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父亲回来了,也只会惹得娘伤心,还会动手打自己打哥哥。
徐明阳拉着徐二婶的手一个劲儿地晃:“娘,不管他了。”
“父亲是自己不愿意回来的,他不在家咱们不是也很好吗?我……”
“徐明阳。”
桑枝夏在徐明阳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揪了揪他的小耳朵说:“不可胡说。”
这样的话再说下去,那就是徐明阳这个当儿子的指责亲爹。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年代,传出去了可不好听。
意思到了就行。
徐明阳不服气地撇撇嘴,顺着桑枝夏拉他的手在一边站好。
徐二婶心里原有的几分迟疑,因着徐明阳的话散了个一干二净,再抬头时挣扎已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说的坚定。
她说:“老爷子,明阳说得对,错了就是错了,该怎么办我们娘儿三绝无话说。”
徐二婶之所以存了些迟疑,是因为顾虑到徐明辉和徐明阳的将来。
有个爹活着,哪怕这个爹不中用,也总比没有了强。
可现在……
徐二婶垂下眼敛去眼底冷色,心下讥诮:要是这人活着不成助力反添拖累,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老爷子闻言微微颔首,睁眼看着邬连说:“他现在在的地方可还僻静?”
邬连连忙说:“绝对安静无人打搅。”
“如此也好。”
老爷子转了转手中的两个核桃,在核桃的碰撞声中听不出情绪地说:“我记得西北大营顺出去往北再走八百里,是一处矿山?”
“是。”
邬连不解老爷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下说:“西北大营镇守在此,一是为防外敌来扰,二则就是为了这处矿山。”
徐家当初被流放的时候,要不是嘉兴侯和老爷子的多年经营有一些私底下的门路,那徐家满门的去处就是那处矿山。
邬连还在斟酌着下一句说什么,老爷子就毫无起伏地说:“等莫城等人走了,送他去矿山那边做工吧。”
“这……这合适吗?”
邬连错愕眨眼,弱声道:“老爷子,矿山那边看管严密,进得去就出不来了,而且进了矿山的人视作矿工,日日都要进矿山劳作,徐二爷他……”
“他要是时运不济死在了那里,徐家就多一个二爷的灵位,倘若能活着回来,熬满十年,徐家自然也还有他的一碗饭吃。”
老爷子在邬连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说:“他是徐家的人,能不能十年后活着回来再吃徐家的一碗饭,全看他的天命造化,生死都与旁人再无干系。”
十年矿山劳作。
十年辛苦。
能否熬得过去,全看徐二叔的命数。
这是老爷子身为父亲,也是身为徐家的话事人,给徐二叔留出的最后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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