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人修——”
大妖回头看着顾斯恶,抬手不耐:
“滚!”
龙族不愧是扬名在外的大妖,这一招下去,掀起的气浪足矣将一片筑基斩杀于无形。威压袭来时,论你如何年轻气盛,也下意识的产生退意。
只可惜对面之人永远是根木头,他手中还握着一块带着血色的布条,背上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斜穿过整片背部。
抬眸,黑色的瞳孔淡漠非常。
空气一冷,道道冰霜在半空中凝结成块,轰然一声,大妖和顾斯恶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是一阵灵气冲撞的爆炸声。
轰!
一人一妖举起拳头,猛地砸在了一块儿,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又快速分开,下一刻,继续对撞!
这一场对战几乎不计得失,全然是用了最为远古的暴力模式,双方都在三招之内砸开了对方的灵气屏障,然后彻底对准了对方的血肉!
“哈哈哈哈哈,来,再来!”
大妖对此有足够的信心,一个假丹人修而已,血肉之躯,能撑得住几时?索性浪费半柱香的时间杀个人,再进入门内也不迟。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修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的体魄堪比妖兽!且这人根本不在乎要不要接住他的招式,只在乎自己的全拳头有没有砸在他的身上,如此不要命的作为,对面的不在意,却不代表他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给我碎!”
他怒然拔高了修为,硬生生的就要轰开这个人修,一次拉开战局。
顾斯恶同样冷声:“破!”
双拳相交的爆炸声掀起一阵眩光。
哗啦啦。
大妖脸上的狰狞,衣裳炸开,那些龙族引以为傲的鳞片如今东倒西歪了一片,其中一块皮肤更是裸露出来,血肉淋漓。
而他对面,站在门外的剑修早已召回锈剑,深邃的眉眼染上一片飞溅的血滴,胸膛跟着呼吸来回起伏:
“我说过,今日谁也不能进去。”
“不知好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大妖气笑了,也不再为了面子装伟光正,五指化为龙爪,金丹威压迸发而出!
“若我今日非要进去,你又能如何?!”
吼!
威严的龙啸声传来,剑修闻言目中一片杀意。
锈剑一横。
“即是如此,我便——”
“屠之!”
笑话!
妖主殿上看见这一幕的众妖们只觉得可笑至极,妖族曾是天道宠儿,龙族更甚,那时人族还不过是妖族随时都能捏死的蝼蚁呢。
如今倒好,这个人族修士居然敢大言不惭的,妄图屠龙!
“夜川,杀了他,吸干他的血!”
同为龙族的妖修大喊。
天生嗜杀的本性让妖族沸腾亢奋,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撕扯里面人修的血肉,唯有坐在主座上的大妖沉沉不语。
“妖主不高兴?”身边心腹察觉到一二:“不过是出了些意外罢了,有夜川在,定然不会让对方生出风浪,唯一遗憾的便是,越靠近边界,修为越高的妖修便无法前行,若是没了这个限制,又何须这些小辈前去?”
“赢?在尔等眼里,妖族已经赢了?”大妖声音沧桑威严。
心腹一顿,敬畏的看向对方:“属下以为,蓬莱之人应当不会输,而且外面还有一个夜川……”
“原本遣派去的妖兽死伤过半,活着的以自身为饵一起和那群人修被送出宫殿,反观人族,原本计划好的全部杀光,现在存活的却是多数,如今倒好,还混入了两个变数?都如此了,尔等还以为妖族必赢?”
大妖厌恶他的愚蠢,眼中杀气四溢:“不中用的东西,你们是,蓬莱也是!还不如瀛洲那群药贩子!”
“那……”心腹战战兢兢:“妖主,属下们应当如何?”
“即刻遣派新的大妖前去,我不要应该,我要万无一失!”筹划了这么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可能接受?
心腹一惊:“妖主不信夜川能杀得死那个人修?!”若非如此,为何还要再派妖?
可夜川到底是龙族修士,实力绝非吹嘘而来。
“不,我谁都不信,我只信小心驶得万年船。”
刺啦!
剑锋和龙爪摩擦时刺耳无比,却绝非仅此而已。
那把长剑在他手中带来无尽的变幻,一时雷电交加,一时风暴横行,快到只剩残影而难以分辨到底何为实招,亦或者,他每一剑都都是真的,每一剑都是杀招!
可夜川同样不弱,甚至更强!
任何花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虚妄,假丹金丹,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
“吼!”
在两人拉近距离那一刻,原本的人头骤然一变,巨大且狰狞的龙头张开血盆大口!那些张开的鳞片割在剑修身上,剑修闷哼一声,好似全无痛觉,锈剑一震,一跃而起。
也就是下一秒,一阵阴影笼罩在他原来的位置,那是一条巨大且砸下来的尾巴。
“噗!”
一时间,空间变得拥挤,石柱出现晃动,只见黑衣剑修手执长剑踉跄着站起来,在他四周,一条黑色妖龙翻转着欲要将他包围,绞杀在此。
“人修,我本有要事在身,若你当初并未跳出来好好躲着,如今也不会有此死劫,这都是你自找的。”
黑龙口出人言:“而今你若快快自栽,我且不亲自动手,让你留自己一个全尸。”
这不是恩赐,而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偏偏这个人修跟傻子似的,有活路不走,自己死缠着不放。
“嗬……”
剑修拔起绣剑,下盘颇为不稳,剑身一横:
“我说过,今日……谁也不能进去!”
“冥顽不灵,那便去死!”
黑龙咆哮,灵气瞬间紊乱,长尾和后爪势要让这个挡路的修士撕成碎片。
可笑,一个早就身受重伤的修士,还是一个假丹,连巅峰状态都不算,撑到现在就不错了,还想杀他?痴人说梦!
“乾坤一宿!”
顾斯恶面色淡然,强光近乎将他包裹其中。
和眼前的庞然大物相比,他的确和蝼蚁毫无差别。
自然,他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毕竟前世能从最底层的东洲一路爬到上三界去,若无心计和手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莫琮很了解他,当初在消散之时将锈剑和染着血色的百布交入他手中后,轻声道:“今日是我人族大意了,若事情回天乏力,你想要保全自身,便如此做就是。”
他有些愕然:“前辈将剑交给我,便不觉得我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实为对你的羞辱吗?”
“贪生怕死总比背弃族人的小人强,且是我等自己不惧死,若旁人无意,何须逼着压着,我之道与他人之道,从来各不相干。”
但说不忿是假的。
可,莫琮看着他,还有空无一人的宫殿,布满伤痕的脸上苦涩又有些无奈:“更何况,这里除了你,我可有旁的选择?”
顾斯恶:“……”
“哈哈哈,我相信奉天宗的弟子!”他大笑着打破安静,身体已经消散得只几片残影,不舍得看了那把锈剑一眼,最后问:“这剑,你可给它起过名字。”
“有。”他看着上面的斑斑锈迹,以及剑尾苍劲有力的三个字,低声:“是旁人给我起的,我此前之剑,从不在意名字。”
他认为剑修皆是如此,抬头问了一句:“前辈剑的名字也是旁人取的吗?”
莫琮:“……”
彻底消散的人看他这副嘴脸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就是最后没了也要坚持骂一句:“臭小子,你炫耀个屁!”
剑修茫然:“……”
他到底不明白为何莫琮会莫名骂了自己一句,但现在他看着彻底与自己心念相通的锈剑,轻轻摸了摸剑锋,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