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樊槛应破(1 / 1)

“阿娘……”阿九方开口便被制住了穴道。

盛宓将她抱起藏进橱柜,“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声。等着阿娘,不久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合上柜门。

不能动,不能发声,黑暗吞噬下,眼前幸有一线缝隙透光,削减了被幽闭的恐惧。

忽闻阵阵风声袭来,门窗接连振响,阿九不自觉屏住呼吸。

倏然寂静时,故意加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个男人不紧不慢道:“自从我们接到这笔买卖,可是用尽了各种手段找你,可惜三年间杳无音信。”声音淡漠轻飘,如阵穿堂阴风,令人脊背发凉。“没想到你竟然躲进这深山里,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啧啧,”另一个语调油滑轻佻的男人乍然开口,“曲老大,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人盛宓,还真是名不虚传……这荆钗布衣,不施粉黛的模样,就如此迷人。”

“万老二,等下你可别舍不得出手。”

万授天重哼一声,恼道:“曲辞,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老子万老二,叫你一声老大,那是抬举你。”

曲辞已然听惯,对此并不理会,只低头抚刀,面上不带丝毫情绪。

“两位莫非是阎王刀曲辞和玉面双枪万授天?”直到盛宓说话,阿九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她追问道:“不知是谁能请你们鬼幽门徒出山?”状似无意的探询夹杂了几分沉恸,“听闻那个人已投身魔道,可是他?为何他要这样赶尽杀绝?”

曲辞漫不经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付了佣金,按江湖道义,这雇主是谁,我们可不能告知你。”

“不过,”万授天接过话茬,“我们向来不讲江湖道义,你若肯加钱……”

“万老二。”曲辞面露不屑,不耐道:“别开玩笑,办正事。”

万授天沉下眉目,抽出背上两杆银枪,直指盛宓,“交出天一无道心法,或许我们还能留你个全尸。”

他们是为天一无道心法而来?那人武功臻至化境,绝不会为此执着,盛宓推测道:“不是他,你们不是他派来的!”

曲辞挥刀逼近,若冷面阎罗,“无论是谁,对死人来说都不重要。”

一阵凌乱的打斗声不绝于耳,阿九的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高高提起,她忘记呼吸,过度紧张下神念异常集中,所闻杂声尽数分明。有快刀劈翻桌案,杯碟尽碎,哗啦啦堆积于地,还有厉枪挑破帐幔,布帛撕裂,刺啦一声胜似一声。这一刀一枪配合默契,招招紧逼,而所袭之人仅是防御,完全处于下风。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跌倒重重砸到门框上,随即传来闷沉的吐血声,阿九心脏彻底被抓紧。

“唉,奇怪!”万授天甚是诧异,“这女人怎么说也是天一圣手的弟子,武功怎会如此不济,连我们几招都接不下?”

曲辞却看得清楚,提及嬴己道时,盛宓的眼神瞬间冷凝。他上前捏住她的经脉,探道:“这个女人的内力似乎在慢慢消散,不久恐怕会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五指收紧,几乎要折断她的手腕,倒在地上的女子仍挺直脊背,默不作声,他道:“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晓,这是个嘴硬的。”

“巧了,我最会对付嘴硬的。”万授天打量盛宓的眼神若蛛丝网罗粘连,“说起来,还不知道这江湖第一美人是个什么滋味。”

“随你,反正我只要结果。”曲辞收刀,转身向屋外走去,阖门时特意叮嘱道:“她现在虽是掉了牙的老虎,但老虎毕竟是老虎,你还是小心些,最好先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呢。”万授天叹了口气,抓起盛宓的头发,迫使她抬首,迎向他紧逼猎物的目光,对视半晌后,他慢悠悠道:“你放心,我可不像他那么没情趣。”

