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全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赵忠全才在马背的颠簸中,扯着嗓子说:“总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只要你说的人还活着,那人口中提到的证据真的存在,就算是豁出去我这条老命,我也一定会把证据带回京都,公布在群臣面前为蜀地百姓求个公道!”
“十多年前就该清算的罪,如今必须得有个说法!”
徐璈听了只是笑笑,手腕高抬马鞭扬起,破夜疾驰的骏马再度发出一声嘶鸣,耳边风声破碎。
桑枝夏的屋里一直都亮着烛,天色渐明。
直到门外响起了徐璈的声音:“枝枝,我回来了。”
桑枝夏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看到徐璈下意识把人往跟前拉:“不是说只出去一会儿么?怎么一耽搁就是一宿?出什么事儿了?”
徐璈灌了一口凉透的茶摇头唏嘘:“全托下头那位的大福。”
“你知道他把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吗?”
桑枝夏茫然摇头:“什么地方?”
“坟堆。”
徐璈露出个不忍直视的表情,啧啧道:“说是坟堆,其实也就是个乱葬岗,还是挖坑埋进去的,盖得严严实实。”
这么个藏东西的好地方,除了赵忠全本人,换作是谁来了,大约也都想不到那里去。
安全是绝对安全的,只是这人也不嫌晦气。
桑枝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赵大人的谨慎,又给徐璈倒了杯茶说:“那现在是拿到了?”
“对。”
徐璈点头揉了揉桑枝夏的头发,低声叮嘱:“沈安竹死不得,不久后还要随着赵忠全入京都为人证,让她见到我不合适,所以来找你帮帮忙。”
跟徐璈这个人尽皆知的京都浪荡子不同。
桑枝夏尚在闺中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是个初入京都的沈安竹,就是京都世家的夫人贵眷们也少有认识她的。
需要藏匿徐家存在的时候,保险起见,徐璈从头到尾都不露面才是最妥当的。
桑枝夏略一沉吟就知道了徐璈的用意,先是应下紧接着又说:“你别去扒墙趴屋顶,这么大个人让人见了也不怕被笑话。”
“我去把人请到隔壁,趁人还没到,你先猫进去在屏风后坐着歇会儿,不出声插嘴没人看得见你。”
徐璈忍着笑连声说好,匆匆在桑枝夏的眉心亲了下就转身去了隔壁。
桑枝夏整理了一下衣裳推门而出,跟刚换了身衣裳洗了个脸的赵忠全来了个眼对眼。
之前不知身份也就罢了,如今既是已经知道赵忠全是什么人,再视而不见就多有不妥。
桑枝夏秉持着礼数,客客气气地福身问好:“桑枝夏见过宋老爷。”
赵忠全一脸挑剔:“桑枝夏?”
“听说你是桑家的?”
桑枝夏含笑点头:“是。”
“瞧着倒是比你那个腌臜爹多几分人样,比那个老东西体面。”
桑枝夏出场即受到来自对渣爹的无情暴击,眸色复杂选择了沉默。
这话她是真的没法接。
赵忠全倒是分得清,开口就说:“不是埋汰你,我就是单纯看不上你那个蠢爹。”
“我跟你爹有仇,跟你没关系。”
桑枝夏从善如流地露出个笑,很是体贴地说:“您说您的,别的我懂。”
“您这边请坐下稍事休息,我这就去把您想见的人请过来。”
赵忠全对桑枝夏的乖顺非常受用,矜持地点点头进了躲着徐璈的屋子。
桑枝夏心情复杂啧了啧。
渣爹是没见过的,但每个后来见到认识渣爹的人,开口就必然是骂。
这远在京都的渣爹能被人嫌弃成这样,到底是多不招人待见?
做人未免也太失败了。
桑枝夏幽幽感慨着走到沈安竹暂住的地方,抬手轻轻地敲了敲三下门:“沈小姐,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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