雨而被冲刷的张不开,它从花丛的台阶里摔出来,四肢都摊开的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发出求救般的呜叫声,小短腿不断在地上扒来扒去,看上去似乎是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可它实在是太小也太虚弱了,颤颤巍巍的四肢根本支撑不住自己,只能在浅浅的水洼里一次又一次的摔下去,直到它能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弱,溅起的泥水沾满了绒毛,整个小小的身躯都瘫软在地上。
壮汉和段文海都发现了它,但两人都没有动。
段文海扭过头看着蜷缩着身体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壮汉,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今日的雨越来越大了。”
壮汉似乎被他的话刺激了一下,弓着背的的身体突然抽搐似的往前挺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是想到那只小狗崽的身边去,可仅仅只是动了一下他就又顿住了,他的眼睛紧盯着那具小小的身躯,像是想在它的身上看出些花来,眼中是他自己都看不见的痛苦。
小狗崽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它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叫喊并不能为它带来解救,越来越急的雨滴接连不断的砸在它身上,它开始用两条纤细的前腿在地上爬动,试图寻找一个没有水也不会被暴雨冲刷的避难所。
它的眼睛看不清前方,层层的台阶就在它的身侧,稍有不慎就会顺着边缘滚落。
那些对于人来说一步就能跨完一半的石阶,对它来说却是能摔得粉身碎骨的天埑。
“掉下去的话,大概就活不成了吧?”段文海目光漠然的看着暴雨中弱小爬行的身躯,声音温和浅淡的说道。
它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只要前腿再一用力
壮汉蜷缩的身体猛地冲了出去,那一瞬间有开山碎石的力量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健硕的肌肉狰狞结扎,把宽松的衣袍都撑开,他从原地一跃而起,瞬息间就跑到了院中央,动作迅猛如扑食的猎豹,这一瞬间才终于让人想起来,原来他其实是个身形壮硕的高大男子。
可他不是要去撕咬的,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伤痕累累的手急切的往前伸去,像是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快要坠入深渊的东西。
他是来拯救的。
铁链绷紧的爆鸣声让人牙根都酸了。
交错的镣铐在他脚下纠缠,把人猛地拽回原地,他没能冲到那只小狗崽的身边去,只差一条手臂的距离,壮汉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了石阶旁,溅起一人高的水花,满地的泥水转瞬就湿透了他的衣裳,披散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他的脸上,阻挡了他的视野,有剧痛从他的身上传来。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一般,整个人趴在地上迅速地往前爬行了两步,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快要掉下去的幼小身躯急不可耐的把它拦进了自己怀里。
噬人的剧痛此刻终于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他紧紧地抱着孱弱的小东西蜷缩在地上,冰凉的雨滴不停打在他身上,怀里的小狗崽却被挡的严严实实,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他轻轻地擦拭了两下绒毛上的泥水,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没事了,没事了。”
是这条弱小不已的小狗崽,还是当年那条父亲送给自己最后却饿死街边的小黄狗?
落在他身上的雨突然消失,一把雨伞出现在他的上空。
段文海在他的身旁蹲下对他伸出了手,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像是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波动:“雨大了,进屋去吧?”
他把壮汉从地上搀扶起来,抖落的披风重新披在壮汉湿透的身上,段文海拉着他磕在地上擦破了衣衫的胳膊,带着他一步一步往殿内走去:“老奴会为它准备些充饥的食物和水,公子不必担心,不如公子也随着用些膳食,如何?”
这几日壮汉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连带着脸颊都有些瘦削了。
这小狗崽子实在太小了些,蜷在壮汉的臂弯里缩成一团,大概是感受到了壮汉身上的热度和有力的心跳,它把头冲着壮汉心窝的位埋进去,只剩个毛茸茸的小屁股露在外面,若是不仔细看可能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短短的尾巴搭在壮汉的胳膊上,时不时地来回晃悠两下,大概是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避难的地方。
壮汉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段文海带着他走到了桌前坐下,他也没骗壮汉,桌子上除了为他准备的各类养生膳食,角落里还放着两个铺满了肉糜和羊奶的小碗。
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原本把自己缩成一个毛球的小东西尾巴试探性的打着圈晃了晃,确认周围安全了似的才从壮汉怀里猛地探出头来,它身上的水已经被壮汉的衣服吸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圆溜溜的小眼睛睁的老大,小脑袋一扭就看向了桌子上为它准备的盘盘碗碗,两只前爪明显兴奋的跺了跺,屁股一翘就往桌子上扑,好像刚刚在雨里可怜的不行的不是它似的。
不过它大概是过于自信了些,跃起的小身板只有两只前爪碰到了卓沿上,后半身还在半空中就开始往下掉,小家伙大概也没料到自己这么笨拙,连这么点的距离都能难住它了,急的它扒在桌边又嚎又叫,声音听上去都中气不少。
壮汉看着它这幅气鼓鼓的模样,伸手托在它的两条后腿下,大概是这幅场景真的有哪里值得人特别开心,沉寂了许久的壮汉突然笑了出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小狗崽儿借着他的手做支撑一蹦一蹦的往桌子上跳,急的它连声音都开始变调,这幅生气活泼的样子,跟那只小小的、见到自己就会兴奋的原地转圈的小黄狗一模一样。
他把装着肉糜和羊奶的小碗推到了狗崽儿面前,小东西站在桌子上连滚带爬,急的像是跟什么东西抢食一样,两条小短腿倒腾个不停,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这才终于把脸埋进了碗里,吃的狼吞虎咽,连两只后爪都要翘起来了。
壮汉就坐在它的身后看着它痴痴地笑。
段文海非常自然的拿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搭在小家伙儿的身上,按住它吃的摇晃的身体轻柔的擦拭了两下,笑着说道:“身上沾了雨水,难免难受了些,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不如先换件干净的衣服,再继续用膳怎么样?”
