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陈厄问。
“持续了多久?”
庄宴说:“挺久的,一直到去年九月,我才把他赶出去。”
所以放话说陈厄无非是个残废的,不是庄宴。
下药终生标记陈厄的,也不是庄宴。
庄宴是多年前打开教室门的乖小孩,好脾气地问他需不需要伞的听话学生。
是帮他给翅膀上药,安静点燃生日烟火,又乖又甜地说你不要讨厌我的漂亮少年。
陈厄捏着庄宴的指尖,喉咙间有一块咽不下去的烙铁,他怎么也说不出话。
记得有一年。
他跟卞薇起了冲突,被陈鸿飞一耳光甩在脸上。傍晚,无处可去,就躲在熟悉的地方抽烟。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周围很安静,只有树叶摇动的沙沙声。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不回家?”
陈厄踩灭烟头,转过身,看到庄家的铁围栏的另一边。小少年挂着不太高兴的表情,恹恹坐在灌木丛里。
他反问:“你怎么不回去?”
“跟哥哥吵架了,他好烦。”
陈厄:“嗯。”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也吵架了。”
这天晚上看不见月亮,但是满天都是星辰。陈厄沉默地估算开普敦7c在天穹上的位置。
低垂的星星离他很近。庄宴隔着围栏,仿佛也很近。
那些年他像极了一只野狗,见了谁都要狺狺地摆出一副凶相。
唯独在庄宴面前,愿意服帖温顺地低一低头。
为了当初唯一喜欢过的人,他甚至能举起屠刀弄脏双手,从和平安全的首都独自出走边境。
后来在荒漠在矿洞,在遍地横尸的太空基地里,陈厄枕着血泊安然入睡。
偶尔他想,小宴在中央星,应该快分文理了。
陈厄总以为庄宴过得很好,其实一点也不好。
他的小少年被窃走了那么多年的人生,却无人知晓。
——所以庄宴会害怕吗,会觉得绝望吗?
庄宴磨蹭着他指腹上的茧子:“之前没讲出来,是因为也没听过别人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我……我觉得没人会相信我,而且显得像是冒牌货在推卸责任。”
“我相信你。”
陈厄终于说,声音沙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以前总是说别骗我,向来多疑乖戾,现在反倒斩钉截铁地相信。
庄宴稍稍安心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
“如果下次我又变回那样,陈厄,你就把我关起来,好不好?”
漂亮少年温和地跟陈厄商量:“别让他再出去做坏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迟早会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
说完就被吻了,陈厄呼吸又烫又颤,仿佛能把人灼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