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子！你爸爸是不是特别的稳重和矜持！特别特别的棒！”
在自己面前求夸夸的行为与刚刚讲台上的表现几乎判若两人。饶是黎庭轩也不由得晃眼了一瞬。
等到回过神来，他才咳嗽两声，回答道：“还可以。”
对方简短的话语让黎谨傻了眼，直接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那看来是不可以。”
“说什么呢，”因为对方的一惊一乍不由得无奈，“你今天的演讲结束的还算顺利，有什么不可以的。”
黎谨眼神游移，像是不经意的说出，“顺利肯定是顺利，爸爸面对其它家长反驳的时候也很礼貌。”
知道黎谨说得人是谁，他眼色微微一暗，“你说得都是实话，不用理他。”
得到儿子支持的人不装了，直接身后的尾巴翘高了一个度，“对吧，儿子都认同我说的是实话了。”
“我成天就是想着带你玩，你学习好是你自己的功劳。”他眯眼笑着地将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头懒懒搭在对方肩颈窝。
黎庭轩对于对方这次的小心思没有反应，像是思绪去了回忆当中，眼帘垂落。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说过，社会也是老师。”
与生俱来即使不同的个体，但都无一例外，在适应着社会。
“学校教会知识，社会教会生存。”
还在肩头依偎的人眼睛都没睁开，说话也是愈发懒洋洋，“我说过这么高级的话吗？”那看来他还是有当老师的天赋的……
“当然不是原话。”黎谨听着耳边的无奈，舒服的“哼唧”一声。
耳边的声音淡淡，“你的原话是，不适应现实的人都死了。”
本来还半天睁不开的眼一个激灵，直接变得炯炯有神。
“……”
“爸爸……”爸爸连一个蚂蚱都不敢踩。
黎谨还在捣鼓着理由想否认这句话出自他口。但斜眼角瞥见的儿子嘴边浮现的苦笑让人直冒冷汗。
“现在想想也奇怪，我一个连蚂蚱都不敢踩的老爸，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黎谨很想点头如捣蒜，想说这句话当然不会是他说出来的。但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乎并无两样，他还是放弃了。
“但你当时说的话是对的。”
诶？
察觉到儿子主动埋在自己肩头，黎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动开始拍背了。
没办法，当爸的条件反射。
继续陈述的话语，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适应了才能活下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是寒冷、饥饿、孤独……
“现在同龄人之间无形的比较，社会对于精英辈的赞誉，未来工作对于大学学历的要求，不用父母和学校的教育，我们身边的信息也在催促着，促使着我们要卷入浪潮。”
不管是为了爸爸还是自己，他都需要在这波浪潮中活下去。
“……”
轻拍的动作在这时停止。往日多动的人此时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黎谨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他现在只想抽当年的自己那么话多做什么。
好吧他当年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一局面。
不行不行。
手一推，黎谨这回主动把距离拉开，义正言辞。
“儿子你听着，我承认社会是最好的老师，但爸爸最后在演讲的那句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他会养他一辈子的，不用，也不能让他在那团泥沼里摸爬滚打，那多累啊，虽然未来的养可能跟现在的形式不同。但他会让他的儿子顺着普通人该有的人生轨迹安安康康走下去。
但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我知道，”相比起黎谨的急切，黎庭轩显得平淡很多，“那是爸会做出的事。”
“但我不想要，”黎庭轩没有特别的严肃，说话依旧是稀疏平常的语气，甚至还有闲心抬起手捏向那呆呆的面容，耐心解释着，“因为爸已经教会我够多东西了。”
“家长是老师，老师帮助学生成长，学生只有自己成长了，才能有自己的收获。”才能有力量和喜欢的人平等的在一起。
当然这句话，永远都是藏在心里的。
“……”
黎谨本来一箩筐的话语被硬生生堵住，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了最后才能吐出一段像样的话。
“儿子你大道理太多了让爸爸消化一下。”
黎庭轩没有半分着急，“好，你慢慢消化，不过我得先去食堂组织班里的同学家长饮餐了。”刚刚聊了那么久，时间也过去不少，原本礼堂的家长现在应该都被引导着去食堂了。
“诶诶不行，儿子等等爸爸。”
脑子里加速旋转，囫囵吞枣地把儿子刚刚的话消化一下，现在想想看来是儿子大了想飞了，这也没事，他给儿子做好最后的退路就行。
“儿子慢点！”
朝着即将远去的人一跑一扑，直扑得人一个踉跄，罪魁祸首将人扶稳后又拉过一边的手臂，在那牢牢牵着，冲着人眉眼上扬。
两道影子相融着渐行渐远，还带着一人特有的一摇一摆。
“不过儿子，爸爸什么教你东西了。”他自个怎么不知道？
眼神淡淡瞥过去。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