壮汉知道段文海这段话是在讲给自己听,他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崭新的黑袍。
他不习惯于旁人这样的毕恭毕敬,却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堪,其实段文海之前和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见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装聋作哑的全都无视掉了,本能里,他把这座宫殿里的所有人都划归到了皇甫晟的范围。
皇宫很大,但这里的一切繁华都跟壮汉没有关系;皇甫晟也很好——他曾经真的觉得皇甫晟很好,特别好——但他不认为这种好和自己有关;段文海是皇甫晟的人,所以他把对皇甫晟的害怕和排斥也带到了段文海身上。
可段文海不会骂他是母狗,不会用铁链把他拴在屋子里,甚至不会跟他大声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准备好各种各样的食物和衣服,在他用沉默拒绝所有人的时候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下一次的询问。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还带着黏连的嘶哑,长时间的沉默甚至让他觉得自己都要忘记怎么跟人交流了,这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带着快要涌出喉咙的鲜血,每一个字都让他痛苦万分。
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苦难发泄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呢?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段文海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道歉,给狗崽儿擦拭的手都顿了一下,不过他也是个会把握机会的,当即就将一旁准备好的衣服拿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公子没有任何对不起老奴的地方,老奴只希望公子一切以自身安康为重。”
这一次壮汉没有无视他的话,他伸出双手接过段文海手里的衣服,像是放松了一点点,他问段文海:“老奴是什么东西?”
段文海一愣,“是奴才的自称。”
“奴才,就像说书的讲的那些故事里听老爷话的奴才吗?”壮汉慢吞吞的说着,他去做工的那些个大老爷家里最多的是下人。
段文海被他说的有些诧异,他倒是不认为对方是在侮辱自己,壮汉似乎是很认真的对他说这些,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壮汉自言自语的又接了一句——
“我也是奴才。”
他看上去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似乎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连绷紧的肌肉都松弛开来。
于是他又抬起头对着段文海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段文海不知道他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但是他觉得壮汉这幅模样很不对劲儿,即便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刚刚好了一点,多年来常伴君侧的敏感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些阴暗,他默了一瞬,出声道:“公子不是奴才,公子是站在陛下身边的人。”
壮汉含糊的嘟囔了一句,又低下头去看着小崽子狼吞虎咽。
他的手边放下了一碗盛好的热汤,段文海站在他身侧为他布菜,“先暖一暖身子吧。”他在米饭上垒了厚厚的一层肉菜,每一样都是根据壮汉此前用膳时吃的多少分辨出来的喜好的菜品。
壮汉双手接过了他递的碗,神情略显局促的拉过一旁空闲的椅子,他抬头看向段文海,那双眼睛比在皇甫晟面前时亮了许多,连语气都轻快了:“你也坐,一起吃。”
段文海当即就要拒绝,他虽然是皇甫晟的贴身内侍,这么些年待在皇甫晟的身边也忠心不二,即便皇甫晟大概也不会跟他在意这些个磨磨唧唧的繁文缛节,但他对自己却一直要求严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皇后一族赴死,却在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上比谁都“腐朽木讷”。
“这些是为公子准备的。”他放下布好的碗筷,往壮汉身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低垂下头。
大概固执是会传染的,壮汉端起一旁空荡荡的饭碗,学着段文海的样子一层层铺满,直到堆积比自己碗里的都高了才放下,然后才端着自己的碗吃起来。
小狗崽子不知道饥饱,埋在食物里活像闹了饥荒似的,吃的肚子圆滚滚的都不肯停下,壮汉看着他哼哧哼哧的样子也跟着下饭,这一顿吃的比过去两天加起来都多,段文海就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狗埋在碗里狼吞虎咽,终于放心了似的舒了口气。
没一会的功夫碗里的肉糜就见了底,这小崽子轻车熟路的把碗底舔的锃光瓦亮之后再换到另一个碗里喝水,小舌头吸溜吸溜的舔个不停,像是终于吃舒坦了,小屁股往桌子上一坐也不哆嗦了,身上的毛半干不干舔两口毛喝两口水,这一会儿的功夫又给自己收拾的油光水滑的。
壮汉被它这幅聪明的样子乐得不行,看着它的眼神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欢,三两口扒完剩下的几口饭,他一脸认真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半空中摇来摇去的半截尾巴,眼看着小家伙一副被偷袭了的样子猛地蹦起来一个原地一百八十度回旋去叼自己的尾巴,壮汉像是又回到了没遇见皇甫晟之前的模样,仅仅只是看着什么鲜活的东西就能够让他欢喜起来。
因为他自己已经足够死气沉沉了。
临近傍晚的雨天,屋外雨声淋漓,壮汉满心满眼都是小狗崽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殿外传来的声响。
