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徐明辉的额角都浸出了一层冷汗,徐璈无奈道:“我只说了一句,你怎么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
“你……”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那也只是猜想,不是么?”
徐璈手掌下压强行止住了徐明辉到了嘴边的咆哮,低声说:“你也说了,唯恐老王爷走在了皇帝前头,可那要是反过来了呢?”
徐明辉猛地一顿。
徐璈眼底浮起深深的冷色:“你我想得到的,老王爷和江遇白也想得到。”
“放心,他们既然是敢冒天下大不违起这样的局,他们就不可能毫无准备。”
皇帝或许命数暂时还没到绝的时候,但那又如何?
一旦老王爷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熬不过了,就算是为了江遇白铺路,老王爷也会不惜代价把阻碍铲平。
毕竟……
徐璈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微妙道:“我们掺和进来才几年?人家父子为此筹谋了多少年?”
“你以为,他们会坐以待毙么?”
江遇白的确是从未想过坐以待毙。
老王爷的病榻前,一身素衣的江遇白把乌漆嘛黑的药碗举起,低声说:“父王,您再喝一点儿吧,大夫说……”
“我知道。”
老王爷闭着眼摇头:“这些苦汁子对我没用了,灌下去再多都是白费。”
“可是……”
“我暂且还死不了,你早早地红了眼做什么?”
老王爷近乎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独子,叹气道:“我听说徐家的人这几日就要到了?”
江遇白匆匆擦去眼角不明显的湿痕,低着头说:“是。”
“徐明辉十日前就已经到外城八十里去迎了,只是人是今日才到的,后日等人到了外城,我会亲自出城去接。”
徐家老爷子对老王爷有为师之恩,当年巨变突然,老爷子和当时的嘉兴侯也曾在京都为老王爷斡旋出了三分余地。
大恩当前,如今的多加礼遇理所应当。
老王爷强压着咳嗽缓了缓,哑着嗓说:“恩师到了,我本该是亲自去迎的,只可恨这身子骨不中用了,你去倒也合适。”
“老爷子和已故的嘉兴侯都是为父故交,可惜故人已往,再见艰难。”
老王爷说着话锋一转,突然笑道:“徐明辉倒腾出的农场现状如何了?他这一年多,可见成效?”
徐明辉一年多前孤身抵达岭南,带着一腔孤勇要在这片自古被中原嫌弃的多瘴多毒之地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等后续。
毕竟黄口小儿都知道,岭南自古多毒物,多瘴气,潮湿雨润,蛇虫横行。
这样的地方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何以人力抵抗地势天时,何来奇迹?
但徐明辉对这些闲言碎语一概都当作听不见,到了岭南后也不结交王都权贵,带着人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
就算是江遇白偶尔想见他,都得自己翻山越岭地去林子里见。
老王爷除了徐明辉刚到岭南和过年时被拜访了两次,竟是再没见过徐明辉。
说起这个,江遇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笑,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说:“父王,徐明辉施行之策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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