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萦这才罢休,搅弄着手帕道,“算你有点良心,不过,再过十日便是婚期,我倒还真有些紧张。”
郁华枝看着她的神情,略带几分羞涩,“我知道,你对卢修霖是有意的,倒不需在意从前有过什么。既他诚心保证,想来是已经放下,往事不可追,之后便尽是好日子了。我祝你幸福美满,夫妻和睦。”
洛萦握住郁华枝的手,“多谢你了,我也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平安顺遂。到时候,记得请我去喝喜酒,可不许赖啊。”
郁华枝点头,“承你吉言。”
魏齐霄刚返回正殿,便看见席上大半的朝臣正向慕寒之、赫连羽等人敬酒,众宾觥筹之间十分融洽,他反倒像是个外来的了。
待陛下驾临的声音传入殿中,众人才忙不迭地转身行礼,魏齐霄并不欲多说,便默默坐定,吩咐再上歌舞,复又热闹起来。赫连羽同慕寒之耳语几句便出了正殿,只觉里头吵闹,出来散散心也好,转身朝御花园走去。
春色尚好,有闲心细赏的人却寥寥,他漫无目的地逛着,听见前面传来女子的声音,他便先闪身避开。
立于假山后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皇后娘娘带着夫人小姐来御花园赏景了,赫连羽见那抹木槿色衣裙便认出了郁华枝,嘴角勾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三三两两的小姐走着,聊着些悄悄话,郁华枝身旁的姑娘便遗憾开口,“本以为今日能看看那萧国太子,还有那赫连将军究竟是何模样,尤其是那赫连将军,传得竟不似真人。可惜分殿而坐,竟不能如愿。”
姜弥便开口,“你这妮子,都定了亲事,还想着瞧别的男子,仔细未来的夫君吃醋。”
那姑娘闻言微恼,“你个嘴上没把门的,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罢了,便这般打趣我。”
郁华枝笑着打圆场,“总听说北边的男子生得浓眉大眼,极是粗犷,说不好那将军也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总没有你找的郎子温润就是了。”
众人齐笑出声,皆附言称是。而此时被众人打趣的赫连羽正在假山后沉思,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不知究竟为何会让她以为自己是个满脸胡茬的粗犷大汉。想着自己留在此处多有不便,赫连羽趁机离了御花园,回正殿座上。
宴会至日落时分方歇,回府之时,慕寒之乘的马车突然停住,“怎么回事?”
侍卫便开口禀告,“殿下,前面平阳侯府的马车坏了,车上似是洛玄大人的夫人。”
慕寒之想起书房那幅绣品,挑帘看去,见马车旁立着一个一抹倩影,温和从容。侍女见太子车架在此,便忙回禀了郁晏欢,不疾不徐来到马车旁致歉。
“太子殿下,妾身乃平阳侯府洛玄之妻,因马车坏了,不成想挡了殿下的车架。妾身这就命车夫将马车挪开,望太子殿下恕罪。”
慕寒之温和地摆摆手,“不妨事,说来还未当面谢过夫人的绝妙绣品,眼下若马车坏了,本宫可着人护送夫人先行回府。”
郁华枝瞧见郁华枝的马车驶来,便微笑着婉拒,“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妾身乘家妹的马车回府即可,不敢劳烦太子殿下,妾身告退。”
慕寒之微笑着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回府,喃喃道,“原来她便是郁晏欢……”
待回府后,慕寒之便拿着刚收到的密信去了书房,默默看完书信,侍卫忍不住出声道,“殿下,太子妃临盆之期已不远,可要加派人手护卫?”
慕寒之轻笑,“大可不必,父皇比本宫紧张这个孩子,他是不会让本宫的孩子出事的。”
思考片刻,便平静开口,“将前日去寺里求来的平安符送回去吧,保佑太子妃顺利生产,这可是东宫嫡子,本宫自然挂心。”
侍卫领命下去,书房中便只剩慕寒之一人,他自言自语道,“筠儿,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又能分清戏里戏外呢?”
