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倒入模具之前,险些把徐璈一双手都搅木了的肥皂粘稠可流动,半点看不出形,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经过一个月的风干皂化,不成型的皂液凝固干燥,脱去了多余的水汽变得触感温润厚实。
顺着模子的底部轻轻一敲,模子里雪白的肥皂落在事先铺好的软布上,凝出的花瓣清清晰可见,整整齐齐地脱模出来排成一列。
乍一看就像是春日里绽得正好的娇花,白嫩精致,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别的不说,起码看着样子是极好的。
凝神等了半天的徐二婶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惊喜出声:“哎呦,这居然就是硬的了?”
之前油乎乎白腻腻的那些玩意儿,放一个月还真就是能变硬?
许文秀满脸惊奇,拿手帕托起来一块凑在鼻尖闻了闻,笑道:“按理说猪油凝了多少有些腥气,也容易腻手,这东西闻着倒不见那些毛病,细闻着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既不是猪油的油腻腥气,也不是草木灰呛鼻子的味道。
明明做的时候加了些什么东西,都是大家伙儿眼看着的,可眼前摆出来的成品却跟掺进去的所有东西都不同。
要是桑枝夏不说的话,绝对无人猜得出来,手里这一朵洁白精致的皂花竟然是用猪油做底弄的。
桑枝夏也高兴。
桑枝夏抓起一朵皂花催徐璈:“别干看着,赶紧去把你弄脏的衣裳拿来试试,哪件脏得厉害就要哪件!”
正在安静脱模的徐璈听了眉梢微扬,无奈道:“要脏衣裳做什么找我?”
“徐明阳。”
正在犹豫要不要对准皂花啃一口的徐明阳茫然抬头:“大哥?”
“去把你昨日藏起来的脏衣裳拿出来。”
徐明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毛:“我不是我没有!我……”
“你有。”
徐璈残忍且冷静地说:“你昨日写大字的时候摔翻了砚台,乱七八糟地洒了一身的墨。”
“那件衣裳就很脏。”
徐明阳:“……”
徐璈垂眸继续脱模,不徐不疾地说:“去拿出来吧,别藏了。”
徐明阳似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小脸上写满了震惊错愕,张大的嘴都在无声颤颤。
含笑围观的老爷子敏锐抬头:“写大字的时候,为何会打翻砚台?”
徐锦惜年纪小心直口快,盯着小巧精致的皂花头也不抬地说:“因为三哥在桌子下藏了一只小耗子,三哥写大字的时候小耗子跑出来了。”
“小耗子?!”
这下满脸惊悚的人变成了桑枝夏。
桑枝夏难以置信地说:“咱家哪儿来的小耗子?!”
“不是咱家的耗子,咱家就没有耗子!”
徐明阳又急又慌摆手解释:“那小耗子是我跟霍尖蛋他们在外头逮的,我就是……”
“你还去逮耗子?!”
徐二婶面沉如水轻轻放下手中的皂花,盯着急得额角冒出了汗的徐明阳说:“徐明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明阳百口莫辩。
小小年纪,就饱尝了一把什么叫做被背刺一刀的心酸疾苦。
实话一出口,不光是从徐二婶那里领了一顿管饱的棍子,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脏衣裳也被迫拿了出来。
这混小子怕被人发现,还特意在后院挖了个深坑,把被墨汁染得黢黑的衣裳埋了进去。
原本是青绿色的料子,墨汁染一遍稀泥滚一遭,再刨出来的时候比起街边乞丐身上现扒下来的好不了多少。
当真是名副其实的脏衣裳。
桑枝夏咿了一声下不去手。
徐二婶果断朝着徐明阳横了一眼:“去打水来自己洗!”
徐明阳委委屈屈地抽了抽鼻子,认命地把脏得看不出原本色调的衣裳挼进木盆,含着眼泪泡泡去拎水。
徐璈还很贴心给他准备了热的。
徐明阳蹲在地上一边搓衣裳一边悲愤嘀咕:“大哥!”
“明明说好了不揭发我的!”
这才过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