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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起逃吧!(1 / 1)

沈照眨眨眼,略微往后退开了些距离,但沧泽紧跟着又凑了上来。两人鼻尖相抵,似有若无的触碰让沈照感到脸颊一阵酥痒。

“……呃,”沈照率先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氛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就用力清了清嗓子,“那个……药罐掉了,我去捡。”

他站起身,匆匆忙忙要走,沧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沈照正急着逃离现场,陡然被抓住,有些心虚地回头,“干、干什么?”

“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觉得好看就可以这样吗?”对方的语气天真得可怕。

“哎呀我求你别说了!”沈照脸臊得通红,无奈地高喊了一声。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沧泽会信这种随口的胡诌了吧!

沈照几乎要恼羞成怒,瞪着沧泽,“究竟哪里好看了嘛!那是拿来形容我这种大老爷们的话吗?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他甩下一连串的话,趁着沧泽还一脸懵,忙挣开对方的手调头就往自己房间走,结果却刚好一脚踩在了药罐上,“啪”地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靠……”沈照骂了一句,狼狈地爬起身,对着身后摆手,“我要回房间好好想想怎么拿到苑同云的指纹,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他揉着屁股往回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再跟上来了!”

几天后苑同云果然来了,沈照一听见引擎声就迎到了门前候着,看苑同云下车,忙不迭笑道:“苑总,好久不见,您可算来了!”

苑同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先生今天好像格外热情啊。”

“嘿嘿,哪里哪里,您快请进。”沈照殷勤地领着苑同云进了会客室,还不忘使眼色给沧泽,让他准备茶水。

沧泽好像收到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命令,皱着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沈照又瞪了他好几眼,他才极不情愿地转身,怏怏不悦去了茶水间。

“真高兴看到沈先生和沧泽大人关系这么亲密。”苑同云笑眯眯地盯着沈照,沈照一阵恶寒,不自在地笑笑,“哈哈,还好、还好。”

苑同云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照的尴尬,把目光向下移动,停在了沈照平坦的腹部,“虽然知道很冒昧,但还是想问,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既然知道是冒昧了,还要问——沈照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还是笑容可掬,“当然可以,完全没有问题,苑总想摸就摸吧。”

他朝前挺挺肚子,苑同云一只手已经伸了上来,覆盖在沈照肚子上,隔着布料上下轻抚。

沈照强忍着不适偷偷打量起苑同云来。对方那张一贯温和斯文的脸上此时闪着略带神经质的兴奋光芒,那眼神看起来和方千耀给自己做身体检查时如出一辙。虽然具体说不上来哪里别扭,但就是觉得在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某个具体的活人,而是一件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有钱人都这么变态吗?沈照漫无目的地乱想着,沧泽已经端着茶壶站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在干嘛?”沧泽垂眼将视线落在苑同云的手上,“你也要给他做身体检查吗?”

苑同云笑着收回手,“只是想确认一下孩子。”

沈照接过茶壶,替苑同云沏杯茶。

他已经事先给自己和沧泽的指尖都抹了胶水,这样一来所有苑同云接触过的东西都只会有一个人的指纹了。

“来,苑总先喝杯茶吧。”沈照特意郑重其事地双手奉茶,苑同云出于礼貌也伸出了双手接过。沈照正内心窃喜,却忽然瞥见对方左手的食指上缠着块创可贴,不由得震惊大喊:“喂、你的手指?!——”

“嗯?”苑同云喝了口茶,缓缓解释,“你说这个?昨天不小心划伤了。”

“哈?不是、那也……”未免也太巧了吧!沈照几乎就要把「那也不能贴创可贴啊」说了出来。他撇撇嘴看向沧泽,沧泽已经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

真是的,该不会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操心吧?

“那也什么?”苑同云问。

沈照尴尬地摸摸鼻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有钱人也会贴创可贴啊。”

“沈先生好像对有钱人有些误解。”苑同云笑眯眯说道,“这次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想来看看孩子的情况。”

孩子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吗?沈照脸上陪着笑,“苑总您这提前量打得也太早了点吧……”搞不好蛋壳都没长出来呢。

“你也知道,苑氏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

“不不不,托大家的福,其实在怀上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这活还要生孩子。”沈照表达了抗议。

“这个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没有提前告知沈先生。”

没有任何诚意的道歉,沈照懒得放在心上,接着问:“其实我不太懂,为什么解决龙会死这个问题的方法是生孩子。”

“我想这并不难理解吧,”苑同云不以为意,“留下下一代,不就是延续了生命吗?”