轻浅的一声讥笑,随趋近的脚步声飘进耳际。狭窄视野里,人影一晃而过,阿九眼睁睁看阿娘被摔落在竹塌上,如此力度,使藏匿她的橱柜都颤了一颤。

盛宓内脏更受震创,伏在塌上久久不能缓神,呕出的血霎时洇红软褥。

阿九痛彻心扉,无声呼唤。

大约有某种感应,盛宓偏过脸,失去血色的唇,略弯了弯,不着痕迹地安慰她。

落在涉世未深的阿九眼底,反成诀别。

一种灭顶的绝望令她瞬间失神,等恢复知觉的刹那,万授天已将盛宓掀翻过来,他高举那枝短枪,若千钧一发,直冲身下人的喉咙搠去。

阿九顿时手脚冰凉,不受控制地张了张唇,那声消弭的“阿娘”混合苦涩泪水强吞入口,而这一刻,她的呼吸胜似被人扼住,几要背气。

枪尖刺落,势不可挡,却在触及皮肉时堪堪顿住,至目睹这一幕,她被禁锢的心肺猛地松开般,急促起伏,贪婪换气。

面对死亡恐吓,盛宓毫无退缩之意,让万授天都不禁叹句:“真是好样的。”霜尖逼近,血珠涌出,他玩味哂笑,“还是说,在得到天一无道心法之前,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盛宓依旧一言不发,万授天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即便是等待时机反咬一口,他亦不在乎,甚至觉得可笑,因为在强者轻视的眼中,弱者做什么都不过是负隅顽抗。

“既然你无动于衷,那我们玩些别的。”他手腕一动,枪尖没入她的襟口,衣带被轻易挑开。

想当然地,他企图用起这世间约定俗成的,对女人独有的轻慢手段。

而盛宓神色不改,显然无视他们制定的规则。

阿九亦是,不同于盛宓后天参透,她则是未被这世道规训过。在她看来,万授天的所作所为,只在于强,在于暴,就像被砍了一刀,会痛,会恨,会想报复,却不会萌生自贱屈辱之念。

万授天满是错愕,独属于女人的束缚在她面前全然无效,他破天荒失去耐心,自以为是,“江湖传闻你和自己的师父嬴己道……”他意味深长,忽而蔑笑,“这样欲拒还迎,不知羞耻,看来所言不虚。”

他所认为的,最能让女人溃败的言论。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眼中盛满的只是怒意?他想看到的那些却丁点也看不到。屡试不爽的手段首次碰壁,足以颠覆万授天的认知。

他恶狠狠扯开她的腰带,翻身压上时,仍不忘一番荡妇羞辱,“看来你已经习惯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做尽这苟且之事。”直白的恶语不断相加,亵玩的手摸向她的小腹,“这里怕不是连孽种都怀过?”

唯有这一句,令盛宓眼底泛起渗人寒意,万授天毛骨悚然,慌乱避开她的目光,抬手重重扇了她一耳光,“妈的,敢这样看我!”

如此响亮,穿透隔界,这一下似有柄烧得通红的烙铁,兀然烙在阿九腔内,烈意蔓延,终嘭地蓄燃起一团火,灼痛五脏六腑,她却连喊叫都不成,只能忍耐,愣愣地,任两行泪簌簌流动。

泪眼朦胧里,她看到阿娘身子被打歪,随之,一个明黄物件,在枕下牵扯露出。

她睁大眼睛,视线渐渐清晰,那是……那是阿娘为她缝制的布老虎,她每夜都要抱着入睡。

万授天眼尖,抢先拽起老虎尾巴,提溜起来,他“咦”了一声,揶揄道:“这是孩子才喜欢玩的吧?”

盛宓如堕冰窖,头还有耳,皆是嗡嗡的,眼前那双唇一张一合,她听不清,却读得懂,那关乎她最不愿被发现的软肋。她怔怔听着,末了一句辨得分明,“莫非这屋子里还真藏有孽种?”字字鞭击入骨,如同施向她的毒咒。

说话间,他已打量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墙角的橱柜。

他晃悠过去,只有几步,却故意踩踏她的心脏般,走得缓慢。

那只布老虎被虔诚地放在柜子上,他笑觑一眼盛宓,以不可阻拦之势,扬起手中银枪。

顷刻,恶鬼泣狱般的女声,不成音节,似吼似嚎,凄厉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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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写自己都不想写的俗套情节,说明我又要输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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