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苡沫醒来时,感觉脖子上传来丝丝凉意。她伸手摸了摸,钻石冰冷的触感浸入皮肤,水滴状的边缘隐隐扎着指腹。而她的无名指再度被套上了戒指,略微有些紧,浅浅的勒痕像是alpha无处不在的桎梏。
所以,在她晕倒以后……
压下心头强烈的不适感,她连忙给家中司机打电话来接自己,并嘱咐对方多带几个人来。毕竟,依她对秦霂的了解,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对方恐怕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alpha总是擅长摧毁她的心理防线。知道她在两人媾和后无法坦然地带着一身痕迹去见母亲,索性直接把她带回两人共同生活的地方——一旦踏入这里,就算她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左右不过是一只关在精致铁笼子里的鸟雀罢了。
费力将戒指取下丢到一边,她正欲解开形似项圈的项链,不经意摸到一个小巧的锁扣。钥匙孔不及指甲盖大,却骤然使得她脸色变得煞白。
刚与秦霂结婚时,她曾跟着对方去过一趟秦家老宅。在那,她见识过女人是怎么为家里的狗戴上项圈的。而那个重金打造的项圈,同样带有锁扣和配套的钥匙。
“好看吗?我亲自刻的字。”秦霂当着她的面指了指项圈表面刻的字,语气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指尖轻颤,她不愿再碰脖子上的东西,大口喘息着,任由恶寒顺着脊椎徘徊而上。
五年前,她满心欢喜选了秦霂,如今,她心中只剩下麻木与疲倦。
……
司机来的及时,没用惊动任何人。
若非黎苡沫瞥见站在窗前打电话的管家,她还真以为秦霂转性了。不过,对方没有阻拦,对她而言是好事。
“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我母亲。”调整好情绪,她顺手给司机和保镖们发了几个红包,“再开快些。”
“是,小姐。”
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黎苡沫完全看不到熟悉的屋顶后,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她知道就算有心隐瞒,被家人查出她仍在跟秦霂纠缠不清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如果对方一直拖着不签那份离婚协议,哪怕黎家出面帮她、甚至闹到法院都没用。
当前,各种资源或多或少向alpha倾斜已成为约定俗成的隐性规定。好比离婚,如果alpha不点头,oga想离都离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尚未被秦霂标记。比起那些板上钉钉的AO伴侣,具有更多迂回的可能,比如分居满两年可以强制判为婚姻破裂。
垂下眼帘,黎苡沫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努力不把事情想的太悲观。
“嘀嘀!”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今天的相亲对象发来的:
“黎小姐,到家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alpha自然地叮嘱一句“早些休息”,外加一个笑脸,像是全然不介意她见面中途放鸽子。
“今天的事……实在抱歉。”
思索片刻,黎苡沫还是认真地向对方解释。如果她能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可她无论怎么都想不到,秦霂会专程追到饭店找她。
“都理解的。”骆菁回复得很快,“如果黎小姐实在觉得抱歉,不如再一起吃个饭?”
“好啊。”
黎苡沫想不到拒绝的理由,随口与对方约定周末再见面。
可她没料到的是,几天后,她听闻alpha在一场恶性事故中被毁掉腺体、入院抢救的消息。
……
“怎么可能?!”
接到母亲电话时,黎苡沫正在翻看手边项目资料,下意识反驳道,“今天早上她还顺路载我到公司——”
“沫沫,警方目前查到,制造车祸的那个beta曾经受过秦霂的资助。可是他死活不承认这事与秦家有关,现场也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电话另一头,林冉峤的声音出奇的冷静,“这些天,秦霂有来骚扰你吗?”
黎苡沫张了张口,半晌,艰难地说出几个字,“……前一阵有。”
这一周来,秦霂压根没在她生活中出现,连消息也很少发,仿佛真的打算慢慢淡出她的视野。她并未深究其中缘由,也不愿与对方扯上关系,仅仅希望保持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谁曾想,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
脑中嗡嗡作响,黎苡沫听着母亲明显存着安抚之意的话语,耳畔却不断重复播放着“秦霂极有可能与这桩恶性事故有关”这则消息。她自诩对后者有两分了解:对方虽手段狠辣,但多是对公事。这么残忍的事故,应该并非其所为。
“妈,我想先去医院看望骆菁,再亲自问秦霂。”
到底她与秦霂之间有五年相处的情分在,抛开理智,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场意外。
“可以。”林冉峤犹豫了一瞬,试探地开口道,“沫沫,你想不想出国一段时间?海外正好有家分公司,你若是感兴趣,到那边学习也是一样。至于离婚的事情,全权委托律师来办最好。”
“找律师?万一……”
“我会向秦霂那边施压。最坏的结果,是拖两年。”母亲似是料到她的顾虑,语气凝重,“假如骆菁的事故真是秦霂暗中所为,虽说能借此机会尽快办理离婚手续,可后续对方会不会用更偏激的手段还不知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的安全我们不敢赌,倒不如防患于未然,直接离开一阵子。”
“嗯。”黎苡沫沉默少许,轻轻应了一声,“问清楚骆菁出事的真相后,我再出国。”
她希望秦霂没有参与其中。
或者说,这是她留给自己对alpha的最后一点念想。
她希望,她并没有彻底的看错人,这场婚姻也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
消毒水的气味布满了整条走廊,浓郁的甚至有些呛人。
黎苡沫站在重症病房外,听主治医师与骆菁的双亲激烈交涉。冰冷的灯光落在每个人脸上,都无形中削弱了人情味,仿佛是一场谈判。
“医生,腺体真的无法恢复吗?我们家近年来虽然落魄,好不容易供出一个S级alpha——”
“这位家属,您的情绪我很理解。目前的情况是,病人能够抢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后续还需要住院观察。”
“那毁掉腺体后,还是alph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