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九偷瞄了眼正在熟睡的枕边人,轻轻起身越过他。一只手拉住了她,容映澜玉面上睡了道红印,连声音都有些软糯,“你要去哪里?”“药用完了,我去买一些。”他眯着眸,反应半晌,“不用,我快好了。”“你好没好,我自己会看。”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行起身,“那我和你一起去。”“不许动,好好躺在这里。”阿九按住他,“你这样下去,伤口何时才能痊愈?”“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事的。”阿九站起欲走,容映澜唤住她,“你总是骗我,这次不会又要丢下我吧?”原来还担心这个,阿九坐回床畔戏谑道:“我可是记得,初见时某个人就说过,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抓回来。现在观之,想是他大言不惭。”面对她,他全无往日的骄傲和底气,只能羞愤地哼道:“你又在笑话我。”阿九勾起唇角,扯起衾被将他蒙住,哄孩子般,“乖乖等我,很快就会回来。”容映澜听到这句话才安心,闻着枕间独属于她的清香,心满意足地睡起回笼觉。阿九从医馆出来后,正逢早市,街头甚是熙攘。恰好,纷乱人海里,冒出道身影,令她望而却步,下意识背过身去。虽然不再是出家人的打扮,但绝不会认错,是悬清,她怎么会在这里?阿九本想置之不理,但悬清手中还拉扯着一个女子,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她脸上不愿,百般推拒,还是被拽入了巷子里。此种行径,阿九猜得八九不离十,她拧眉思索,盘算良久,尾随而去。阿九藏在拐角,见悬清将女子拖进暗巷后,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为何要跑?”女子被打得趔趄,红着眼睛道:“不走,难道要等你把我送给别人当妾室吗?”“你被夫家休弃,早没了脸面,如今能说给县丞当妾室已是高攀。”悬清讽刺道:“我寻了这么一条好门路,你却不领情,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根本不明白!”那女子一声厉吼,又泣又笑,“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辗转交易的货物吗?”“随你怎么想,我势必要把你送走。”悬清死死捏住那女子的手腕,向这边走来。阿九凝眉,下定决心,现身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是你?”悬清见到她,既震惊又过激,恶狠狠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亲自送上门来,该说你什么好,艺高人胆大?”阿九有意惹怒她,讥讽道:“比不得悬清师太技高一筹,在武林大会装疯卖傻逃过一劫。”果然,悬清恨意俱现,阴恻恻道:“你让我在天下人前颜面尽失,今日我非取了你的性命不可。”她五指为钩,横扫过来,失去理智的出手方式和当日如出一辙。阿九早已预判,她虽没有武功,仅凭着身姿敏捷,闪避过狠厉的掌风,最后抢占先机,绕至后方,重重打在对方肩上一掌。悬清口吐鲜血,扑倒在地,她艰难地扶着墙站起,“好生卑鄙的妖女,还敢偷袭我。”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道:“不对,你怎会短时间有如此内力?”阿九并不理会她,拉过一旁的女子,“不用怕,跟我走。”女子看了看她,又看向悬清,面色犹豫。“妖女,你敢!”悬清性子躁烈,被打得尚没缓过劲举掌劈来。阿九再没先机,只能迎上,生生挨她这一下,就为了能近身反还她一掌,这全靠赌掌力的深浅。果然,悬清不敌她内力深厚,被震飞出去。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阿九还能站着,但胸口沉滞,肋骨传来刺痛,亦是被伤。悬清甚是顽固,即使倒在地上,仍眼神似刀,恨不得生刮了她。阿九清楚,两次得胜全靠取巧,若悬清再出手,她将无还手之力。痛定思痛,燃起了心头戾气,趁对方未休整过来,她先下手为强,上前锁住悬清咽喉,训斥道:“压良为贱,谩蓦愚人。”她越想越是怒极攻心,指上用力,“屡次戕害同类,且无悔改之心,你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悬清被掐得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阿九看在眼底,心底忽而闪过一丝不忍,使得她恢复了几分理智,惊觉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杀气腾腾。反思犹豫间,她十指缓缓卸力。也在此时,一股从上而下的阴风袭来,她脑后突被猛地一击,霎时双耳嗡鸣,天地绕旋,那个举着棍棒的女子绕到她身前,面目愈加模糊。“你……”阿九只吐出一字,倒了下去。“对不起。”女子咬唇,流下眼泪。悬清始料未及,待反应过来,狂笑不止,“好,干得好,颖真!”颖真,她是颖真?原来如此……阿九想透关键,彻底晕了过去。“我的阿囡,快过来。”悬清唤颖真到身旁,紧紧抱住她,哄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我什么都能答应你。”“真的?”颖真抽泣,“那你能好好当我的母亲吗?”“当然,阿娘最心疼的就是你……在此之前,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两人蹑手蹑脚抬着阿九离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还有一人,他负剑走出,如鬼影一般,无声无息地跟随她们。—————————猜猜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