“啊?”沈照错愕地瞪大双眼,望向沧泽,“那……那他呢?”

苑同云垂下眼皮笑而不语,沈照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怒火,“也就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救他?守护你们家族的只要是龙就行了,不管它到底是谁?”

“如果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话,也没错。”

“那你们这不是利用完人就把人丢掉吗?”

“可它并不是人类。”苑同云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那也不能这样啊,不能想想办法吗?沧泽他不是龙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

“沈先生你太激动了,”苑同云打断了因愤怒而满脸通红的沈照,“对孩子不好。”

沈照双手重重拍在桌面站起身,“你这种人,开口闭口就是孩子,不觉得太自私自利了吗?”

“我请你搞清楚,首先,龙庇佑苑氏是它们的职责和义务,我作为苑氏子孙,只需要尽可能地延续这份羁绊就行了;其次,我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啊,沈先生。这怎么能叫自私自利呢?再说,它是龙,我们是人,人类自己的生死尚且不能自控,你要我怎么去救它?”苑同云微微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沈照,眼里夹杂着淡淡的轻蔑。

沈照的拳头已经捏得咔咔作响,抡起手就要挥过去,却被沧泽牢牢抓住,冰凉的体温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沈照。”沧泽抬眼去看沈照,脸上仍旧澹然一片。沈照只觉得一拳砸到了海绵上,他用力吸了几口气,甩开沧泽的手,“算了,我不管你了!”然后摔门离去。

苑同云离开时,沈照正蹲在庭院角落的水龙头那洗手,苑同云回过头跟他打招呼:“沈先生,那我们下次再见,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沈照把水龙头的开关拧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了苑同云的声音,他就心安理得地装作没听见。好在苑同云没再多说,沈照默默低着头,听着那引擎声渐渐远去,才无精打采地关掉了水龙头。

沧泽从会客室出来,斜靠在门前。沈照瞥了眼他,“他用的杯子都收好了吧?”

“嗯。”

沈照沉默了一会,才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沧泽遥遥望向沈照,浅色的眼眸被夕阳照得亮亮的。

那股焦躁的怒火又涌上了沈照的心头,他随手把水擦在了自己裤子上,站起身,就听见沧泽开口说:“我不会那么快死的,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沈照挠了挠后脑勺,走到沧泽身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什么……你还能活多久啊?”

沧泽轻轻一笑,“不出意外的话,你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吧。”

“什么啊。”沈照随意坐在长廊边,一腿踢了脚院子里长深了的杂草,惊得躲在里边的蚱蜢到处乱跳。“那不就跟人类差不多了吗?”

沧泽蹲了下来,抓起一只跳到沈照腿上的蚂蚱丢回了草丛中,“跟人类一样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大家可都想长命百岁呢。”

“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

沈照瞥向沧泽,很快又把视线转向院内,“沧泽,我们想办法从这里逃走吧,不要再去管什么苑氏了。”

风把他的话带去了远方,沈照抬头望向昏黄的天际,神情有些恍惚,“在山外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沧泽顺着沈照的视线抬头,夕阳笼罩在两人的身上,他听见沈照用那低沉的嗓音说:“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沧泽看着被密林掩映着的逼仄天空,又看了看沐浴在金色夕阳下的沈照,轻声开口:“我没办法离开这座山。”

沈照听到这话转过头,阳光给他的轮廓渡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边,“为什么啊?”他不太能理解沧泽说的无法离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结界吗?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有这玩意也不稀奇就是了。

“我不知道,”沧泽说话很慢,就像是在跟人讲故事,“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在这座山上,到现在已经五百多年了。每次只要靠近山的边界,就会有一股力量阻止我继续向前。”

“这么玄乎……”沈照想到了那次沧泽变成龙身时载他下山,却突然调头往回的情形,“所以那次你受伤,不是因为闪电或是雷击,而是你说的那股神秘的力量?”

“嗯。”沧泽点点头。

“可是也不能一辈子耗在这里吧……”沈照叹了口气,但马上又恢复了精神,“不过肯定有办法从这出去的吧,说不定那扇门背后藏着的东西就能解开这些秘密!”

