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回到老家的第一天,白天停电。唔,睡了一天,我也是挺无语的。另外,今日二合一章,半章是补昨天的第二更,所以,待会还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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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阳君嬴华负伤!!
当这个消息传回咸阳时,秦王囘大为震惊,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秦国的西北壁垒,坐镇渭阳使义渠羌戎都不得寸进的渭阳君嬴华,此番应战魏军竟然会负伤。
经过仔细询问,秦王囘这才得知,原来渭阳君嬴华是打算通过『围城打援』的方式,伏击蓝田县增援丰镐的魏军,却不想魏公子润看穿了他的战术,反过来伏击了嬴华,从而导致后者被弩矢命中两处,身负重伤。
此时,秦王囘忍不住回想起,当日魏公子润在城外拔剑指向城楼的那个挑衅举动,心中暗恨之余,亦不得不承认:此子真乃天纵之才。
王龁、王戬、公孙起、赢镹、嬴华,秦国的名将陆陆续续皆与那位魏公子润打了交道,但至今为止,仍无一人能在那弱冠之龄的小子面前占到便宜。想到这里,秦王囘忍不住有些羡慕素未蒙面的中原魏国的魏王,有一个如此能耐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名侍官匆匆走入殿内,对独自坐在殿内的秦王囘躬身拜道:“大王,赵冉大人与卫鞅大人求见。”
秦王囘闻言略微思忖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说道:“有请。”
片刻后,大庶长赵冉与左庶长卫鞅便在侍官的带领下来到殿内,躬身参拜:“大王。”
秦王囘抬手示意两位卿臣免礼。
见秦王囘似乎面色不佳,大庶长赵冉与左庶长卫鞅对视一眼,随即,后者开口道:“大王,臣下方才得知消息,听说渭阳君嬴华大人在伏击魏军时负伤?”
“卫卿如何得知的?”秦王囘淡淡问道。
卫鞅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大王,此事在咸阳城内,早已传开了……城内一些贵族,已在收拾行装,企图逃往『泾阳』……”
听闻此言,秦王囘面色微变,恼怒地骂道:“他们安敢……”
可刚说到这,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地变得沮丧起来,想来是因为渭阳君嬴华战败负伤的关系。
殿内,一下子变得莫名寂静,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于殿内。
良久,秦王囘幽幽问道:“卫卿,你说寡人应当与魏人媾和么?”
卫鞅愣了愣,连忙匍匐于地,恭敬说道:“臣不敢妄言。”
“赵冉,你说呢?”秦王囘又问道。
大庶长赵冉亦脑门贴地,一言不发。
想来赵冉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与魏人开战原本就是他强烈提议的,可没想到与魏人开战,却将他秦国逼到如今这种地步。
良久,他艰难地说道:“……是臣……是臣的失策,唯听大王论处。”
看了一眼拜倒于地的赵冉,秦王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平心而论,大庶长赵冉的建议并没有错,或者干脆说,魏公子润表现地越强势,就愈发证明了他的观念,即『魏国威胁论』。
但如今赵冉叩首认罪,言下之意即是决定自行背负战败的罪孽,毕竟秦国倘若被逼无奈、只能与魏人媾和的话,那么,势必得推出一人背负『妄自与魏人开战』的罪孽,而身居高位的大庶长赵冉,无疑正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
『……必须如此了么?』
秦王囘低下眼睑,望着摆在面前案几上的那一柄利剑,历代秦王的佩剑。
记得在赵冉与卫鞅进入大殿之前,当秦王囘独自一人在大殿中思忖时,他摘下了供奉在殿内木架上的这柄利剑,细心擦拭着。
当时他仍不清楚自己擦拭这柄宝剑的心思,但眼下,这份心思已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擦拭的,是老秦人的骨气!
『大秦的子民,从不畏惧威胁,王,亦不会!』
一把抓起案几上的利剑,秦王囘站起身来,锵地一声抽出了剑鞘内的宝剑,审视着剑锋,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用这柄利剑,由寡人亲自斩下魏公子润的首级!”
听闻此言,赵冉与卫鞅抬起头来,吃惊地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秦王囘坚定的目光,回想起他方才那不容反驳的语气,二人嘴唇微动,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只感觉,胸腔内有一团仿佛是火焰的东西炸开,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而此时,秦王囘已唤入了侍官,吩咐道:“将先王的战袍取来,为寡人披甲!”
“喏。”
大约一个时辰后,咸阳城上下皆听说了『秦王囘将御驾亲征』的消息,不知有多少贵族联袂求见秦王囘,苦苦劝说秦王囘莫要以身犯险,但秦王囘不为所动,带着咸阳城五千兵士,任性且毅然地离开了咸阳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五千咸阳王师,高唱着这首秦曲,义无反顾地踏在雪地上,一个个士气高昂。
仅仅只行了一里多地,秦王囘听到身背后传来阵阵动静,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庶长赵冉领着本族子弟追赶而来。
“大王,赵冉愿为大王驾车!”
