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无言,只默默将纸条收进了随身的香囊中,也不知是何缘故。
晚间郁华枝回到家中,斜靠在湘妃榻上,暗自回想画舫之事,实在觉得不真实。
突然想起那枚玉佩,从袖中掏出来就着烛火细看,见是枚成色极好、带紫的白玉,下方刻着一个小小的“羽”字。
不觉喃喃道:“玉羽拂华枝……”
郁华枝忽的坐起身来一拍脑门,“怪哉,怎的就这么巧,难怪他听到诗句时面色有些奇怪。他知晓了我的名字,还要赠这玉佩给我……”
郁华枝托着略红的双颊,不愿回想当时的场面,忽的又对这玉佩自语:“他这是不是想戏弄于我呢,不然他也不会非把这玉给我吧。”
想了须臾,自觉无趣,便撂开手来,“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更何况,这样好看的郎子,见着了倒也不算亏。”
郁华枝说罢便起身上了卧榻,闭眼安寝。
明月爬上树梢,既已入夜,平阳侯府中便不再闻人声,一片静谧。
郁晏欢一袭雪青色衣裙临窗而坐,桌案上置着数盏灯,照得屋内格外明亮,不成想夜间她仍在刺绣,眼神无波,像是没有任何事值得她上心,只专心绣着这幅清潭竹影图。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外间侍女行礼之声,郁晏欢便停了针线,略转过头望向门口,见洛玄进屋方才下榻,声音似古井无波。
“热水已备好,夫君进去沐浴吧。”
说罢走进侧间,用手试了试水温,自觉温度正好便朝外走去,传侍女进屋伺候洛玄沐浴。洛玄冷眼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往侧间里去,挥退了侍女。
一旁的浴桶冒着热气,屋内便只剩两人,“我向来不喜侍女近身,夫人忘记了?”
郁晏欢本就已洗漱好,现下随意梳了个发髻,清丽温婉,热气一熏,更显柔和,闻言便道,“那妾伺候夫君沐浴便是。”
说罢便替洛玄宽衣,洛玄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入了浴池,便由着郁晏欢给自己擦拭。
“不知这幅刺绣何时绣好,待绣好我便得送给太子殿下了。虽说太子并未讨要,只是上次他便对你的绣功赞不绝口,自然也不能少了太子的这一份。”
郁晏欢只轻声道,“再过五日便能绣好了,夫君再等几日吧。”
洛玄看着郁晏欢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有些来气,一手将郁晏欢拉入水中,双臂将她紧紧禁锢于怀中。
二人相对,呼吸都能落到对方脸上,“晏欢,我最烦看见你波澜不惊的脸,毫无生气。我喜欢看你哭、看你笑,看你求我怜惜。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这样的场面已不是第一次,郁晏欢知道若是自己不顺着洛玄,还有得苦头吃,她眼神中便漫上几分惧色,似有似无闪着泪光,小声开口,“求夫君怜惜,夫君快别生气了。”
洛玄捏着郁晏欢的小巧的耳垂,轻声耳语,“这般……才是我的好娘子。”
待水都有些凉了,洛玄才抱着脱力的郁晏欢起身,替她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了身干净衣袍。
回到床榻上,郁晏欢已沉沉睡去,洛玄指尖抚过她光洁的面容,仿佛在看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晏欢,你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赫连羽: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郁华枝:听说你好龙阳?
赫连羽:我不是,我没有……我刀呢?
第19章假亦真时
萧国如今也有了几分春意,虽不比元贞国暖和,但树叶抽了新芽,颇有生机盎然之感。慕寒之远在元贞国,又因楚筠不爱热闹,故而东宫之内整日也没什么大动静。
如今楚筠有孕已有五月,已经颇为显怀,太医诊断此胎必定是位小殿下,一时间帝后更是重视,毕竟是东宫第一个嫡子,众人更是小心伺候,不错眼地守着太子妃,尤其现下太子不在国中,生怕出什么意外,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楚筠正在院中散步消食,见一旁的秋千已不复去年崭新的模样,不觉嗤笑,“果然什么都留不住啊。”
正出神之际,便听闻外间传来陛下驾到的动静,楚筠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门口接驾,明渊帝体谅她行礼不便,索性免了。
待进了院子侍女奉上茶后便退下,陛下看望太子妃时不喜人打扰,这也是历来的规矩,一时侍女大监尽退到园外。
“劳烦父皇前来探望,儿臣感激莫名。”
倒是明渊帝笑着说,“这些虚言便不必说了,近日太子可有书信送来?”
楚筠飞快地抬眼看了明渊帝一眼,并垂眸恭敬地回话,“回禀父皇,昨日刚有一封书信,太子特意寻人为父皇绣了一幅失传已久的双面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明渊帝皮笑肉不笑,“太子有心了,远在元贞国也不忘孝道。”
“除此之外呢,太子就没有提旁的事情?”
楚筠便继续回道,“太子近日在处理元贞国修筑堤坝一事,想必太子也上了折子给父皇,需萧国国库出五十万两之数。”
明渊帝提起这个就来气,若非赫连啸一直劝着,只怕明渊帝断不肯为元贞国出这些银子。
“这个太子,如今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了,如此大笔的国库支出竟也先斩后奏,日后眼里可还有朕?”
楚筠知晓明渊帝对慕寒之早有猜忌,便思忖着开口,“父皇息怒,太子如今威势日盛,不可不防,但国中人人皆知太子贤明,如今又远在元贞国,也不好贸然对太子动手。”
明渊帝转头看着楚筠,心下思量,要说这太子妃出身世家,父亲忠心辅佐明渊帝数十载,官至宰辅,授太子少傅尊衔,自是与明渊帝同一立场。
当时太子显然钟情于楚筠,明渊帝出于制衡太子的目的,对两人的婚事自然乐见其成。楚筠遵父命嫁入东宫,便也是明渊帝一方之人。若说真心么,只怕没有几分。
“太子妃,你乃楚家之人,自幼父亲教诲,自是知道何为忠君。你大可放心,若日后东宫有变,你腹中的孩子便是日后萧国的储君,你在国中他总有顾忌,所以你只管使尽浑身解数笼住太子的心便是。”
楚筠乖觉称是,“父皇放心,我楚氏一族历来效忠陛下,父亲当年如何尽忠于陛下,儿臣也便如何忠于父皇。儿臣素来不是耽于情爱之辈,分得清孰轻孰重,定替父皇盯好太子。”
明渊帝听到此言,终是满意离开。不消一个时辰,流水似的首饰补品便又送入东宫,楚筠随意翻看着,不觉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