小动物的直觉要灵敏得多,像是预见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似的,小崽子突然呲了呲牙,猛地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借着一旁壮汉拿给段文海的椅子做了个缓冲,两个蹦跳就落到了地上。
壮汉被它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就要去接它,没成想小玩意儿一个灵活的转弯直接跑了出去,眨眼之间就离了壮汉几个大步的距离。
壮汉急忙站起身来就要去追它,结果脚下的铁链纠缠交错,连着绊了他好几个踉跄,这一耽误的功夫小崽子就钻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等壮汉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小崽子尾巴飘过的残影。
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当年自己埋葬那只小黄狗时候的样子,壮汉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不少,也不再去看脚下的阻碍,被绊倒了就接着爬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寻找崽子的身影,缠在一起的铁链哗然作响,彼此碰撞又砸在地上,一时间整座宫殿里都是铮鸣的寒铁碰撞声和壮汉皮肉撞击在地板上的闷响。
段文海也没想到事情突然之间发展成这样,连忙就要上前去把人给扶起来,可刚要往前迈步就看见了大殿门口沐着雨进来的身影,他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沉默的向对方行礼。
小狗崽子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宫殿里四处逃窜,它大概是想找个隐秘的角落躲起来,可是身后追逐着的壮汉动静惊人,小崽子都不敢回头看,只顾夹着尾巴埋头乱冲,最后迷失了方向,直接一头撞到了门口人的腿上,圆滚滚的身子整个撞翻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滚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突然一只手速度极快的捏住了崽子的后脖颈把它拽了起来,肉圆的身躯晃晃悠悠的被吊在半空中,四条小短腿下意识就要疯狂挣扎,结果面前的人冷哼了一声,吓得它整只狗又憋了回去,一瞬间都乖巧了,一对儿只有个尖尖的小耳朵以肉眼可见的弧度耷拉了下来。
不远处的壮汉踉踉跄跄的追过来,满眼都是狗崽子的人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眼前的人是谁,伸着双手就要去够吊在半空中的小玩意儿,结果抓着它的收手突然在壮汉贴近到跟前的时候猛地抬高到头顶,壮汉本能的跟着伸出手向上抓,然后整个人都撞在了对方的身上。
被撞得摇晃的人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拎着狗崽的手向高举着确保壮汉够不到,空着的另一条胳膊则整个环在了壮汉的后腰上,一个用力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皇甫晟甚至能感受到壮汉胸前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的弧度,一下接一下顶在皇甫晟的心口,即便隔着裹胸和两层衣物,也能轻易的察觉到那份异于常人的柔软。
这种亲密无间的接触让皇甫晟很开心,他紧紧箍住壮汉的腰身阻止他往后退,一脸邪气的凑到壮汉面前开口调戏道:“这么着急对我投怀送抱啊,好吧,看在你如此主动的份上,准了。”
他凑得极尽,近到每一次吐息都打在对方的脸上,近到只要有一个人往前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有一个吻的地步。
皇甫晟眼神下敛,在壮汉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双凌厉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嘴巴。
猎人舔了舔嘴角,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尽情地享用他的猎物。
“啊啊”被死死抱在怀里的壮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这段时间的囚禁让他的精神虚弱了不少,皇甫晟对他身体的玩弄让他心有余悸,这样的肉体相贴,哪怕是间隔着两人的衣服,也让他在精神上感到了本能的害怕,可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皇甫晟的气息,甚至清楚地知道对方每一次的肌肉紧缩意味着什么,被玩儿熟了的肉体沉溺于情欲,甚至渴求着对方的接近,两种极端的矛盾展现在壮汉的躯体里,折磨的他痛苦万分。
他本能的蜷缩身体想保护自己。不是他不想武力反抗,他曾经试过在皇甫晟靠过来的时候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结果是被轻而易举的捏住了胳膊肘,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卸掉了关节,皇甫晟甚至故意用了些劲力让他感到疼痛,让他记住反抗的下场。那样用尽全力、能把正常人的额骨都捣碎的一拳,在皇甫晟的手底下像是小孩儿过家家的似的被拿捏。事后他还被压在床上肏到三天下不了床,腿根都磨破了,连如厕都是皇甫晟把着他的地步。
大概是感受到了拎着自己的人正心猿意马,安稳了没有两秒钟的狗崽子又开始试图挣扎,肥嘟嘟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用力转了半圈,看上去似乎是想借力把自己甩出去,两条后腿更是跟兔崽子一样一蹬一蹬的,还真别说,狗子不大劲儿不小,皇甫晟让他晃悠的烦了,眼看到嘴边的肉被打断,小气巴拉的准陛下当即就要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扭头去瞪这个捣乱的祸害。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皇甫晟身上的气息太骇人了点,本就挣扎的厉害的崽子这下更是放飞了胳膊腿儿,在皇甫晟拎着它扭头凑到跟前的一瞬间两条后腿一个用力,猛地蹬在了皇甫晟的脸上!