在秦王囘的御驾战车前,已换上了一身战袍的赵冉,率领着本族子弟单膝叩拜在雪地上,毅然请战道。
秦王囘哈哈大笑,遂将赵冉的百余名本族子弟编入军中,随后继续前进。
又过了一里地,后方再次出现了动静,原来是左庶长卫鞅领着他几十名学生赶来相助。
秦王囘脸上笑容更甚,亦将卫鞅的几十人编入军中。
随后陆陆续续地,咸阳的贵族纷纷带领本族子弟与私兵前来相助,随后,就连咸阳庇护的难民中,亦有人追赶而来,乞求加入秦王囘的队伍,使得秦王囘在离城仅五千人的队伍,在短短时间内就形成了数万人的规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王囘这支数万人的军队,有咸阳贵族、有平民贱户,有咸阳王师、有残兵败将,充斥着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因此在行军时看起来十分怪异。但是这些人,却高唱着同一首秦曲,军中的士气持续增高。
而此时在沣河东侧的秦军营寨,身负箭伤的渭阳君嬴华亦得知了『秦王囘御驾亲征』的消息,羞愧之余,心中却也褪去了战败后的沮丧,只感觉胸腔内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
“将这个消息……将这个消息传于军中!”渭阳君嬴华当即下令道。
此时在营中,由于连日来战死了六万余名黥面军,渭阳君嬴华麾下军队的士气低迷不振,尽管他成功地偷袭了丰镐的魏人,但很可惜,两日后他在伏击魏军时,也遭到了魏军的反伏击。
因此,当确认那支围困蓝田的魏军已进驻丰镐城内时,无论渭阳君嬴华还是他麾下的兵卒们,皆难免有种绝望。
可谁曾想到,在这种危难关头,他们秦人的王,竟然会御驾亲征,与他们携手并肩。
一时间,渭阳君嬴华的军营,上至渭阳军、下至黥面军,一个个士气大振,皆对王师的到来翘首相盼。
不得不说,秦王囘率领的那支王师,脚程确实有点慢,但也因此,这支王师在途中陆陆续续吸纳了更多的战力。
在次日,也就是十二月初一的晌午,这支王师高唱着《无衣》,在前线军营中数万秦人翘首相盼的目光下,抵达了军营。
顿时间,渭阳君嬴华的军营仿佛就跟炸开的油锅似的,先前秦军近几日来低迷的士气被一扫而空,十几万人高唱《无衣》的声音,惊地数里外监视着这座军营的青鸦众们大感惊愕,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军营的辕门处,渭阳君嬴华亲自接待了秦王囘,看着这位胞弟那失却血色的脸庞,秦王囘重重拍了拍他的臂膀,沉声说道:“阿华,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寡人……”
他希望这位弟弟接下来能安心养伤,然而渭阳君嬴华却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大王御驾亲征,臣弟当为马前卒!”
说着,他缓缓叩地,拱手抱拳。
他的行动比平时迟钝,那是因为他腹部有伤,魏军的弩矢,射穿了他的腰腹。
秦王囘眼眶微红,双手扶起渭阳君嬴华,随即目视营内营外十几万秦人,拔出腰间披肩,高声喊道:“寡人,与诸君偕战!”
“喔喔——!”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喔喔——!”
在秦王囘的鼓舞下,十几万秦人士气大振,高唱着《无衣》,浩浩荡荡地朝着丰镐城而去。
尽管腊月的寒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割,但这十几万秦人却仿佛毫无寒意,一个个面色潮红、精神亢奋,士气爆棚。
这一幕,看在那些监视着秦营动静的青鸦众眼里,惊地他们无以复加。
因为他们感觉,这支秦军,虽军容不一、行伍不齐,但却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
速速回禀肃王殿下!
此时此刻,青鸦众们也顾不得暴露在这支秦军的视线中,骑马朝丰镐飞奔。
在相近一个时辰的策马飞奔后,鸦六十四赶到了丰镐,高喊着“秦营有变”,喊开了城门,马不停蹄地来到城守府,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肃王赵弘润。
当听罢鸦六十四的描述后,赵弘润的面色亦变得凝重起来。
『是秦王亲自来了么?』
在思忖再三后,赵弘润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原以为击败渭阳君嬴华后终于能令秦国这个国家妥协,但没想到,当秦国愈发劣势的时候,这个国家的反抗竟变得愈发激烈,就连秦王亦不顾自身,亲自征战。
想到这里,赵弘润披上衣袍,当即前往丰镐的西城楼。
他迫切想要亲眼看看那支秦军!
大约一刻时后,赵弘润带着雀儿与众宗卫们,迈步来到丰镐的西城门,目不转睛地盯着西边白茫茫的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