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对着梁壬和卢新说:“之前有一部分人没有棉袄,这批拿下去先分给没有的人。”
“姜糖粉拿去每日熬成大锅,一人一碗,不许任何人藏私。”
梁壬红着眼点头:“将军放心,再有了这一批棉袄加上将军之前自己筹集到的,咱们军中的将士都穿得厚实,没有穿得单薄的了。”
“那就行。”
徐璈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等把事情安排好再回头时,就发现江遇白和薛先生已经很不客气地给自己找了顶皮毛帽子,干脆利索地扣在了脑袋上。
薛先生打了个寒战心满意足地说:“东家好巧思,有个帽子感觉是暖和多了啊。”
江遇白美滋滋的:“你以为,那可是我嫂夫人。”
“骠骑将军,你那个箱子里装的是……”
徐璈:“我的。”
在江遇白无言以对的注视中,徐璈也不用人帮忙,自己双手举鼎似的扛起了半人高的大箱子,瞥了江遇白和薛先生一眼,走得头也不回。
江遇白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忙不迭撵了上去:“我就是看看!”
“看看都不行了吗?!”
“你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
“徐璈我就看一眼!”
徐璈很想把江遇白打出去,但上下有别,这是他顶头上压着的小王爷,有身份在这儿挡着呢,不能打。
至少当着人不能打。
江遇白仗着脸皮厚和身份的便利,围观了徐璈的开箱过程。
看着那件厚实油亮的墨狐皮大氅,以及箱子里分门别类装好,还贴了纸签的各色瓶瓶罐罐,再度开了一次眼界。
吃的穿的用的,可谓是一应俱全了。
等长足了见识再一次感叹过徐璈嫁得好,江遇白往嘴里扔了一块顺来的肉干,含混道:“滁州守将福坤是个棘手的老狐狸,你打算怎么啃这块硬骨头?”
福坤的确是难缠。
论起在军中的资历,福坤等同于是跟徐璈的亲爹,以及陈年河那一辈是同代人。
只是福坤这人很是恃才傲物,偏偏又出身低了些,入朝多年一直不得青眼,被打发在不太要紧的地方当城防守将,不温不火了多年。
福坤原本驻守的不是滁州,只是前方战事接连失利。
再加上滁州地势要紧,永顺帝不知被人提醒想起了这么个人,把他紧急调了过来。
徐璈淡淡地说:“滁州守军原本不足三万,但现下已有八万之数,小王爷可知为何?”
江遇白还真不知道这个,愣了下说:“跟福坤有关?”
“是。”
徐璈把玩着手中装了茶叶的小瓷瓶,顿了顿说:“福坤未接到集结兵马的圣旨,就已经在私下走动调集了,为此还不惜先斩后奏,杀了十来个不听调的人。”
“如今滁州城中的八万兵,有一部分是福坤从别处强行征调来的,更多的是就地征兵,凡是年超十三,四十以下,能上战场的男子,全都应收入营。”
换句话说,福坤不惜冒着被永顺帝追责问罪的风险,凭借一己之力,强行镇住了动摇的军心,并且还在极短的时间内拉起了八万大军,在滁州竖起了一杆士气重振的大旗。
薛先生皱眉说:“如此作为,此人心性过于狠辣。”
徐璈点头:“是狠。”
狠到不择手段。
凡是在乎点儿名声的人都做不出强行征兵这种事儿。
强征入营的兵,且不提斗志如何,上了战场又能打出几分胜算,光是这样的举动,就足以让人对着福坤骂一句丧尽天良。
而这样就地征收的兵不曾见过血,本身也心不甘情不愿,是被驱策往前,这样的兵当不了主要的战力。
薛先生眉心拧得死紧,就连江遇白脸上的轻松都散了许多。
徐璈像是没察觉到顿时凝滞的气氛似的,淡淡地说:“福坤没指望着这些强征的兵取胜,这些人只是他扔出来阻碍岭南大军前伐的绊脚石,死光了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再抓一批,死活都无所谓。”
徐璈唇边泄出一抹冰冷的讥诮,冷声说:“这样不择手段的守将,劝降是行不通的。”
“唯有死战,方可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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