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到玉山其实不远,但是天气不好,马车走到玉山的半山腰栈道上结冰便上不去了。
陆铮等人只好弃车换马,张敬的兴致很高,上了马之后便要拉着陆铮赛马,山高路滑,虽然马掌上包了棕,在陆铮看来也险得很。
他骑在马上慢慢上山都心惊胆战,哪里敢和张敬赛马?张敬见到陆铮骑马笨拙的模样,哈哈大笑道:
“铮哥儿,你也有怕的时候啊,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瞧瞧你那模样,要是让你去从军,还没上战场估摸着就得被自家将军先把头给砍了,哈哈……”
张敬得意得很,他年龄比陆铮大很多,可是平常遇到事儿了都是陆铮给他拿主意,在他心中甚为崇拜陆铮。今天他终于看到陆铮怂的一面,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特别高兴。
“哼!”一声冷哼,花寒筠骑着一匹白马英姿飒爽,看她的模样,红底的长披风系在脖子上,披风上的银狐毛护住了她长长的脖颈,山风凛凛,吹乱了她的留海,在她脸上染起两朵嫣红,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具风情。
“二爷,想跑马么?我和你跑!”花寒筠朗声道。
张敬缩了缩脖子,立刻陪笑道:“花姐儿,我和铮哥儿闹着玩儿呢,真要跑马,我哪里是你的对手?你们花家可是有马场的呢!”
花寒筠冷冷一笑,道:“少废话,让你跑就跑,我们看看谁先登上清虚观广场!”
说话间,花寒筠手一扬,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色的皮鞭,“啪”一下,皮鞭在空中甩出一声大响。
张敬胯下的马尾巴往上一扬,迈开四蹄便向前冲出去,花寒筠哈哈大笑,双腿用力,使劲一夹马腹,白马扬蹄,跟在张敬的后面也冲了出去。
陆铮则是耳观鼻,鼻观心,慢慢的骑着马往前走,他刚刚学会骑马,十分生疏。而且马很高,陆铮坐在马上看栈道两旁,可以清楚的看到栈道下面的百丈悬崖,特别的惊险,山风吹过来,有时候陆铮觉得自己随时都会从马背上被吹掉下来,一旦坠落悬崖,便尸骨无存了。
花寒筠的兴致似乎很高,她和张敬在前面跑了一会儿马,又在路边故意等着陆铮,等到陆铮,见到陆铮骑马笨拙的样子,她咯咯笑道:
“铮哥儿,你要加把劲呢!你瞅瞅,后面背行李的下人们都要追上你了,像你这样骑马,赶到山上恐怕天都要黑了!”
陆铮不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双手上,花寒筠喊一声:“夹着马腹,踩着马镫,光手上用力起什么作用?”
她说完,手中的鞭子一扬,“啪”一声,甩出一声大响,陆铮胯下的马瞬间加速,向前冲出去。
“我的天!”陆铮脸色变得煞白,可是此时他脑子里反而镇定了,他手上用力,脚蹬着马镫,咬紧牙关,紧抿着嘴唇。
耳边的飒飒冷风吹拂,他双眼的余光看到两旁的景色纷纷的后退,陆铮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急速的分泌,自从他穿越之后,遇到了惊险没有一次比得上今天。
“花寒筠这是要害死我么?”这个念头在陆铮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背后忽然便冒出冷汗来。
一瞬间,他思绪纷飞,自从他穿越以来,这一年在张家的时光遇到了明枪暗箭很多次,每一次他都妥善应对,最后化险为夷。
然而,这些所有的事情,陆铮都是通过智计解决,而像今天,不过骑马这点小事儿,花寒筠随便一个小恶作剧,就让陆铮感到了性命之忧,这能怪谁呢?
百无一用是书生,尤其是在大康朝这样的年代,手无缚鸡之力,真要遇到了变故,总有智计不能及的地方。
而且天下也不太平,大康周围也是群雄环伺,倘若一旦生了战乱,在乱世之中,陆铮如何自保?就靠诗词歌赋,就靠道德文章么?
他心中生出很多念头,先前的害怕渐渐变淡了,他脑子里仔细琢磨孙三教他骑马的要点,用心尝试,仔细领悟,渐渐的竟然悟出了一些窍门。
他的心神一旦放松了,技巧运用上了看上去便自如了很多,胯下的畜生灵性十足,感受到了陆铮渐渐变强的自信,它的脚下也不似先前那么狂躁,一人一马,在雪地里撒着欢儿,感觉好不惬意呢!
再说花寒筠,她抽了一鞭子心中便觉得不好,隐隐有点后悔,因为陆铮万一从马上摔下来,那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栈道本就不宽,这倘若要摔下了栈道,不死也得残废。
她现在真的没有加害陆铮之心,刚才完全就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而已,当即她连忙从后面追上来。
她远远瞅着陆铮,发现陆铮刚开始很紧张,形势岌岌可危,但渐渐的竟然越来越自如,到最后,已经完全不似先前那般笨拙,反倒游刃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