皇甫晟让他这一下给踹蒙了,手上的力道霎时松懈,作乱的崽子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好在壮汉眼疾手快,小玩意儿刚离了皇甫晟的手就被他一把拦过藏进了自己怀里。
这会儿狗崽子也不跑了,大概是它也知道最恐怖的东西就在眼前,所以落进壮汉怀里之后直接小爪子一伸死命扒住壮汉胸前的衣裳,脑袋径直缩进两团柔软的缝隙中,也不管自己的屁股和尾巴还暴露在皇甫晟的眼皮子底下,一整个就是顾头不顾腚的装死状态。
皇甫晟看着它这幅驾轻就熟的模样,人都给气懵了。
你还真别说,这狗崽子看着不大,蹬的这一下力道可不小,虽然还没有能够形成威慑力的指甲,但是两个肉爪子这重重的一墩,还真给皇甫晟脸上踩出两朵花来,其中一朵正中高耸的鼻梁,疼得皇甫晟生理泪花都要出来了,眼眶都红了不少。
更别说这个小玩意儿还这么正大光明的埋在壮汉的胸上!
壮汉看着皇甫晟一脸森气的盯着自己怀里的狗崽子的模样,下意识收紧了双臂,试图把它藏到皇甫晟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简直火上浇油,皇甫晟看着他这副宝贝的不行的样子,自己被踹了两爪子他都没说一句关心的话,反倒是摆出这幅生怕自己会伤害到这个小玩意儿的姿态,本来没被蹬歪的鼻子这下也要被气歪了。
他直接把手伸到壮汉的怀里,鹰爪一伸掐着狗崽子的后脖颈就把它整个拽了出来,这一下可没有一开始拎着的那些个轻描淡写,但凡他要是稍稍催动点内力,捏碎这个小玩意儿的脑袋瓜和捏扁一团棉花差别不到哪里去。
壮汉被他的气势惊到了,生怕他真的一个用力就把崽子捏死,当即就惶急的伸出双手想去抱回来。
“这小畜生哪儿来的?”皇甫晟揽着他后腰的胳膊猛地一用力,把人勒的死死地,掐着狗崽的手就平举在两人的身侧,不管是手上用力还是直接松手,都足以让这个看上去不过满月的小玩意儿命丧黄泉。
壮汉急的满头是汗。可越着急,他越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如同粗粝的砂纸按在一起摩挲般的喘息。
“说不出来?那干脆弄死算了。”皇甫晟眯了眯眼睛,声音里带着能凝结成冰的寒霜。
这句话其实是吓唬壮汉的,他不是没注意到壮汉这段时间的沉寂,但是前朝琐事缠的他身心俱疲,一时之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调整壮汉的状态,这会儿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回到这个明明一无是处却能轻而易举拨乱他的木头身边。
“既然张不开口,那这个小畜生就是私闯内殿了,段文海,把它扔出去宰了!”皇甫晟像是终于耐心告罄,眼角眉梢都是毫不遮掩的不耐烦,说话间胳膊发力,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如他所言把这狗崽子扔出去摔死。
壮汉又慌又急的抓住皇甫晟的胳膊,力道很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能攥出一片青紫来,皇甫晟疼得眉毛直抽抽,还要强装冷漠的板下脸,“嗯?!”
他其实还想再说点什么刺激一下壮汉,但实在是被捏的疼到想抽搐,他这一身武力确实能轻而易举的把壮汉擒制于股掌之间,但那是借了内力的缘故,你要说去了武功真刀真枪的比拼力气,壮汉这一身经年累月干长工跑耕地的肌肉不知道比大部分时间端坐书房的太子爷结实多少,这样一双蒲扇大的手掌死命的钳在胳膊上,换个体质稍差点的来怕不是能直接给人掰折了。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张嘴说太多,生怕自己一个没憋住声音都打颤,只能装模作样的发出一个质疑的“嗯”。
抓着狗崽子的手已经做好了扔出去的蓄势,只等着主人的一声令下。
壮汉终于被逼到了极点,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大喘着气,不同于刚刚和段文海说话时的木讷老实,他这会儿更像个拿着刀站在擂台上的死士,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背水一战的凌厉,他对皇甫晟说——
“我的是、是我的!还给我!”
