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没有去端茶,只朝她看过来。
进门到现在,她终于是过来跟他说话了。
他生得高大,岁月似乎很厚待他,四十多岁的男人,早已收了年轻时的悍锐之气,此刻身上是岁月沉淀的内敛与稳重,像是藏于剑鞘的宝剑,收敛了锋芒气势却愈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金珠,像是穿过了无数岁月去看曾经那个鲜活泼辣,无知无畏的小姑娘。
她望向他的眼睛里永远闪着光,光芒里全然都是他,像是要让他和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
浅薄也好,无知也好,她就是那么喜欢他。
秦曜心头有些烫,更多的却是酸涩之意,久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口涌动。
从今早碰到她那一刻起,他死寂沉默的心,仿佛又热烫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过会再碰到她,更没想过,他不过在车里隐约看见她的身影,就一眼认出了她。
仿佛轮回再一世,终究还惦记着他的遗憾。
他的目光不刻意却有些专注,即便不专注,被他这样的人看着,总会让人生出些什么。
金珠早已被他看得不自在,她现在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早已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也早没有了曾经因无知而无畏带来的勇气,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太多印迹,把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寒酸窘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仿佛就没有能让他正眼瞧上的时候。
她本该是这样的,与他天差地别,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金珠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扯了扯身上的围裙,尴尬道:“你喝茶……就是茶叶不好,你随便喝点……”
秦曜没动,还是看着她。
金珠不自在极了,她想了想,碎口念叨着就要起身,“我还是去给你拿瓶水吧,上次白莲买了什么苏打水,估计你们喜欢喝……”
秦曜伸手按住了她,“不用了,茶就很好。”
他的声音低醇稳重,说话也是言简意赅,跟从前区别并不大。
金珠讪讪地又坐了回去,“也好,那你喝茶……”
她招呼他,却低了头,不与他对视,留了个发顶给他。
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从前总是仰望着他,追逐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太阳,她的神,她的眼睛一刻都不肯离开他的。
总是那么直白又热烈地看着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诉他,她是多么地喜欢他,哪怕他再冷然相对,甚至口出恶语,她也从不曾灰心,眼睛里都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