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性子善,送了老太太回去也只是忙着请大夫抓药,半句重话都没对着长贵说,回去后家里二老知道了,愧得一宿没合眼,只等着今日赶着去徐家看看呢。”
边上有昨日见着的人撇嘴道:“哎呀,你何苦急着把事儿往自家身上揽?”
“昨天说是冲撞惊着了,实际上你家长贵赶的骡车跟徐家老太太还隔着老远呢,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话说回来,徐家这个老太太是古怪,家里儿孙个顶个地争气孝顺,见她病倒了几个儿媳轮着在床前端茶递水的伺候,生怕有一丝的不周到。可这老太太瞧着倒像是半点都不领情,听说在家里动辄就是摔摔打打的发脾气,冲着谁都没个好脸。”
吴嫂子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嘀咕:“岂止是摔摔打打?”
“昨天我跟着长贵去徐家赔不是,老太太当场就差点把药碗摔徐璈他娘脸上了,要不是徐家老爷子去了,还不知该怎么收场。”
有人听了暗暗咂舌:“徐璈他娘泥人一样的软和性子,徐家妯娌几个待人也都和气得很,咋就摊上这么个蛮横的老婆婆?”
“可说呢,徐家老太太一直都不跟村里谁来往,瞅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到了家只能是更刁难人的,也是难为徐家这些扎了堆的好性子去围着伺候……”
……
关于徐家老太太的古怪性子在村里不动声色地传开,紧接着徐家一日一换请来的大夫更是证实了村民口中的言论。
这日来的大夫是个火爆脾气,黑着脸还不等出了徐家的大门就恼道:“不可理喻!”
“你家儿子和孙儿赶了八十里路把我请来,不是受你这口疑神疑鬼的闲气的!”
“老夫行医半辈子从未被人质疑,到你嘴里倒成了杀人害命的庸医了?你病得都只剩下这半口气吊着了,你以为距阎王殿还有多远?!”
“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纵是……”
“大夫。”
徐璈满是歉意的把说好的诊金奉上,苦笑道:“老太太病中难受,说话难免不中听了些,劳你多宽待几分别出恶言计较。”
大夫憋了一肚子的火实在找不到地方撒,见了徐家全是愧色的一张张脸,头疼摆手:“罢了。”
“我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他推开徐璈的手,皱眉道:“病没看成,这诊金我不能收。”
“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帮我找个代步的车送我回去。”
徐璈痛快应下了,徐三叔满脸赔笑,把被老太太得罪了个彻底的大夫送到了村口。
送走了大夫,叔侄俩对视一眼,清晰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无计可施的脸。
徐三叔暴躁的搓了搓脸,郁闷道:“你二叔那边我已经去叫了三次了,头两次还愿意见我,可我一提回家的事儿,他立马就跳脚跟我急,愣是一点儿回来的意思都有不起!”
老爷子之前病重徐二叔不回来。
现在老太太病得起不来身了,这人还是不回!
徐三叔本来对自己这个同母哥哥的意见就不小,连着出了这么两遭事儿,更是恨不得提刀去找人对砍拼命。
“这个不知孝悌的黑心肝玩意儿!我看他是在县城里被明辉照顾得过于周全了,肥肠满肚的现在除了吃喝,什么都惦记不上了!”
这样的话徐三叔能说,徐璈却只能是听。
等徐三叔一路骂骂咧咧地去了酿酒坊,徐璈垂下眼睫敛去了眼底种种。
他尽管是什么都知道几分,也仅限于知道。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徐二叔,老爷子都不可能会让他和徐明辉插手半分。
当时老爷子对他们把此事说透,也只不过是为避免日后会被有心人拿捏住此处做手脚,让他们彼此起了戒备和疑心,除此外并不指望他们可做什么。
徐璈也说不清老太太这病有无人为的痕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老太太大约是无缘再见西北的初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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