他的眼睛里雾气消散,白雪覆盖的巍巍的青山再次露出棱角,有凛冽的风声在他们之间穿膛而过,那不是被无尽肉欲涂糜的烟花柳肆,那是金戈击玉斧钺敲钟的巍峨战场,他直视着皇甫晟,有血腥气从他的喉咙里喷薄,裹挟着锐利的寒光,一瞬间穿透皇甫晟的胸膛。
皇甫晟看着他的眼睛呆住了。
那是他在木屋中醒来时初见的晏云起,老实、木讷、善良,可那副受尽人间苦难的肉体下,却藏着这世间最炙热的心脏。
一眼万年。
这一瞬间的有炽热的悸动从皇甫晟的心底传来,壮汉这幅鲜活的样子是如此熟悉,一如当时蜷缩在破旧木屋里的场景,木讷孤寂的老实人只有在被他逼急了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样生动的情绪。
他是陈岩包裹的美玉,在粗粝坚硬的外壳下藏着美丽、壮阔的灵魂。
皇甫晟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大概是看见壮汉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默。胳膊上的疼还没有消散下去,但是壮汉还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和他争要某样东西,而他恰好能拿得出这样东西。
不是死气沉沉的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只会害怕的抗拒他的接近,而是鲜活的让他把什么还给自己,那是他的东西。
索求者与被索求者的位置竟然在他们中间调转了位置,他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那你亲我一下。”皇甫晟舔了一下后槽牙,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压抑不住的急切。
壮汉是个木头,从相遇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的一切都是由皇甫晟主导的,不管是那场浸透了药欲和强迫的初夜,还是后来他死乞白赖算计老实人的同情心同住屋檐下的共处,又或者是他将人强硬绑回皇宫后的囚禁,这一切都是皇甫晟的意志在作祟,明明是当事人之一,壮汉自己的意愿却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或者说,皇甫晟似乎从来没把壮汉的意愿认作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
就好像两个人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所以只要皇甫晟掌控主动权就足够了。
可爱不是身份,爱没有因为出身而不同,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皇甫晟回到壮汉身边的时候,他也想要这个人渴求自己,就像他渴求对方一样,热烈的、平等的、急不可耐的渴求。
“你亲我一下,就给你养它,怎么样?”皇甫晟急切的凑到壮汉脸前,他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诱哄,说话间的热气全部吐在壮汉的嘴边,他停留在距离壮汉一指的距离之外,只要稍微地晃动一下脑袋就可以亲吻在壮汉的嘴唇上,可他停住了。
躁动的热血从他的心脏泵出流往全身,仅仅只是想象壮汉主动凑上来的场景就已经让他激动到浑身颤栗,他想要毫不保留的舔舐眼前这个人的嘴唇、舌头、口腔、甚至是他的全身上下,可他停住了,停在了第九十九步上。
他想要壮汉往前走最后一步。
“亲我一下吧云起,嗯?”
“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亲了就让你养它,我们给它起个你喜欢的名字,段文海会给它准备最暖和的窝、最好的食物。”
“我教你写它的名字,怎么样,不过你要先写我的名字,我教你写字吧,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啊?”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从三界外爬出来吸人精气的妖精,他的眼睛赤裸裸的扫视过壮汉脸上的每一寸土地,最后直勾勾的盯着壮汉呆愣的眼睛,纤长的眼角向上飞起,他故意低垂了头颅将自己压向壮汉怀里,明明是他禁锢着壮汉的身体,可看上去却像是他处于下方一样,他从下往上挑逗似的引诱着壮汉向前,就连眼睛里都是明晃晃的勾引。
“亲我一下吧?”
