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校场外的一件铺子里,胡工赞嘿嘿笑着,上去给朱燮元倒了一杯清茶。
朱燮元瞥了一眼,也没去拿,直接说道:“本督此来,是要收回山西各地校场,为军队操典所用。”
听到这话,胡工赞眼珠转了转,哎呀一声,大声笑道: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哪用官兵来啊!”
“在下早就有归还各地官校的意思了,只是朝廷一直没有派人来,这下总督来了,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胡工赞一下下的搓着手,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朱燮元冷哼一声,自然明白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淡淡道:“直说吧,需要多少银两。”
胡工赞叫苦连天,顿足说道:
“总督这可就误会我了,小民哪敢管朝廷要银子,借来用了这些年,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
朱燮元眼眸微动,说道:
“既然胡掌柜有意归还,那本督也不好再推脱。”
“这样吧,此事宜早不宜迟,你也向其它地方的木工房说一说,三天之后,山西全省的校场都要清空,归还给各地驻军使用。”
这口吻是比刚才毫无感情要好上一些,可却也是一副命令的语气,而且说完就要走。
胡工赞急了,忙起身道:“总督大人留步啊…”
朱燮元微微侧目,问:“怎么,胡掌柜还有其它事要与本督说?”
胡工赞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转弯了,朱燮元这次来明显是打着强收的意思,官兵直接围了场地和铺子就是个下马威。
莫说是朱燮元这种握有实权的山陕总督,就是一般的地方州县官员,也不是他这样商人能随意招惹和忤逆的,只能用人情去束缚。
当对方不在乎这所谓的人情的时候,商人除了寻找后台,也是根本没有办法能反抗的。
“总督您看,山西全省的校场,共有二十八处是我们胡氏的木坊,朝廷要收回去,我胡工赞也不是吝啬之人,原样奉还。”
“可是还了朝廷以后,我们各地木坊的佣工们,可就没了去处,而且这些堆积起来的木料,也是一时之间搬不走的。”
“这个您看是不是……”
听到这,朱燮元明白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冷笑道:“照胡掌柜这意思,是要与本督做笔买卖了?”
想了一会儿,朱燮元点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胡氏堆积在山西全省的木料,总督府按市价的八成收购,还有你们的木坊,也可以和各地的官府合作嘛!”
“至于佣工的住处,空院子和荒地总是有的,只不过这要问问地方衙门和大户们的意思了,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地。”
说到这里,朱燮元看了看胡工赞。
胡工赞松了口气,笑道:
“有总督这话我就放心了,总督放心,只要您这边点头了,佣工的住处,我会去和地方的衙门去谈。”
“咱老胡从商多年,别的没有,行商的朋友也是不少。”
话说到这一步,就算是已经谈妥了。
朱燮元脸上也彻底换了一副神情,笑了笑,起身说道:“那胡掌柜去谈吧,本督还要拟份奏疏,问问陛下的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
胡工赞点头哈腰的,笑面虎似的将朱燮元送走。
朱燮元刚出铺子,太原知府祁敬威便在一旁恭维道:
“总督大人高明,只花了一些银两,既收回了各地校场,又买到了一大批木料,还让胡氏的木坊尽都为各地官府所用。”
“胡氏世代在山西做木材生意,这次与朝廷合作,对地方官府也有极大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