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照射在大海上,发出波光粼粼地光亮。
五艘帆船,列成矩形阵列,护卫着最中央的三桅船破浪前行,上头挂着的“郑”字令旗,在夜空中高高飘扬。
最中间的三桅船,约莫两丈长。
郑一官俯身趴在船边,望着深邃的海面,静静聆听海浪撞击在船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现在的郑一官,还没有天启皇帝年龄大,身材也不是很壮硕,相比于手下那些海盗,甚至显得有些瘦弱。
不过尽管年龄较小,自幼便与风浪拼搏的经历,却让他性格坚毅,比起寻常十八岁年纪的人,体魄也显得更加健硕。
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个青年男子从郑一官身后的小船舱里爬出来,来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一官,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郑一官连头也没回,淡淡道:
“我不困,你回去睡吧。”
来的,就是郑一官之弟,后来先后改名叫做“郑鸿奎”的郑芝凤。
他听了这话,也没有太过意外。
自己这个哥哥的性子,他最了解。
郑芝凤也没打算走,将脚下一块碍事的木板挪走,趴在郑一官身边,问:
“有什么心事?”
“今天怎么答应俞咨皋了,他这明显是要借我们郑家之手,拿到荷兰人的船只装备,一举多得。”
郑一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心里全都明白,福建水师受了皇帝明旨,要在短期内歼灭入侵澎湖的荷兰人,至少也要将他们赶走。
福建水师的主力战船是苍山船,各方面都比不上荷兰人的盖伦船。
在郑一官看来,苍山船就是遇见了荷兰的商船,可能都打不过。
至于自己的郑家船队,虽说如今在东南海域一带还没有什么势力,但是对付这么几个荷兰人,却也没什么压力。
郑一官一直跟随叔叔李旦,在明朝和日本之间往来贸易。
但是从去年开始,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脱离李旦,带着郑家自谋生路,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看得出来,眼下是个比拼航海力量的年头。
自己叔叔李旦,虽然已经是朝廷外最大的海商,但却盯着日本一个弹丸之地不放。
相比广阔的东南海域,日本海实在是太小了。
现在的东南海域,可以说是群雄并起,海盗、海商、西方殖民者,各种势力鱼龙混杂,互相攻伐,但是没有一个能称得上龙头的势力。
要么被李旦拖死,要么带着郑家走出日本海,在广阔的东南海域,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郑一官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想要发展势力,首先就得有钱,有钱就离不开跑商运货,所以郑芝龙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从朝廷手上拿到正式的行商许可。
只有这样,他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发展。
至于朝廷,则是要维护国威,将荷兰侵略者赶走或歼灭,但中左所一战证明,福建水师的力量不够。
郑一官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高文律的攻击对他来说,更大的意义只是个导火索。
有了这个导火索,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福建水师合作,而且就算被李旦知道了,也有说辞。
现在的郑家,还不能脱离李旦,与李家撕破脸。
“和俞咨皋合作,是双赢的局面。”郑一官淡淡说道:
“福建水师不足以单独击退荷兰人,要是想脱离李旦单独发展,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我明白。”郑芝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嗟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