壮汉看着他这副模样呆住了。
美色这种这种东西是个人都喜欢,而皇甫晟恰有一幅绝好的皮囊。老皇帝虽然平庸又昏聩,但他长了张相当不错的脸,一张能骗过护国公府千金的脸,英气、俊逸、潇洒、不凡;先皇后的美丽更是名动天下,就是舞姬出身的淑贵妃也在先皇后的容颜面前嫉妒的抬不起头来,而今这两张脸的所有优点都集中在了皇甫晟的身上。
皇甫晟始终是个聪明人,如果抛却他在感情上的迟钝和用错了地方的傲慢,他简直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都无往不利,他永远知道自己掌握着怎样的筹码,并且清楚怎样把这些筹码发挥出十二万分的价值。
显然,外貌也是他所拥有的筹码之一。
在权力一事上,这张姣好的脸大概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可图的利益,作为皇帝,这张脸是他拥有的最没用的东西,可作为情郎,他简直拥有着这世间最无往不利的锋刃。
而眼前这个质朴的庄稼汉唯二在他身上渴求的东西之一,恰好就是他这张写满了欺骗的脸。
壮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心跳的声音咚咚作响,震得人耳膜轰鸣,喜欢的人用尽一切引诱自己,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他比皇甫晟所能想象的还要喜欢对方。
喜欢到愿意把娘亲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交出去,就像当年娘亲希望自己平平安安一样,希望皇甫晟能万事如意;喜欢到即便皇甫晟把他囚禁在这里,即便他的理智在害怕皇甫晟的接近,他的心还是会为这个人、这张脸、这份明知道掺满了伪装和欺骗的温柔失控。
明明他是如此的喜欢皇甫晟。
可这世上偏偏又有那么多远比爱情重要的东西。
小狗崽子挣扎的动静逐渐虚弱了下去,也说不好是它终于老实了还是学会了示弱装的,反正是安静下来了,吊在半空中的小尾巴晃悠来晃悠去,一双小眼睛眨呀眨眨呀眨,只有嗓子眼里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声极尽撒娇和柔弱的哼叫,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十足的可怜兮兮。
壮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没动弹,他想要伸手去够转悠着小眼睛水汪汪的望着自己的狗崽子,可皇甫晟直接捏着狗脖子拎到了他的身侧,他跟着去抓,结果皇甫晟盯着他的动作来回闪躲,也不管这幅耍赖的样子有多幼稚。
“亲了就给你,否则免谈。”皇甫晟有些懒洋洋的说道,像是认定了自己不撒手壮汉就拿不到。
“真的不考虑吗?这小崽子才这么点大,没了你的话谁来养它啊?”
壮汉看着他这副摆明了吃定自己不会放着狗崽子自生自灭的样子,这样耍赖般抱着他笑眯眯的谈条件的样子,根本就和当初在壮汉家时没有任何区别,当时的皇甫晟向他讨要晚上多一点的肉菜,现在的皇甫晟向他讨要一个主动的吻。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变,是自己替他找了开脱的理由,他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包括碾压一切的暴戾和虚情假意的温柔,就连示弱也得心应手。
壮汉慢慢凑到皇甫晟的脸侧,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这个吻轻柔到了极致,几乎是触之即离,壮汉逃跑似的的快速退开就要去抱狗崽子。
显然这样一个敷衍至极的轻吻根本不能令皇甫晟满意,他皱着眉含混了一声,环在壮汉腰上的手臂一用力又把人拉回了自己怀里,趁着壮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凑上前去含住了壮汉的嘴唇。
湿热的舌头舔舐着壮汉紧闭的唇角,皇甫晟叼着壮汉的下唇一点点的厮磨,直到壮汉实在僵硬的憋不住气张开嘴呼吸,他立马凑上前去含着他的嘴唇接吻。
皇甫晟吻的急切,壮汉被他压得整个人往后仰,结果又被身后的胳膊困在原地,滑溜的舌头顺着张开的唇缝探进壮汉嘴里,像条抓不住的泥鳅,一点点舔舐过柔软的内壁和坚硬的牙齿,灵活的舌尖来回扫舐过上颚,粗糙的舌苔舔的壮汉浑身一阵酥麻,他极力缠绞着壮汉的舌尖,时不时把它拖拽到自己嘴里含吮舔舐,用力到像是要把壮汉整个人都吞下去。
两个人的吐息都逐渐火热,皇甫晟松开了胳膊上的限制,把壮汉站不稳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一开始的急躁逐渐转变为温柔的磨蹭,他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舔吻着对方,坚挺的鼻尖时不时亲昵的蹭着壮汉鼻尖和脸颊,黏连的银丝悬挂在两人的唇边,转瞬又被新一轮的含吻遮盖,脸上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温柔甜蜜。
壮汉被他吻的气息紊乱满脸通红,连身体也失去了力气,只能顺着皇甫晟的力道依靠在对方身上,炽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呼吸之间鼻尖全是皇甫晟身上淡淡的冷香,自从皇甫晟把那串佛珠给了壮汉之后,他自己身上的焚香气就越来越淡,这段时间又疏于管理外形,最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浑然天成的冷冽寒气,不过这气息大多时候都会被宫中燃烧的香料覆盖,只有在如此肌肤相贴的亲近时刻壮汉才能闻到,大概也只有他能闻到。
这冷香对壮汉来说比任何的催情药都管用,每次深陷在这气息中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那从心底升窜而起的颤栗,那是他的身体在渴求皇甫晟的亲近,即便他的精神要他远离,可喜欢就是喜欢,他的心现在还是会为皇甫晟失控。
再等等、再等等吧,也许再过几天、再过几天皇甫晟就会又变成之前那副可怕的模样,到那时候他就跟自己的心说再跳就不要你了,毕竟没有谁真的离了谁就活不了。