这头郁晏欢与妹妹同乘一架马车,郁华枝便提议一道用了晚膳再送她回平阳侯府,想着也没什么要紧事,便遣了小厮回侯府说一声,两人朝郁府去了。
郁文亭今日不回府用膳,兄妹三人倒乐得自在,顾嬷嬷见他们说说笑笑,感叹夫人去得早,自郁晏欢出嫁后,府中许久没有这般热闹的笑声了,终究是亲兄妹,在一处便是好的。
席间郁华枝想起那本游记,便开口,“大哥,你给我那本游记我还真喜欢,许多山林野趣从前未曾听说过,不知你从哪个书局搜罗来的?我下次也可再去找找有无相似的。”
郁卿川见她提起这书,便道,“我原是陪几个朋友去四方书局,自己没打算买,店里的掌柜竟将这书送了我,说拿去随意赏玩一番也好。”
郁华枝闻言挑眉,“竟有这事,这书局掌柜非把书送给你,若不是你随手送了我,只怕便要落灰了。”
郁卿川不以为意,“不过说来也怪,同行之人不少,唯独我没有挑书,他却偏送给我,可见这掌柜,眼光确实不佳。”
郁华枝极是赞同,又聊到宴会之事,郁卿川便滔滔不绝地向妹妹们细说正殿之事,“听父亲说,先帝在时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从未办得如此隆重。如今倒好,丢了大半的疆土,反倒对这千秋令上心起来了。”
郁晏欢想起婆婆与皇后的关系,便道,“我婆婆与皇后娘娘是表姊妹,同出一族,倒也听说过些。皇后娘娘的父亲乃临翼侯,虽已年迈,恩养在家,然子侄中有出息的竟不少,虽眼下官阶不显,但如今在芡州军中也颇得重用,大半千秋宴想来也是看中皇后母家的缘故。”
郁华枝轻轻点头,“说得有理,只不过皇后娘娘也是凤仪万千,想必帝后间也是有情意在的。”
郁卿川却摆了摆手,“我倒不这么觉得,听传言当时太子心中有太子妃人选,并不是这位,只是先帝十分不悦,一道旨意便为太子殿下赐婚了,只是不知他当年究竟心悦何人喽。”
不过转念又一想,“千秋宴如此盛况,想来如今两国虽明面上过得去,私下指不定怎么算计对方,陛下虽平庸,然朝中许多忠直的臣子也会尽心辅佐,这般给足了皇后面子,想来日后还得重用母族,眼下相安无事,日后却未必了。”
郁华枝赞赏地瞧着哥哥,笑道“你有如此眼光盘点局势,却半点不愿入朝,就像那些隐士,处江湖之远却洞悉世事,大智若愚,说得便是哥哥了吧。”
郁卿川挑眉,信手把玩着杯盏,“世事无常,与其置身于风雨诡谲之中,倒不如作壁上观,正所谓无为,我呢,不妨修身养性,做个闲人便是。”
赫连羽才从太子府里回来,便见暗卫走到池边,想来是有了新的消息。
“说吧,查到什么了。”
暗卫躬身,“启禀将军,那日雁归山的刺客身形如出一辙且内功深厚,但身上并无腰牌足以辨认身份,只脖颈处有玄武刺青,可知不是寻常匪徒,虽将军及时出现救下郁小姐,但属下总觉得……”
赫连羽挑眉,转过头看着暗卫,“甲辰,有什么猜测你便说。”
闻言甲辰便开口继续回禀,“属下觉得这几名刺客并不想伤到郁小姐,否则将军出现之前他们是有机会动手的。”
赫连羽手中搓捻着几根草茎,缓缓开口,“那日我身边虽只有你和丁卯两个暗卫,但刺客一进山便已察觉。只不过是我想看看他们意欲何为,怎料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这几人武功不低,显然是精心培养的刺客,她却并不懂武功,此举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既然不想伤她,又何故如此阵仗,难道……是想引我出手?”
甲辰也尚未理清其中关窍,“引将军出手有何好处,难道只是为了让将军在适当的时候救下郁小姐?”
此言一出,赫连羽便陷入沉思,“果真是如此么?”
赫连羽随意交代了几句甲辰便领命退下,自己回书房处理政务,只是思绪并不平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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