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还是说早了,哪净了,妈的他又受重伤了,连带着腹部那个特殊的疤都跟着疼痛腐烂
烂哪不好,烂腹部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小孩是捡垃圾捡来的
群磊躺在床上一边恼怒一边接受治疗,上次去港口看货被人偷袭打了一架,那兽人的能力也不知道哪来的,只是用常态的手指一抓就让他的伤口血流不止,还是一个低级兽人,甚至魔力都不一定掌握
就这样被伤到,如今还失血过多失去了力气,他只可以无能狂怒
幸好经过复杂且生疏的处理暂时止住,三顿饭已经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个伤口,他也派了人去调查
血液浑浊变成红色,还有细闪混着血液流出
女人沉默许久后想到了,像啊,很像啊
和木鸦发明的芯片很像
但是她的那个东西和实验体融合后,攻击他人造成的伤口不会这样,除了血液浑浊变为红色,不会有类似什么闪粉药粉的东西混在血液里
看起来是已经经过加工改良了
尽管之前群磊已经利用身份便利回收了大量流通在灰色地带的芯片,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做这个买卖,还会保留样本后继续改良
现在居然做到了不用魔力聚集组成的武器和特制兵器,靠手抓就能伤到兽人?
三顿饭的思考被来人的话语打断
“老大,五个人回来了三个,死的两个都是兽人,而且和您的伤口一样,人类除了枪伤,对面的招式好像无用”
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女人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驱车赶往实验室
男人脸色没好到哪去,知道芯片消不干净,却没想到研发出来的住在府中,王妃和王爷都待他极好,日积月累的相处中,群磊也早就把他们当成亲人
他不想再失去和师父一样的亲人,所以讨好任何一个人,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人
虞子宁如同自己和师父在楼顶上看的明月,不能碰也不敢碰,只敢远远望着
男孩成长为少年,他的冷淡转化成温柔,让群磊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可是他知道,两个男子怎么可能相爱,况且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王妃还天天念叨着娶妻,正在物色各家小姐
他知道该怎么做,表面上笑的比谁都开心,比谁都淡定
爱而不得的难过和自私着不拒绝他的温柔的愉悦,复杂的情感充斥在心里
到后来,他感受到了虞子宁对自己别样的心意,却还是在逃避,装作若无其事的过着日子
直至王府起火,敌国杀了进来
“拿着吧”面前人朝群磊凄惨的笑了笑,递出个精致的长命锁“定情信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还装什么傻,拿着”
面前漂亮的人儿此时已经灰头土脸,鲜血沾满他全身,往日里那副尊贵冷淡的模样已经不见
“若有来生,我定要和你在一起,可惜天要亡我,拿着长命锁换些银两逃吧,快,时间不多了”
“你跟我一起”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现在腿已经伤了,会拖累你,快走”
他其实是想跟着一起死的,但想到前厅惨死的王妃和仆从,还是咬咬牙狠了狠心,把虞子宁拖进马厩盖上稻草藏好,打破罐子弄出声响,引走了那群人
想着已经咽气的王妃还被贼人欺身侮辱,待人真诚的嬷嬷和其他伙伴被一刀又一刀的残害,城墙上王爷的头颅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也出奇的冷静
这是他
他失忆了,对于之前的记忆,自己知道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便索性先不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仇,快了,他要达到目的了
国宴当天,席下坐的都是朝廷重臣,而群磊他们,则是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护卫虞子宁的周全
有刺客的伎俩已经见怪不怪,但男人却装作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冲向他
他认出了面前人,想来这一出也是他安排的,便配合着演下去
刀刃划开他左腿的皮肉,毒箭插上他的膝盖
那人身形太快,无人帮他,群磊反应的过来却比不过那么多只不知道从哪射出的箭矢,还要应付那人刺来的剑
拖着身子拿起剑想追去,却再也动弹不得,不再是做做样子的放水了,真的有些撑不住
其余人朝殿外追去,那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疼痛让他冒出一身冷汗,膝盖已经麻木没有知觉
男人也只是忍受着,虽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但还是交付着自己的信任
被忠心的狗护的完好无损,皇帝心里暗骂,面上却惊讶道
“怎会如此,爱卿受惊了,还不快去请御医给这位救驾有功的暗卫疗伤”
库房不知怎么的起了大火,损失惨重,皇帝似乎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可没有证据,宴会上还是自己理亏,只能把恼火咽下去寻别的法子
这段插曲就这么过去,毒却因为深入骨髓让男人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宴席上的不就是个易容的替身,有必要护的那么紧吗”
“我没告诉他,这是丞相的意思”
“但丞相下手太重了”
“我们只听命于他,群磊的死活不重要”
“我知道”
说话声逐渐消失,男人热的不像话,想起怀里的长命锁,他拿了出来贴着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好受很多
想起儿时发烧哭闹,师父就给他沾湿一条帕子敷在额头上
有点想他了
后来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放了个瓶子在自己手里,那个瓷瓶也很冰凉,所以他把这个和长命锁放在一起贴着自己贪凉
