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难得有一宿不睡的经历,大事一决心下落定,一觉睡下去正午都不见醒。
徐二婶打起精神把前头的事儿都打点好,得知桑枝夏睡下去一直就没起来,忍住纠结说:“可不能再睡了。”
白日里一下睡太多,入了夜精神头好成了夜猫子,回家以后可咋整?
徐二婶捏紧了帕子准备进屋去叫桑枝夏起床,追着进来的苏娘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掌柜的,外头来了个人,说是您的侄儿!”
“侄儿?”
徐二婶意外转头,脑中杂念一闪,再看看在里屋睡得正香的桑枝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这小子动作倒是够快的。”
苏娘子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徐二婶的脸上已经绽开了笑。
只见上一秒还在为难的徐二婶抓起帕子压了压嘴角,语气悠悠:“罢了,既是能管得住的人来了,我也就不去讨这个嫌了。”
“等那小子自己去叫。”
徐二婶心情大好地去了前头,前厅里坐着的果不其然就是徐璈。
绣庄里都是些女子,后边的小院更是被徐二婶改成了厢房,住的都是长期在绣庄里做工的绣娘。
徐璈虽是到了自家二婶的铺子里,碍于男子的身份不好直接往里去,索性就等在了前头。
徐璈这段时间都在墨鼎山那边盯着修茶道盘山路,有一段时日没抽得出空回家了。
他大约也是听说这边出了岔子,生怕桑枝夏自己打点不好,估计是得了消息就匆匆打马赶过来的,黑靴衣摆上都还沾带着从山上带下来的泥点子,好好的衣裳愣是滚成了咸菜干。
徐二婶刚想取笑这么大的人了还穿的脏衣裳,定睛一看发现徐璈的侧脸上都有些泥水的印子,猛地一怔不由得笑出了声儿。
“菩萨呦,传话的人到底是开的什么口,怎么就给你急成这样了?”
竟是连身衣裳都没顾得上换?
徐璈顺着徐二婶揶揄的视线抬起了手,指腹刚从脸上滑过,徐二婶顿时乐得更大声了。
“哎呦,你可快别抹了!”
“你睁眼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些泥,这么老些尘啊土的一股脑全抹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哪儿滚了三圈灶膛来的!”
徐璈要再搓一搓的手被徐二婶挡住,这下徐二婶是真要笑得直不起腰了。
“得了得了,都滚成花猫儿了,赶紧去洗了再来说话!”
徐璈哭笑不得地放下手,呼出一口气说:“二婶,我昨日傍晚才得的消息,一路赶着过来眼都不曾合,枝枝她……”
“都办妥了。”
徐二婶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了然,唏嘘道:“万幸是夏夏来拿了主意,否则我起初都慌了手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徐璈还是不放心,皱眉道:“枝枝没事儿吧?”
“她人呢?”
“她没事儿,只是昨晚一宿没睡,事办好就去后头休息了。”
徐二婶说着眸色微暗,在徐璈挑起的眉梢中,把自己告诉薛柳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话声沉沉:“跟你说不是想让你去再节外生枝,只是想你心里有个底。”
“今日这遭乱子是我用人不慎引起的,自当也该是我把尾扫清楚,只是你二婶这点儿家底你是知道的,少不得要用你手头的人去磨一磨刀。”
徐璈垂眼敛去眼中暗沉,失笑道:“二婶如此安排很是妥当,倒也不必跟我说得这般详细。”
李工匠这样贪心不足迟早还会再生事端的隐患,就算是徐二婶手下容了三分情,等徐璈知道了,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李工匠若肯就此罢休也就算了。
他若不肯,等着他的自然会是磨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