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这般用勤学来推辞,妤蓼自是不能阻拦什么, 笑了笑便让她注意下循序渐进。
近年来,在小徒弟燕儿的分担下,妤蓼开始将临界的事物逐渐交由她。
临界守界人的名讳, 在他人的言论中逐渐成了小徒弟苏燕儿。
当然, 这都是妤蓼和师兄姐们商议后的有意为之。
小徒弟这一拒, 此行出山便只有她和覃夙二人。
自回临界后,妤蓼曾多次见到小徒弟一个人站在后山, 二徒弟孟询的尸身葬在哪,她一站便是几个时辰。
她这个当师尊的不能过多的劝解,过于在意反倒只会让小徒弟强颜欢笑。
“师尊在想些什么?还在想留下的师妹?”覃夙说着将脚下的预剑提了些速度,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妤蓼扫了眼二人脚下的剑,对他的小动作了然于心。
覃夙所言并非是她全部所想,与其说她是想着小徒弟燕儿,更多的是对世事的感慨吧。
多年前的出山是师徒一行四人的,如今只余他们二人。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道:“当年,是为师没能护好孟询,即便他行事有错,他也永远是我名下的弟子。”
不用看师尊的面貌,覃夙也知晓身前此话下的师尊是何神情,她眸子里一定都带着歉疚和遗憾。
垂眼下,覃夙扫过她发髻上的那支玉簪,眼里的不悦感散去了些许。
他对孟询和苏燕儿两人,自私点来说是不喜多过于喜的。
两个上世在师尊面前都没出现过的人,这一世过于占师尊的注意力了。
“师尊,师弟他自有小师妹的歉疚和担忧,这中因果得她自己偿。”覃夙说着微偏头朝下方扫了眼,又才接着道:“师尊不是说好陪我赴约的吗?师尊就不担心我输了?”
这中的输便是指覃夙的弟弟,覃锋。
早前的十年之约,因为覃夙父亲病情的加重,提前到了三年之后的今日。
妤蓼二人从剑上下来,停在了要入覃家的林子前。
二人刚走几步过去,覃锋便迎了上来。
覃锋面上带笑,在妤蓼二人交握相牵的手多看了眼,手中的扇子被他捏得紧了紧。
他本意并不想这么快的,然而父亲的突然病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的计划还遭到了覃夙两个舅舅的多方阻拦,这中说没他哥覃夙的手笔,覃锋是不信的。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迎难而上,只求输的别太难看。
然而,覃锋在覃夙的手下,十招都没撑过便败了。
覃夙扫了眼对面脸色惨淡的覃锋,手腕一动轻松收了剑。
“既是我赢了,我要覃锋他们离开这个家,至于他们的去向,父亲看着安排,但我不允许他们和我娘的东西有丝毫沾染。”
覃扶双手交互捏了捏,饶是小儿子覃锋再给他打眼色,他也只得朝覃夙点头应了下来。
他是喜欢小儿子覃锋不错,但这场早先定好的规则下来赢家是覃夙,往后的家主之位自然也就是覃夙了。
他不止是一个父亲,他更是覃家的家主,为了这往后的家族繁荣,他别无抉择。
妤蓼二人在覃家呆的时日并不长,但也够她看到覃锋和他娘的离开。
“师尊从早间便时不时看我,可是有什么话同我说?”说着,覃夙将手中书卷放下,移步到竹榻坐下。
覃夙刚坐下,妤蓼便从竹榻上坐正了身形。
对于她这慌忙的举动,覃夙眼里含了丝笑意,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朝上拉了拉。
“嗯,我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想问下,你父亲突然的病重……”说着,妤蓼抬眸扫了覃夙一眼,见他面上无异便接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这几天心情很不错,但我感觉你对覃家家主这个位置又没多少眷顾。”
岂止是没啥眷顾,家主这个位置于覃夙,在妤蓼看来他纯粹就是为了赶走覃锋母子的。
因为从覃夙接任家主后,他对他父亲的邀请不上心也就罢了,对两个舅舅的多番拜访也不上心。
在妤蓼眼中,半旬下来她这夫君兼弟子更像是个要赴考的书生,只顾捧着书卷来翻阅,晚间更是燃灯笔耕不停。
她看向书桌,上方都快要被书卷铺满了。
“师尊,这家主位置待寻儿下了无垢山,我会交予他。”说着覃夙略一沉思又道:“寻儿也就是后来的覃寻。”
说寻儿妤蓼还不清楚是谁,说到覃寻妤蓼便惊诧的出声道:“他,是你?”
覃寻此人,他在后几年将会一跃成为无垢山财力的最大支持者,虽然按时间算他现在还只是无垢山的一个弟子。
这番提示下,妤蓼便知晓覃寻应当是和覃夙有些渊源的。
也就难怪他上世在众多修仙道门中,他独只对无垢山支持了,原来这背后之人竟是覃夙。
覃夙对此不置可否,微抿唇角又才出声道:“此人虽在修行上不出彩,但我发现了他在经商方面颇具天分,在无垢山里也过的风生水起。”
妤蓼知道,在崇尚个人修为为上的无垢山,覃寻一个修为不出彩的人能让诸多弟子给面子,那不仅仅是靠点小聪明可行的,这样具有领导力的人的确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
覃寻后来的作为,也证明了覃夙的眼光非虚。
“覃家家主是你,你决定便好。”说着,妤蓼又扫了眼书桌问询道:“既如此有了决定,阿夙这些天又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