皇甫晟感受不到壮汉心里的痛苦和挣扎,他还一心一意沉浸在这个由自己强迫来的吻里,他早就习惯了壮汉在两人亲密时的僵硬和笨拙,虽然偶尔也会因为得不到回应感到冷落和沮丧,可一想到这个老实的跟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只有在自己身下才会流露出那些个失控的媚态和脆弱,他又会整个人激动地血液都沸腾。
他好像、好像有点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了。
选秀的旨意已经颁发下去,御医上报的意思是老皇帝已经活不过一手之数,皇甫晨的势力也清缴的差不多了,只等最后这几天一切安排妥当,老皇帝不死也得死,只是为了那一个守孝的名头,新帝的第一次选秀只是选些重臣家的女儿送进宫来,权衡也好利益也罢,总之对皇甫晟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日下了朝之后他心里莫名的松快,似乎自母后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这十年的谋划终于在一朝之间落了地,而在走出大殿、走出群臣视线的第一瞬间,他脑海里想的却是跟一个男人分享这份极致的喜悦。
他满脑子想着回到长乐宫里把壮汉抱进怀里,也许壮汉不能理解他此刻的兴奋从何而来,也不懂那些个所谓的权利交替,但是没关系,没关系,他可以一点点讲给他听,他可以抱着这个人蜷缩在床上慢慢的把这十年都说给他,告诉他自己是如何练剑练到满手是血,如何在十几岁时就皮甲上阵策马杀敌;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读书读到吐血昏厥,如何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换来十几岁的文贯古今;最后再告诉他,他最高兴的时候不是昨日大仇得报,也不是今日大业将成,甚至不是明日万古流芳。
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是在那间破旧的木屋里,在壮汉把那块莹玉递到他手心里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他终于意识到,他在乎这个人,比自己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得多,多到绵延数千万里、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那些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斥责无用甚至弃之如敝履的情情爱爱,原来早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可他不是个聪明的学生,他前二十年所学的那些权谋算术、尔虞我诈没有告诉过他这种要他把自己的心刨出来、连带着刀一齐递到对方手里的东西是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明明他在木屋里第一次睁眼时就已经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人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只要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他有大把的、大把的时间去和壮汉诉说那些个他们不在一起的时间。
当然,在那之前,他会先从壮汉的嘴里听见那句“喜欢”。
壮汉推了推皇甫晟的胸口,示意他说话算话。
像是不满意壮汉此时此刻的清醒,皇甫晟贴着他的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喉咙里发出浅淡的含糊,直直的表达自己的委屈,不过他还是信守诺言的把小崽子放到了壮汉的手里。
这小玩意儿从哪儿来的并不难猜,这守卫森严的东宫若是没有特殊的允许,别说狗崽儿,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何况这崽子身形敦实圆润毛色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着,不用问也知道是特地从宫里哪儿个地界找来的。
段文海一直都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如果真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心希望壮汉一切安好,除了皇甫晟大概就只有段文海了,皇甫晟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段文海则是希望皇甫晟能万事顺遂,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他而言始终是心软的。
说话算话归算话,但皇甫晟也没想让人抱着狗跑路,小玩意儿被他塞到了两人的身前,他抓住了壮汉搂着的手臂不让他挪动更不许他后退,黏黏糊糊的吻还在继续,既然不满意对方的退缩就自己凑上前去好了。
皇甫晟紧贴着壮汉的身体,细碎的吻从唇上落到嘴角,绵密如同屋外急促的雨,几乎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离开温热的肌肤,湿滑的舌尖轻轻地舔舐过下唇,顺着下巴一寸寸吮吸,柔软的触感让人心也松弛了下来,壮汉这幅乖乖的任由自己亲吻的模样简直让皇甫晟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水,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时候能答应壮汉提出的任何要求。
可壮汉从不向他索求,除了这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狗崽子,他唯一提出过的要求是回家,皇甫晟自然是没有同意。
除了离开,皇甫晟可以放任壮汉做他想做的一切,唯有待在自己的身边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拴在壮汉脚踝上的镣铐是让他安心的唯一方法。
