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微臣等不敢!”众多官员再一次跪倒,他们齐齐称不敢,语气之中尽是惶恐之意。
秦王殿下果然不同凡响,皇家气派,郭颂本来是想力证自己的清白,没想到秦王轻松几句话,便让他陷入到了困境,让江南百官也跟着难堪。
“尔等在江南,可是江南依旧是朝廷的江南,别的我不说,就说这一次秋闱,江南就没有瑕疵,没有问题,没有舞弊么?
我大康朝的御史难不成都是捕风捉影,造谣搬弄是非之徒?尔等今天百官都在,谁敢站出来担保科考无事?”
秦王得理不饶人,现场的众多官员个个噤若寒蝉,科考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就算是科考的规则严格,但总有漏网之鱼存在。再加上金陵权贵云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每一次乡试中总会牵扯到各方势力的博弈,博弈的背后自然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站出来担保今年的秋闱真就清清白白,没有瑕疵?秦王睿智犀利,一句话便问倒整个江南官场。
郭颂也为他的鲁莽急躁付出了代价,怔怔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自从先帝迁都北京之后,金陵和京城以及朝廷的关系就非常的微妙,江南权阀遭打压,江南实际上成为了皇族控制的区域。
大康朝的皇权在江南达到了巅峰,江南的各级官员不论派系,归根到底大家都是皇上的奴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说臣有罪,臣没有罪也有罪。秦王虽然不是歆德帝,可是他却是歆德帝最喜欢宠爱的儿子,而且他是皇位有利的争夺者之一,这样的身份让习惯了皇族奴才身份的江南官员从内心胆怯。
“都察院左都御史宋濂宋大人何在?”秦王道。
百官之中,一名白发苍苍的微胖老者规规矩矩的从人群中走出来,行礼道:“微臣在!”
“吏部尚书郭卫青郭大人何在?”
百官之中,吏部尚书郭卫青出列行礼道:“微臣在!”
“直隶总督詹天启詹大人何在?”
詹天启出列行礼道:“微臣在!”
秦王道:“科考是大康朝的国本,江南恩科是父王对江南学子特别的恩赐,现在有多为御史给朝廷上折子痛斥科考乱象,控诉考场营私舞弊。
据我听闻,还有学子自发的组织了伸冤团进京,朝廷已经收到了一百二十八名学子的联名状子,江南科考,弊端众多,本王本应该要亲自严查,奈何皇命在身,不敢抗旨。
现在我让宋大人,郭大人以及詹大人三人一起严查此案,尔等三人都是世受皇恩的臣子,都是父王心中的肱骨之臣,希望这件事在你们的严查之下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还江南科场一个朗朗乾坤,给江南学子一个公平正义!”
秦王一言九鼎,宋、郭等三人立刻领命,而现场很多官员都傻了眼。
秦王深谙江南官场,知道该如何行事,江南科考的盖子哪里那么好揭?他自己不动手,让江南的派系对派系,彼此牵制,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让江南狗咬狗。
帝王心术中便有平衡之术,自己居于中间,搅动鹬蚌相争,而后坐收渔利。宋濂大人是京城告老的官员,官声很隆,詹天启是太子的人,而郭卫青则是戴相的门生,他们三个人组成的彻查组恰好又将江南权阀排除在了外面。
秦王在轻描淡写见便给江南挖了坑,给太子和戴相这些外来者提供了向江南权阀发难的机会,在场的百官没有人是傻子,每个人都能领悟到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和事,一时都为秦王所震慑,不敢说话。
秦王似乎很满意现场众人的表现,淡淡的道:“好了,各位都散了吧!我这一次是奉皇命督察军务而来,詹大人,稍后我们一起去巡视南府军!”
督察军务是秦王的差事,现在南府军都没驻扎在应天了,所以秦王甚至不需要去应天。当然,应天有璞王殿下在,璞王是秦王的皇叔,到了江南他不可能失礼不见璞王。
但是他什么时候去,以什么方式去见璞王,现场的官员无人知道。郭颂率领一众科考官员黯然退场,等待他们的是严酷的彻查,而江南秋闱也因此蒙上了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