“但愿吧。”

沈照拍拍沧泽的肩膀以示安慰,忽然又想到苑同云手上的创可贴,不禁骂了一句:“那个该死的苑同云偏偏这个时候手指受伤,万一开门的就是那根手指,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着急,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沧泽看向沈照,“这次不行就下次吧。”

沈照移开对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房间吧。”

夜里,沈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他起身推开门,门外大雾弥漫,月光将雾气染成了青蓝难辨的诡异颜色。

沈照循着声音一路穿过长廊,长廊的尽头是沧泽的房间,他走到门前,呜咽声愈加清晰。沈照正在犹豫,房门却忽然自己开了——

屋内烟雾缭绕,沈照揉了揉眼睛,但怎么都看不清里边的摆设。他凭着记忆往里走,房间的角落里蹲着个小孩模样的身影,沈照走过去,那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就止住了。

“喂,小朋友,是你在哭吗?”

小孩转过脸,白净的脸上挂满泪珠,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沈照努力睁大眼睛,却不论怎么使劲都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沧泽?”沈照忽然开口,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眼前的小孩怎么可能是沧泽呢,但还是忍不住再问,“是你吗,沧泽?”

小孩不说话,沈照就眼睁睁看着几颗豆大的泪珠从那张小脸上滑落。

太奇怪了。

他明明看不清孩子的长相,却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泪落地时的画面。

晶莹的泪水划破迷雾,“叮咚”一声落在了地上。沈照心头一动,伸出手想去帮对方擦擦脸,但手还未触及小孩的脸,腹中忽然一阵绞痛,他不得不捂住肚子,等再抬头时,刚刚那孩子就已经消失了。

“沧泽……”

沈照茫然四顾,浓雾迅速消散,四周的陈列摆设逐渐显露出来,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塞满整个视线。

到底怎么回事?

“阿照——”

温柔的女声从遥远的光亮处传来:“阿照,小秋,快来吃饭了!”

——是梦。

沈照朝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四周的景物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坍缩,沈照不得不朝前跑起来。他拼了命地跑着,但人类奔跑的速度还远远不够,很快他就被强行吸入了某个漩涡的中心,等反应过来时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

红色的液体在空中流动,沈照伸出手去,却发现身体被一层柔软的薄膜圈住,耳边传来砰砰的有力声音,如此诡异的情境。但沈照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他知道,那是母亲的心跳声。在梦里,他又变成了胎儿的模样,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身体里。

“妈妈……”沈照喃喃开口,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宅子特有的木质天花板,他坐起身,摸了摸肚子。

是因为怀孕了才做这种奇怪的梦吗?

“真是的,我又没说不要你,”沈照摸着肚子抱怨,“干嘛这么着急让我做这种梦啦……”尽管如此,他的嘴边还是不自觉扬起了笑意。

耳边又传来呼啸的风声,他下床推开了窗,窗外树影婆娑,风声却愈演愈烈。

“大晚上的又在搞什么。”沈照心想又是沧泽大半夜不睡觉在装神弄鬼,皱眉发了句牢骚,有些烦躁地开门往沧泽房间走去。

长廊上的雾气和梦境里一样深重,沈照看着天际一闪而过的巨大身影,又觉得自己现在来找沧泽有点多此一举。

对方眼下正在天上飞着呢,房间里能找得到他才奇了怪呢。

不过来都来了……

沈照把沧泽的房门推开,清冷的月光斜斜照进屋内,将屋内那抹熟悉的身影勾勒得分外颀长。

对方背对着屋门,听见开门的响声也只是略微回过头,“你还有大晚上散步的嗜好吗?”

沧泽的话被陡然而起的狂风盖过,沈照诧异地回过头,夜空中划过的青白色巨影,分明就是一条龙!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语无伦次:“沧泽、那个,不是,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天上吗?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龙吗?

沧泽起身走到沈照身边,他默默仰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天际,沈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一开始我在院子里捡到的鳞片也不是你的吗?”

“很抱歉,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沧泽徐徐收回目光,“我感受不到任何同类的气息,但如你所见,那家伙时不时就会在晚上跑出来。”

沈照愣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就这你还说你是世界上唯一的龙?”

沧泽受到质疑,不屑地一哼,“我感受不到就是不存在。”

“这么以自我为中心是不会招人喜欢的!”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沧泽咕哝着,说完又看了眼沈照。

地同床共枕。

“你想让我恢复记忆的话,那多做一些以前做过的事,总归是有帮助的,对吧?”

