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县县学,县学外面人流水泄不通,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县衙门口,马车上堆满了破褥子、衣服、锅碗瓢盆,破马车旁边站着一个义愤填膺,吹胡子瞪眼睛的干瘦老头。
看这老头,一袭浆洗的发白的儒袍,头发稀疏,胡子八叉,不修边幅,配合这马车乍一看,还当其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呢!
再看老头旁边,站着一亭亭的小丫头,这小丫头面容姣好,却明显受了惊吓,脸色苍白,总能让人有一种想趁火打劫,将这小丫头买回去当丫头的冲动。
可是,老头不是逃难的,在场看西洋镜的人可清楚这一点呢!这老头可是沙田县堂堂的教谕大人,可是举人老爷呢!
我的天,沙田县变天了,教谕冯大人被赶出了县学,呵呵,这新上任的县丞厉害得很啊!
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县学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县学里面,则有七八个大汉,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理一空,这破旧马车上的东西,可都是这帮大汉给清理出来的。
至于冯老头和小丫头,则是直接被轰出来的,冯老头撒泼耍赖厉害,可到这帮汉子面前啥用都没有,这帮人也不说话,像拎小鸡似的将老头拎起来就扔到了外面,像冯婷儿这种小丫头,那更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平日里大家都知道冯大人脾气差,在县衙里面遇到谁都人五人六的,至于走到大街上,那更是头看着天,一般人谁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今天好了,冯浩才遇到了比他更狠的主儿,三天前不是吹牛放言让陆铮动动他试试?今天陆铮让他如愿以偿了!
冯浩才那个气啊,可是管什么用?陆铮面都没有露,而这帮兄汉子一个个看上去就是心理发糁的主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如果还继续待在这里,除了被人指指点点当猴儿一样看以外不能干任何事儿,他冯浩才这张老脸啊,今天是丢尽了呢!
骂骂咧咧,冯浩才坐上了马车准备往老家跑,恰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
“告示,贴了告示呢,我们去看看去!”
两个汉子将一张大告示贴在了县学门口,有识字的人念道:“沙田县衙告全县父老乡亲书……
沙田县学教谕冯浩才,脾气古怪,倚老卖老,尸位素餐,自其担任县学教谕以来,于沙田县教化未立方寸之功,反而将县学便成了私宅,本应窗明几净的学堂,成了冯氏饲养鸡鸭的舍房。
这等肮脏之地,如何能容我沙田莘莘学子安心读书?似冯浩才这般假公济私,强占朝廷学堂之蛀虫,本县岂能饶恕……”
告示上面的字很好辨认,字迹也很漂亮,内容则劲爆得很,冯浩才听到别人念出告示的内容,他真要吐血,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他扬起鞭子,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老马拉着车,他们祖孙跟在后面灰溜溜的逃了,回到了老屋,给儿子写了一封长信,竟然一病不起……
而县学这边,陆铮安排人将院子内内外外打扫干净,在院子里种花种竹,又把后宅重新修葺,他自己把家搬了过去,不过几天的功夫,县学面貌便焕然一新,来来往往的商贾行人,大家都看得见呢!
尤其是陆铮亲自手书的四个大字“沙田县学”被做成了匾额挂在了大门口,县学看上去依旧朴素,可是却隐隐有了一点学堂的气象,而陆铮走马上任不过四五天而已。
……
县衙,王文元刚刚升堂判了一个案子,典史韦青过来给他禀报案子善后的事情,陈孝敬师爷一脸慌张的进来,道:“县尊,县尊,那……那……那……”
王文元抬抬手,止住了韦青的话头道:“怎么回事,孝敬?”
“来了,那……那冯子冀来了!”
“什么?”王文元勃然起身,道:“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跟在大将军身边去了突厥边境么?我的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准备迎接?”
王文元在这边安排,县衙门口却是有一彪人马肆无忌惮的冲了进来,这看这一彪人马,足足有百人之多,而且人人都穿着铁甲,带着帽盔,骑着高头大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白晃晃的长刀,看这架势,这帮人便是身经百战的铁血雄兵。
这么一帮人忽然出现,为首之人又是冯子冀,他们为何而来便可想而知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王文元爬上了院子的假山往外一瞅,当即腿便软了,腿肚子都打颤呢!
他从假山上狼狈下来,陈孝敬道:“县尊,这冯子冀外号可是拼命三郎,是个不怕死的角色,在西北将军府极受大将军器重。
此人凶悍得很,一言不合可真敢杀人呢,现在怎么办?”
王文元大了一个哆嗦,道:“坏了,坏了!闯了祸事了,大祸事啊!他还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