只听到一声叹息后,男人昏死了过去
虞子宁见他不顾一切冲上前的那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来看了一眼,顺带拿了瓶药送来,凑巧看到了长命锁
熟悉的样式加上母亲生前喜爱的配色
消失的记忆就这么涌上来,他想起来了,那人在把他藏到马厩后就走了,而自己则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醒来便是到了一户林中的农户家
王妃和王爷是夫妇二人的救命恩人,听说城中出了事,他们赶过来却为时已晚,不死心的寻找,终于找到虞子宁带了回家
从此他更名换姓,成了农户家的儿子,也为了回到京城,开始科考
记忆里的模样和现在重合,就连那尘封已久的感情也想要爆发
他抚摸着床上人的眉眼,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仿佛他们回到了还在王府中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又有什么用,只要能利用他都会利用,这个人也不例外
脑子里闪过母亲和父亲惨死的画面,男人心中的温柔逐渐淡去,只留下了仇恨和算计
之前的感情,就随他去吧
要是想要挽回,也是后面再说的事
群磊认出那个刺伤他的覆面男人时,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消沉了一会,但也就一会,他又变回来原来那副模样
想这么多做甚,罢了
从小四口中得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雪恨,男人便一心一意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那人助力,不再想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也做到了,从前的力量只够斩杀十二人,如今数不胜数
沾染了许多人的鲜血,群磊终于把男人送上皇位,亲手除掉了当年的仇族,也不枉费虞子宁自己的一片苦心和算计
可他疑心还是太重了,疑到之前跟着他,自己亲手带着的暗卫也要赐死
之前做的杀人灭口的腌臜事他们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自己再清楚不过
那些事要是这几人有人叛变,拿出什么私藏的证据
简直不敢想,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如愿报仇的喜悦和对权力的渴望吞噬着虞子宁的理智
只要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会再随意残害自己,谁会再残害他身边的人
他本身也有能力,他不信自己当不了这个国家的皇帝,他肯定可以
他有能力再培养一批暗卫,这次要挑的便是有把柄的
可是一心向着虞子宁的身边人早就寻不到,仅剩的一个也要寻死
要是不说名字长相,谁又觉得和记忆里的是同一人
在窗外看着他的群磊心里涌上一股不可言说的苦涩,时间改变的太多了
赐死的圣旨很快便传了下来,奇怪的是他的名字居然没出现在公公口中,想来是记起来和自己的曾经于心不忍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以前还是现在
不过没什么好深究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累了,为了他,为了复仇,自己杀了太多无辜的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也走着师父曾走着的路,那走到路的尽头,是不是就会相见了,是不是顺带还能见一面传说中的师娘
终归是要死的,早晚罢了
群磊叹了口气,背着干瘪的小包袱抱着师父的尸骨朝无人会去的痴望山走去
途经曾经的院落,男人想进去看看,却看到熟悉的背影坐在儿时的石凳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反正不是等他,就算是等他,也不想再见
男人从怀里拿出珍藏许久的长命锁,轻轻放在地上后转身就走
虞子宁当然听到了脚步和铃铛清脆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等着那人朝自己走来,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回头望去,想要敞开心扉叙旧的那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年少时的定情信物
痴望山常年落雪,听师父说她就是死在这,为了不拖累他,女人把那群追杀她的人引到了这来
山顶上独一无二的坟是师父赶来立的
“师父,雪落在我身上,好冷啊”
平时男人都会念叨着说他这么年轻就开始怕冷,一边拿出柴火点燃和一边拿出攒了好久铜板才做出的袄子披在自己身上
师父走了,虞子宁也会如此照顾他、王妃王爷也会如此
有次和伙伴顽皮落水发了高烧,男人放弃了早课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身旁
初愈后,虞子宁还把皇上赏的糕点和一只雪白的狐狸当做礼物送给了自己
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白茫茫的雪和有些苍白混浊的天空融为一体,群磊不知疲倦的不断往山顶走,寒冷已经冻着他的腿毫无知觉的流着血,鲜血染透地上覆满的白色
男人把二位安顿好,重新打扫了周边的杂草
说来也奇怪,这块小地方的环境居然和城里的平地没差
或许是师娘的庇佑呢
纠结也没什么用
他坐下,靠在这山上唯一一棵大树上,唱着男人之前哄他入睡的歌谣,举起那把让自己和师父引以为傲的无渊剑刺穿了心脏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后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指责师父的是他,相信师父的是他,和他做出的举动相似的又是他
现在,只是想和师父团聚
大雪沾湿他鲜红的发,涣散的眼盯着天空,寒冷的空气不断刺激着肺部让人喘不上气,感受着心脏撕裂的痛楚逐渐意识涣散,结束了痛苦且可笑的一生
可似乎有人不愿放过他,死后也没有让他如愿
无力的身体连带着剑,被刮来的狂风吹着滚到山腰
天地间又多了具无人在意后被雪掩埋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