“嗐,愣要说的话,像这样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心平气和地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好像还真是第一次。”

沧泽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又问:“那我们平时躺着的时候都会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沈照撇撇嘴,“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事。”

沧泽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是伴侣的关系?”

“伴——”沈照险些被口水呛到,连忙坐起身面向沧泽,指着对方的鼻尖澄清,“谁告诉你我们是伴侣了?我是人,你是龙,而且还都是男的,伴什么侣!你的思想太危险了你知道吗?”

沧泽气定神闲地眨着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对某种观点反应过大,一般会被判定为做贼心虚吧。”

“谬论!”

沧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垂眼望向沈照的肚子,“不是伴侣也可以生孩子吗?”

“……”沈照无言以对,躺回床上拉起杯子蒙住头,“你问题太多了!我困了,睡觉!”

沧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安静了好一阵子,才再度开口:“沈照,你睡了吗?”

“睡了睡了!”沈照闭紧双眼。

“有点挤。”沧泽低声说着。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一起睡。”

“太挤了。”沧泽又重复了一句,见沈照没理他,便把手臂搭在了沈照的腰上,然后风淡云轻地解释,“我胳膊没地方放了。”

热意袭来,沈照抖了抖眼皮,垂眼看着横在腰间的纤细手臂,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安无事一觉睡到了天亮,沈照迷迷糊糊醒过来,他动了动肩,那里被沧泽的下巴膈得又酸又痛。

这家伙该不会一整晚都把下巴搁自己肩膀上吧?

沈照翻了个身,面向还在睡梦中的沧泽。熹微的晨光像雾一样,轻飘飘笼罩在那张莹白的脸上,让本就美丽异常的脸庞愈发如梦似幻。

沈照伸手捋过沧泽脸颊边散落的银色长发,柔软的发丝从掌心滑走,留下丝丝凉意。他情不自禁戳了戳沧泽的脸颊,沧泽皱起眉,却仍是闭着眼睛。

“起床啦。”沈照难得温柔,人果然难以对美丽的事物有所苛责。

沧泽蹭了蹭沈照的手,然后手脚一抬,紧紧将沈照揽进了怀里。

“喂……”沈照意思意思推搡了几下,觉得这样撒娇的沧泽还挺可爱的。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就感到大腿一侧被某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

这个位置,这种硬度,该不会是……

沈照浑身僵硬地掀开被子,果然看见沧泽胯下的东西正翘得老高。

“我靠你这条笨龙!”沈照一腿蹬开沧泽,掐住那张刚才还赞叹不已的脸破口大骂,“快给我起开!”

沧泽不明所以地被掐醒,一脸的睡眼惺忪,“你干什么?”

“你自己看下你在干什么才对!”

沈照抬腿顶了顶沧泽的胯,沧泽低头,愣了几秒后才红了脸庞,“我不是故意的。”

沈照红着脸嚷着“你自己解决一下”就想下床,但他睡在里边,沧泽看起来也没有让他一让的意思,只好抬腿准备跨过沧泽好从床上下去。可腿刚越过沧泽的腰侧,沈照就有些后悔。

——这姿势未免太尴尬了。

他想赶紧从沧泽身上跨过去,谁知对方竟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你干嘛!”沈照被拉住,一屁股坐在了沧泽胯间。

沧泽的手沿着沈照的腰线滑向了屁股,那轻车熟路的动作让沈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失忆。

“你帮我。”沧泽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早餐吃包子一样。

沈照满脸通红地挣扎,“白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沧泽抬眼盯住沈照,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杀伤力,“不可以吗?”说完还再次确认般眨眨眼。

沈照一时没把持住,晕头转向间就已经把手伸向了身后那团隆起。可等手真正摸到那滚烫的东西,他就立马后悔了。

“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沧泽按住沈照的手腕,声音略带沙哑,慵慵懒懒地,撩拨着沈照的心弦。

沈照咽了口唾沫,隔着布料握住那滚烫的柱体,带到了自己胯前。勃发的物什顶端已经把衣衫濡湿,隐隐散发着热气。

就当是给沧泽恢复记忆吧,沈照闭起双眼紧了紧手心——

“哥——”沈二的声音伴随着屋门被推开的响动,在这静谧的早晨中显得尤为嘹亮,“你们起床了吗?”

