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是攒了一些。”
外头的饥荒闹得厉害,徐家受到影响最大的,可能就是圈舍里的猪。
早些时候一天两顿酒糟是管饱的。
可缺粮的饥荒闹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粮食可拿去酿酒了。
这些猪的一日两顿也变成了一日一顿,吃的还多是谷糠混着煮开猪食。
一段时日下去,之前白白胖胖的猪崽子瘦得都见了排骨,看得负责喂猪的那几个人心疼得不住吸气,可也是实在是没办法。
人都吃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猪?
鸡鸭鹅那边受到的影响倒是相对小些。
毕竟这些长得快,不等饥荒闹起来就已经大了。
每日按桑枝夏说的那种调配法子弄了去喂,外头饥荒闹得生死难料,圈舍里的这些东西也没耽误吃饭下蛋。
前前后后,攒下来的数还不少。
桑枝夏看着从家中搜刮了半袋子糙米,番薯,大白菜,一股脑都朝着东山下扛的人,失笑道:“送五百个鸡蛋过去,也算是咱们感谢吴副将的剿匪之恩了。”
都搞援军犒劳,那她也不能太落后嘛。
薛柳忍笑说:“要我说送鸡蛋,倒不如送鹅蛋。”
“也是。”
桑枝夏戏谑道:“鹅蛋的个头大,虽是口感粗糙腥气不好吃,可顶饱啊。”
“就送鹅蛋。”
村里风风火火地搜刮东西,想给剿匪的兵吃顿好的,上了山的人对此毫不知情。
等第二天天亮了。
上山的人押了头一批逮住的三十多个山匪到了东山,看到临时驻扎起的营地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吃食,泪窝子浅的都在红眼睛。
吴副将显然也很无措,看着林云奇道:“这……这是给我们的?”
林云点头:“村中民风淳朴,也不忍见护民的仁义之兵忍饥挨饿,都是村中百姓自发筹集的。”
吴副将盯着满地五花八门的东西什么也没说,当日一人啃了半个白水煮鹅蛋,杀气腾腾地摁着几个领路的山匪上了山。
山匪隐患,在吃饱了饭的仁义兵马兵戈下毫无抵抗之力,几日便被清缴了个一干二净。
因着村里的老人提了一句,在村里杀这么多人只怕会坏了村里的风水,吴副将还不辞辛苦,特意把抓来的山匪押送去城里刑场才砍的脑袋。
村里人的担心顿时解除,在洛北村落脚的兵却也没走。
桑枝夏正在翻看城中各处施粥的情况。
得知这些人也不怎么闲着,上山砍柴打猎,修补屋顶都是一把子好手,给碗稀粥就能乐呵得再多两捆柴火,跟村里的村民都相处得极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果然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陈将军为了口吃的不惜大动干戈,跟自己拍桌子讲价,手底下的兵也个个都是好样的。
还挺能干。
村里的军民一家亲热热闹闹,外头因饥荒引起的打砸闹事也明显在减少。
城中每日施粥给的分量属实不多,到手的米粥也是清的。
可再少,那也是一人能领到一碗,进了肚子能活命的救命稻草。
更何况这还是每日都给的,不要出多少银子,来领了就能活命。
但凡是有一丝活命的希望,这些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老百姓,都不可能会豁得出去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