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酿造技艺极不发达且手艺传家的时代,酿酒可是秘不外传的绝家之秘,常人能通其一难晓其二,就算是自己琢磨也没什么可能入门。
可桑枝夏不一样。
苦于生活不易,她上辈子被迫多才多艺。
只要是跟植物沾边的旁门左道,乱七八糟的都会一点儿,她还研究过用不同的原料进行古法酿酒哪个的成本更低,脑瓜里装了一整套发表失败的论文数据。
捕捉到老爷子眼里的期待,她好笑道:“早年看杂书为乐,也自己试着酿过几次,不算上佳但也能入口,我改日抽空试试?”
老爷子难忍兴奋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你要藏着这手艺何必等改日?”
“明日开始家里的活儿大家伙儿帮你分担了,你只管在家琢磨酿酒的事儿。”
他说完似乎也意识到只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折腾人不太合适,当即补充道:“酿酒可是门好手艺,你要是能做得出来好的,其中的赚头可比烧木炭来得多。”
徐二婶本来想说酿酒要用粮食有些浪费,可听到这话,赚钱的属性立马被点亮。
“老爷子这话说得不错,外头的酒坊里一坛浊酒都要卖出半钱银,前前后后能往回抓的好处可不少。”
老爷子这两日也在嘀咕,过些日子大雪封山烧炭的买卖就不好做了,让他们都咬牙抓点儿紧,趁着寒潮未至时多弄一些木柴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真等到那时候,若是能在家中把酿酒的买卖操持起来,再大的风雪也影响不了往兜里进银子啊!
本来还想反对的人稍一琢磨也不说话了,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徐璈把嘴里喷香的小鱼仔咽下去,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酒坊里酿酒需要的东西不少,家里的摆设够吗?”
桑枝夏迅速在脑中罗列了一下,思忖道:“可能差些要紧的,但也不着急。”
“那也行。”
“有想法你就试试,缺什么我去设法弄回来。”
说话的工夫锅里的最后一笊篱小鱼仔起锅捞出,另一边炖得噗噗冒香气的猪蹄也揭开了锅盖。
柴火慢炖的时辰够,猪蹄被炖得软烂松软,胶质特有的胶质香气和黄豆的甜香在空气中交织不散,钩子似的往人的鼻孔里钻。
本来不太相信这玩意儿能好吃的徐二婶探头看了一眼,被锅里满眼的黄澄澄弄得口舌生津。
“你别说,这味儿闻着还怪香的咧。”
比炖肉的滋味还香。
桑枝夏利落地将锅里的黄豆焖猪蹄分装好,端上桌说:“二婶你尝尝,这味儿绝对错不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软乎乎的红烧猪蹄!
一开始还有人矜持着觉得拿手抓着啃不太雅观,吃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可直接上手的小娃娃啃得太香了。
徐明阳满嘴流油地要了第三块儿,其余人也开始试着上手。
饭桌上一时没了说话的声音,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猪蹄上。
徐璈把软烂的蹄筋儿抽下来放在桑枝夏的碗里,在桑枝夏错愕抬头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说:“我今日跟逢春楼的老板说好的,在下雪之前每隔着十日去送一次炭,十日一次咱们在家也能多烧一些,也省得总去借车。”
村长家执意不肯收租车的钱,去一次要去借一回骡车,欠的人情可比租车的银子要麻烦。
老爷子颔首表示赞同:“人家既然是不愿意收钱,那咱们也不能忘了礼数。”
“每次借车以后该给的谢礼你别忘了,这点儿钱咱家还是出得起的。”
徐璈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抽大块儿的蹄筋儿。
桑枝夏自己没怎么动手,可碗里的肉一直在冒尖儿。
徐明辉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低头吃饭没说话。
吃过饭,老爷子遗憾着今日的饭菜没能配上两杯酒尽兴,老太太忙活起了别的。
天儿渐凉了,家中老的少的穿着的都还是薄衣裳,这样的单衣可挡不住西北的寒风。
只是买回来的布料和棉花有限,怎么分配就成了眼前的难题。
桑枝夏第一个被排除在外。
“你娘家前些日子才给你送了现成的,这次就不算你的了。”
许文秀似是想说什么,可桑枝夏却对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祖母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