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事赵弘润没有必要特地给赵卓解释,因此,他在笑了笑之后,将话题兜了回来:“贵使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赵卓欠了欠身,拜道:“在下此番前来,乃是奉釐侯之命。釐侯希望就两国兵戈之事,与润公子商议。……希望两国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釐侯……就是那个韩武吧?』
“呵。”赵弘润闻言哂笑一声,淡淡说道:“本王也希望你我两国和睦为邻,可奈何贵国数十年来频繁进攻我大魏,纵使是倾吞上党仍不知足,仍垂涎着我大魏的河东郡……”
“润公子。”赵卓刚想开口,就被赵弘润抬手给打断了。
只见赵弘润目视着赵卓,正色说道:“本王知道釐侯为何派贵使前来,无非就是秋收将近,贵国边疆或有可能被外族趁机攻打……虽说君子不趁人之危,但在本王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战机。”
听闻此言,赵卓面色大变,当即正色说道:“润公子请听我一言!……韩魏之恶,兄弟阋墙;戎狄之恶,家外恶邻。戎狄披发左衽,不修仁德,不尊王道,此非我族类,润公子若亲戎狄而击我大韩,此乃引狼入室、祸及中原。”
“……”赵弘润默然不语。
其实说实话,他也就是借赵卓的嘴将他的传给武安,吓唬吓唬韩人而已,他真会这么做么?当然不会。
正如赵卓所言,无论是魏韩交恶、亦或是齐韩交恶,这都属于兄弟阋墙,是中原国家的国家矛盾,但戎狄与中原,却是水火难以相容的民族矛盾。『注:这里的族,指的是文化差异,而非狭义的种族差异。』
倘若赵弘润为了打韩国,亲近戎狄,教唆后者趁机侵略韩国,那么,天底下不知会有多少士子站出来指责赵弘润。
赵弘润甚至听说,齐王吕僖的父亲齐王吕诸在位时,曾与韩国交恶,两国爆发战争。可当齐王吕诸听说韩国的北燕郡遭到东胡的侵犯时,他就立马就停止对韩国的进攻,并发书催促韩军北上拒敌。
而之后,在韩国击退东胡前,齐国对韩国秋毫无犯。
这足以证明,在面对外族时,中原各国的态度是一致的。
这些事,赵弘润不是不清楚,只不过,他可没有像齐王吕诸那样高尚的操守,不从韩国这边狠刮点东西回去,如何弥补他魏国在这场战役中所投入的巨大人力物力。
而他适时地露出沉默的神色,也只不过是给予赵卓进一步劝说他的机会,或者说白了,给韩国用实际利益“收买”他大义退兵的机会而已。
果然,见赵弘润面露犹豫之色,赵卓趁热打铁,引用先贤之言,举了众多例子来劝说赵弘润,总算是让赵弘润“迷途知返”,放弃亲戎狄而伐韩国的打算。
“尊使的话说动了本王,可……岂能如此轻易就将邯郸交还?这让本王如何向国内朝廷、我魏人子民交代?”故作懊恼地看向赵卓,赵弘润微怒道:“戎狄犯你国边境,又不是本王教唆!”
于是赵卓就懂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位魏公子润应该是被他劝服了,愿意终止魏韩交兵,并且将邯郸还给他韩国,但是呢,这位魏公子润又不甘心如此就这么善罢甘休。
毕竟赵卓也明白,他韩国近几十年来,对魏国的确是过多逼迫,每每想打就打,也难怪这位公子润心中不忿。
但是这容易解决,只要给足补偿,化解了这位魏公子润心中的怨气,魏兵自然退却。
至于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劝得这位魏公子润退兵,那就不是他赵卓的任务了,釐侯韩武自会亲自与这位魏公子润交涉,他赵卓只要确保这位魏公子润愿意与韩国言和,他的任务就达成了。
想到这里,赵卓对赵弘润说道:“事不宜迟,在下即可回武安,向釐侯禀告此事,相信釐侯定会给润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闻此言,赵弘润本欲点头,但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庭院里众多的鸟笼,心中微微一动。
在略一思忖后,赵弘润故意板下脸说道:“为何是贵国的釐侯与本王交涉?难道本王不配与韩王当面洽谈此事么?”
赵卓闻言愣住了。
天见可怜,如今他韩国,谁还敢小瞧眼前这位魏公子润,可问题是,他韩国的王『韩王然』只是一介傀儡啊,如何做得了主?
因此,他隐晦地说道:“润公子不知,在这件事上,釐侯比大王……唔,更合适。”
岂料赵弘润摇了摇头,故作不知地正色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关系重大,当由韩王出面!”
“这……”
看着赵弘润坚持的样子,赵卓难以反驳,索性就带着这个消息返回武安,让武安自行商定。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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