小狗崽子趴在壮汉胸前仰头看着上方的两人,它可理解不了黏糊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干些什么,但是这种紧密相贴的亲近显然让小家伙非常喜欢,乐的小家伙直吐舌头,它还不太会汪汪叫,小嘴巴哈达哈达的只能发出些汪呜的声音,而这种程度的嬉闹显然不能让心跳如鼓的两个人注意到它。
汪呜了半天也没人理它,小崽子急的趴不住,也不管身前这个刚刚抓着自己的老大的玩意儿有多可怕了,直接蹬着后腿在壮汉身前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扒着壮汉的衣裳就开始往上爬。
胸前的柔软被踩踏的触感太过明显,细细尖尖的狗爪子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挂在人身上还是免不了有丝丝缕缕的剐蹭感,被亲的晕头转向的壮汉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抬起胳膊去把作乱的小家伙儿抓下来。
结果他抬起的胳膊横亘在两人的身前,稍一挪动就要把皇甫晟往外推去,正亲上头的人哪里容得了这个时候被推开,抓着壮汉的手上又是施加了些力气,皇甫晟喉咙里发出不满的轻哼,表示自己拒绝壮汉的拒绝。
壮汉对他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无语至极,结果还不等自己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皇甫晟自己就先有了反应。
下巴上湿滑的触感还在,还不待壮汉反应过来,皇甫晟的身体突然一僵,像是不理解怎么回事儿似的,他难以置信的“嗯”了一声,然后从壮汉身前退了回去,一双眉眼紧皱着向壮汉怀里望去。
只见没了约束的小玩意儿趴在壮汉的胸前,两只细条的的前爪扒在壮汉的脖子上,实心儿的身体向上一蹦接一蹦的,偏生壮汉还担心摔着它,一只手横在身前虚空托住它的小屁股,就差顺着它的动作把它送到自己脸上。
再仔细一看,小狗崽子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壮汉的脸旁边,哈巴哈巴的伸着小舌头,正学着皇甫晟刚刚的样子一下下舔着壮汉的下巴,一边舔一遍撒娇似的哼哼,讨好的态度溢于言表,不知道比禁锢着壮汉不撒手的某人乖巧多少。
刚刚壮汉感觉到的濡湿感多少有这小家伙一份功劳,皇甫晟舔到一半感觉不对劲儿,因为这小崽子舔人不认人,舔着舔着舔到了皇甫晟的下巴上,再大胆一点,可能皇甫晟刚刚还舔了两口它的口水。
准皇帝陛下瞳孔大地震。
这幅埋在壮汉胸前,哦不对,这他妈是直接埋在胸里,就差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的样子!这种待遇皇甫晟都没享受过,以往壮汉纵容他的时候也许会任由他抱着自己窝在床上揉捏着两坨软肉腻腻歪歪,高兴了甚至偶尔也会主动回应那些个黏黏糊糊的吻,但那已经至少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别说埋胸回应,让他亲都是他从头主动到脚,哪里还有这种被壮汉捧着怕摔了的待遇,它甚至还能和自己趴在一块儿舔人!
怎么说,人跟狗争风吃醋这种事不管是写在话本儿里还是演在戏台上都能引来一声鼓掌叫好,别管是因为好笑还是好玩儿,总之戏剧性是拉满了,但是这要是发生在现实里、尤其是发生在自己头上,多少会让人沾点暴躁。
他没想到这狗崽子竟然胆子这么大,这就开始跟自己抢人了。
他允诺壮汉留下这个小玩意的本意确实是想让壮汉开心,但谁能想到这才一刻不到的功夫,这狗东西就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啊!
皇甫晟的眼神看上去比死了三天的鬼都怨气横生,身上的黑气眼看就快要化成实体飘散出去了。
尤其是看到这玩意儿在自己起身之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因为头顶的黑影没了舔的更欢快了的样子,皇甫晟只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直跳,青筋换着法儿的蹦跶,眼看就要比头七的冤魂怨气都重了。
垂下的手上筋络暴起,指节微动,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要把狗崽子抓着丢出去。
壮汉对他这幅神情简直再熟悉不过,这幅不出意外有人要遭殃的样子,就在皇甫晟身形晃动将要出手的一瞬间,仿佛预判似的,壮汉直接抱着小家伙儿一个转身走出了皇甫晟的怀抱范围,一边快速往桌边走一边转移话题似的说道:“吃、吃饭吧,我饿了,饿了”
段文海跟他简直是心有灵犀,在两个人还没走到桌前的时候就极其迅速的把壮汉刚刚吃完的碗端了下去换上来热乎的米饭,然后恭敬地在壮汉的位置旁边摆好了另一把椅子,甚至连桌子上的菜他都简单的重新布置了一遍,浑然一副公子也没吃饭正一心一意的等着陛下您共进午餐呢的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两边拉扯,哄谁谁高兴。
皇甫晟亦步亦趋的跟在壮汉身后走到桌边坐下,他对壮汉这幅一心偏袒小狗崽子的样子十分极其特别的不满意,尤其是壮汉小心翼翼的怀抱着它恨不得手把手喂它的架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堂堂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正在跟一条刚刚个把月大的畜生争风吃醋这件事多么离谱且丢人。
不行,他得找点事儿想个办法把这玩意儿发配出去。
“这小畜生”皇甫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寻思着找个合理点的借口,毕竟刚刚是他亲口答应了人可以养的,这会儿亲完了就翻脸,指不定壮汉又要气的几天不搭理他,保不准可能晚上睡觉都要自己找个角落窝着,不划算不划算。
结果小畜生三个字刚说出口,一旁的段文海突然动了。
只见他气定神闲但是动作及其快准狠的端起刚刚壮汉给他堆得满满当当跟座小山一样恨不得要冒出来的饭碗放到了皇甫晟的面前,直接堵住了皇甫晟的嘴。
“这是公子给您盛的菜,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可能饭都要凉了,那可就难为了公子的一片心意了。”
声音平静毫无起伏,唯有职业般的微笑贯穿始终,就差把尽职尽责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