沈照“哇”地一声怪叫,吓得摔下了床。

沈照揉着摔得不轻的屁股跟在扛着锄头的沈二身后,沈二边走边忧心忡忡地回头,偷偷瞄着神色阴沉的沧泽,小声问:“大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朋友生气的事了?他的脸看起来好可怕……”

沧泽临出门前被沈照强行换下了那身白衣裳,眼下正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头上还压着顶破草帽,正满脸的低气压走在最后面。

沈照笑了笑,摆摆手道:“嗐,没事,他的脸就长那样。”

三人来到张婶家承包的田边,田埂上张婶已经牵着几头牛在等着了。也许昨天被放了鸽子,她表情看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哎呀,沈大沈二,你们今天还找了个帮手哇?”

沈照横竖当做没听出来,笑呵呵打着招呼,“可不是嘛,昨天没来,今天特意带了我的好兄弟一起,可不能耽误了您。”

张婶伸长脖子去看沧泽,“哟,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活哪?”

沈照伸手压低了沧泽头顶的帽子,嘿嘿笑道:“人不可貌相嘛。”

“听说你昨天在集市上买了条龙?我还以为你们发达了,今天不来了呢。”

“哪里的话呀,您这边才是头等大事!”

张婶被捧了几句,神色有所缓和,“说起来那条龙在哪呢,我还没见过那东西,这不得带出来给乡亲们开开眼?”

“哎唷,实在是不巧,那条龙早跑啦,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驾驭得住的。”沈照打着哈哈,给沈二使了个眼色,“张婶,这不咱们还得赶紧干活呢,要不您忙去?”

张婶砸吧嘴又瞅了几眼,沈二已经伸出手去牵来了牛,她只好吩咐几声走了。

见她走远了,沈照偷偷用胳膊肘捅捅黑着脸的沧泽,压低声音道:“喂,你等下就变个法,把这地给耕了吧?”

“不要。”

“啊?为什么啊!”

沧泽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直截了当道:“不会。”

“不会?”沈照大失所望,但一想到有求于人,又立刻十分狗腿地拍起马屁,“这不就跟变个戏法一样,动动手指的事,还能难得到你吗?”

沧泽不置可否地一声哼,但面对沈照的逢迎倒也受用,淡淡开口解释:“我的法术并不能无中生有。没有见过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这些都是没办法施展的。”

“这样啊……”

沈照点点头,沈二这时已经把四头牛安抚好,拉着走了过来,“大哥,你们说什么哪?”

“没什么,哈哈。”沈照看了眼面前的几头老黄牛,“对了,小二,几天没干活了,手有点生,要不你给我两打个样?”

沈二笑笑,只当是自家哥哥又要偷懒,于是把牵牛的绳子递给沈照,自己牵着另外两头牛下了地,边走边扬鞭子催着两头老牛往前走。

老黄牛打着喷鼻拉起犁在土里艰难前行,所经之地都被犁铧翻开,新鲜的黑色土壤覆盖住旧土,扬起阵阵的尘。

沈照煞有介事地抱臂点头,观摩了几分钟后转脸问沧泽:“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那自信的模样放佛面前的地都是他犁的。

沧泽拍了拍被泥溅脏的衣角,“既然这么简单,那你来吧。”

“别啊!我一介草民,哪里比得上神龙大人威力无边呢?”沈照说起这种溜须拍马的话一套一套的,“神龙大人您一人出马,哦不对,一龙出马,绝对顶两,不,顶十、顶百!”

沧泽没回话,俯下身在老牛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沈照凑过去还没听清,就见刚才还悠闲甩着尾巴埋头吃野草的牛挣开了缰绳,踢踏着腿跳下田埂,哼哧哧拖着犁铧向前犁起土来。

沈照感到不可思议,不由得赞叹:“厉害呀,你还能跟动物说话呢?”

“哼。”沧泽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眼神里依然浮现出了不经意的得意之色。他悠哉悠哉地找了棵树,随后取下草帽,坐在了树荫下。

沈照看了眼全自动犁地的牛,也乐得清闲笑呵呵坐到了沧泽身旁,“你刚刚跟它说了什么?”

“想知道?”

