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南洋公司百废待兴。照理说应该立刻跑一趟广州。但是广州的鼠疫疫情尚未解除,这会跑广州去募股是不可能的。
他思索再三,决定给广州的几位元老发一份电报,将南洋公司成立,打算来广州募股的事宜先告知一下。让他们也有个准备。他对广州一无所知,少不得要这些人带路介绍。
第一个发电报的对象当然是艾志新,他现在是广州财税局的局长,金融上的一把手,要从广州掏钱必须给他打个招呼,第二份电报发给孟贤,要募股,少不得银行的支持和配合。至于第三份,是发给广州的刘翔的――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掏钱,也得打个招呼。
拟完电报交给机要员,周围在海关大楼的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兜起了圈子。
这间办公室就是原本东南亚公司的总部所在地。自从他从办公厅领取了钥匙,就一直窝在这里翻阅东南亚公司的经营档案
海关大楼的三楼全部属于东南亚公司的总部,面积倒是不小,但是三楼其实是阁楼,屋脊最高处不过米,屋檐最低处只有米。以周围的个头来说待在里面多少有些憋屈。更别说夏季顶楼的温度了。
在明年夏天前得把公司总部搬走。周围心想。这地方到夏天非变成了大号蒸笼不可。
东南亚公司的总部就设在这里,可想而知该公司在元老院心目中的地位了。
它的工作人员也很少,在总部工作的归化民干部职员不到二十人,挂名的董事长是刘香。当然实际上刘香和他的一大家子都在三亚的庄园里领分红过小日子,只是在这里领几个“车马费”,具体负责人是归化民的总经理。
说来寒碜。东南亚公司尽管历史不短,在国策企业里的地位却不高。按级别只是二级国策公司。企划院虽然持有51%的股份,但是这些年来对东南亚公司的投资很少,主要资产就是原本各路归顺海盗的船只。
周围在财金口干活的时候看过东南亚公司的财报,要评论其业绩只能用“平平”来形容。东南亚公司虽然理论上是一家大型航运-商贸公司,但是它的大部分业务采用的是“挂靠模式”。
各路大小大小头子归顺之后,便以船只“入股”,挂靠在东南亚公司旗下,统一悬挂元老院的商船旗和“九段旗”,然后根据他们熟悉的航线,自己经营航运和贸易业务。当然,他们的船队规模被大幅度的缩小,船员也是由东南亚公司的统一调配,而不是过去完全由自己的家人、亲族和同乡组成了。
自然,这种粗放式的经营模式带不来太多的利润。东南亚公司的挂靠费虽然定得不算低,但是所有挂靠者可以共享东南亚贸易和大陆沿海贸易的许可证,这就比郑芝龙时代2000两银子一面旗的价格要便宜不少了。而且公司收了挂靠费之后,对下属的船只有充分的武力和领事保护能力。船主承担的风险大为降低。
即使船主懒得在经营上动脑筋,仅仅承接航运业务也能保证每年有充分的盈利。这种航运业务不仅来自元老院,也来自来元老院统治区采购的国内外商人。
总得来看,东南亚公司的盈利有限,但是底子还不错。至少不是个烂摊子。这多少让周围放心――因为他已经有几年时间看不到东南亚公司的详细财务报表了。
难怪这公司的总部只有这么点规模。再看资产情况。和他预计的不同,东南亚公司的船只并不多。这倒是大大出于他的意料。因为海盗团伙归附的时候,每个掌柜少则三四条船,多则类似刘香这样的大股,船只可以达到三五百艘之多。他粗略估计,东南亚公司名下的船只,至少也得六七百艘以上。
然而今天一查资产表,才发现船只远没有他想象的多。
目前在东南亚公司名下“挂靠”的船只有225条,其中有182条被“招商局”雇佣,经营大陆沿海货运和对日、对朝鲜的贸易货运。真正在东南亚航线上运行的只有43条船。
当初投奔过来的这么多船只,现在都到哪去了呢?周围有些不解。他把总经理找了过来。
东南亚公司的总经理是当初在诸彩老手下当过才,后来又跟郑保混过的汪友。郑保覆灭之后,他因为及时“弃暗投明”。净化之后就分到了东南亚公司任职。
他在海盗匪伙中混迹多年,对海盗的习性想法十分了解,多年混迹海盗群中,也能说海盗群体中的大多数方言。关键是他长期只是一个“师爷”的身份,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和真正的海盗头目并无太多的共同利益。所以从一开始就被列入了“重点培养对象”。汪友又是个识趣知时务的人,自然也是“积极要求进步”。所以很快便取得了元老的信任。几年下来连连擢升。等元老院把东南亚公司的海盗消化的差不多了,元老也不再兼任该公司总经理了,汪友便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
周围上任,这汪友是有些不安的。倒不是他贪污受贿之类的――汪友这几年虽说不是白璧无瑕,但是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左不过是免运费夹带倒卖了些非管制类商品。
他更担心的是突然重新任命一个元老到任到底是什么意思。汪友知道,元老院对海盗降人并不信任,特别是过去成股来投的海盗。更是重点提防和分化的对象。公司成立的头几年,他在元老手下任职,已经见识到了元老院分化瓦解降人势力的种种手段。现在突然又重新任命了元老来当总经理,还搞出一个“南洋公司”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东南亚公司的旧降人中有人“图谋不轨”,有什么不知死活的人在暗中谋划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