沧泽轻抚着一旁低矮野草间长出的小花,春末夏初的风吹动他束在脑后的银色长发,空气里飘散着泥土特有的湿润芬芳。

沈照点点头,沧泽却忽然勾起唇轻轻一笑,“不告诉你。”

他鲜少露出笑脸,沈照直愣愣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的那句「我们是伴侣吗」,心跳蓦地加快了。

“沈照,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沧泽说话时并没有看沈照,只是扬起下巴,一双眼睛看着遥远的蓝天,神色平淡。

沈照一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要说的话,似乎也就发色不太一样吧?沈照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覆满了劳作产生的老茧。

从前虽然也生活得很辛苦,但手掌还没有被摧残成这种状态——很明显这只是一具与自己很像的身体罢了。不过也有好处,身体暂时恢复了纯粹的男人状态,天知道昨天洗澡的时候他是怎么忍住不高喊出声的!

“嗯?”沧泽歪头看向他。

“哎,就那样啦。”沈照随意地敷衍着。也许沧泽跟他一样,灵魂附着在了某个与其很像的躯壳上。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沈照又是一怔,片刻后才含糊其辞道:“我们原先生活在一起,你不见了,我也会很苦恼的。”这样的答复没有任何逻辑,沈照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好在沧泽并未追问,只说:“那找到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了。”

“哦。”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沧泽忽然开口说:“一定要回去吗?我觉得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声音有些小,沈照没听清,“你说什么?”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要怎么办?”沧泽垂眸逗弄着腿边的野花。

声音被风吹了过来,沈照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可能嘛。”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能怎么办,再找呗。”沈照挠挠头,虽然他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条龙就是了。

“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呢?”

“嗳?把自己说成是「他」很奇怪吧?”

沧泽不再说话,看样子是生气了。沈照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于是问:“你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发起了脾气。”

“遇到路障了。”

“啊?”

沧泽将视线投向远处不再前进的牛,沈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啊”了一声,忙起身挽起裤脚跑下田,卖力地搬起深陷在泥地里的石块。

沧泽坐在原地,遥遥望向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用手按住了隐隐作痛的额头。

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想起任何事——会不会一开始就弄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曾相识,沈照要找的也另有其人——意识到这一点时,沧泽没来由地感到十分不安。

原本一整天都干不完的活很快就做完了,收工时太阳才刚刚下山。

三个人收拾好工具往回走,沈二看起来格外兴奋,抓着沈照说个不停,“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耕牛,都不用赶自己就会走!”

“哈哈,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见。”其实连耕田也是第一次见。沈照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沈二还在喋喋不休,夕阳照在他消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模样让沈照一下子就想到了弟弟小秋,每次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也总像这样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叽叽喳喳不见停嘴。

沈照微笑着伸手拍拍沈二的脑袋,沈二有些害羞,正要说话,走在后面的沧泽忽然加快了脚步插进了两人之间。

“你干嘛?”

沧泽瞥一眼沈照,幽幽道:“我饿了。”

“你不是一整天都坐在树底下吗?怎么这就饿了?”而且这家伙明明说过龙不用吃东西!

“就算只是坐着,也需要消耗能量的。”沧泽面不改色,“而且昨天和今天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沈照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我们家这经济实力,有得吃就不错了。”

在宅子里过了几个月吃喝不愁的日子,他都快忘记饿肚子的感觉了。

沈二这时也长叹一口气,小声念叨着:“哥,我好想吃肉啊……烧鸡、烧鸭、烤火腿……”

他念念有词地报着菜名,沈照也只好安慰道:“等咱们发了工钱,就去吃顿好的。”

“真的吗?”沈二一脸期待地抬眼,“哥,等年底,咱们就去盼秋楼吧!”

“盼秋楼?”

“是啊,听说那是镇子上最好的酒楼,里面大到菜肴珍馐,小到点心糖果,都好吃到不行!”

他说得绘声绘色,沈照不禁笑了,“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

沈二嘿嘿一笑,“我听别人说的嘛。不过每次路过他们家的糕点房,闻到那股甜味我都馋得直流口水!”

他说着说着神色又暗淡了下来,“可惜现在才五月初,离过年还有好久呀……”

沈照的肚子也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忽然满怀期待地望向沧泽,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道:“沧泽,你不是会变钱吗?要不你变点出来,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沧泽一挑眉,“我什么时候会变钱了?”

“你之前明明会啊!”

“做不到,”沧泽无视掉了沈照的期待,“我说过我没办法无中生有。”

“哼。”沈照撇撇嘴,目光投向了街道上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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