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禀报师尊,我即刻出发。对了,我要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
他站了起来,激流的水滴顺着裤腿掉落长河之中,如此原本被水珠模糊的伤疤越发清晰,甚至可以说,这上半身根本没多少空隙。
这弟子还记得自己师兄之前在下两界是怎么被算计的,连着长乐师姐,两人皆是伤及筋骨,数百年时间方才修养回来。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他自然好好记着:
“师兄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顾斯善去了梵天秘境,不日前,方才出来,按照妖族的意思,早该早早除去杀无赦的,奈何事出意外,那些妖兽全军覆没,那群修士也就此分散。再查到顾斯善的消息,她已经出现在南洲边界不远处了。”
“妖族出手、夜溟在干什么?!等等……”
出乎意料,秦城并未见得多高兴,反而冷眼看去:
“她本是奉天宗弟子,从梵天秘境出来之后又逢如今动乱,不好好回宗门呆着跑到南洲边界作何?!胡闹!”
“传闻是因为宗门任务,师兄,那个人害你害成这样,你怎么还想要她缩在宗门啊?现在她到南洲边界正好,我等势必要给师兄报仇雪恨!而且师兄你别忘了另外一个,她那个胞弟也在南洲边界!”
那弟子不忿开口。
天知道在他们看见一向待弟子极好的大师兄伤成那样,多想一剑了结元凶,也是那个顾斯善运气好,转头就在九宗大比得了第一,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就进了梵天秘境。
如若不然,这场复仇绝不会等到现在。
“至于那个妖界少主,自己逃出禁地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非要有传闻说他心悦之人是叶长欢,她不是早陨落了吗?怎么会真的有人心悦那般恶毒之人?”
那弟子不悦嘀咕,对于叶长欢这个蓬莱掌门的长女,按道理无人会不敬于她。
可偏偏带头不喜欢她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亦有最得弟子拥护的大师兄。
最开始他们是不了解叶长欢,但他们还不了解掌门和大师兄吗?两人如此态度,定然是因为此人心术不正,一致对外是该的,虽不至于虐待她,但绝不会与她多说一句。
后来那个人性情大变,借着大师兄的权势胡作非为,捡了个徒弟之后越发嚣张,什么都想争一争,他们便真的可以确定,所谓一母同胞真的可以性格迥异,天生坏种也并非虚言。
“夜溟?他知道些什么?一个骄纵的废物。”
秦城冷笑一声。
弟子见秦城不悦,转移话题道:
“不过瀛而瀛洲那边,自他们圣子百年前在九宗大比被奉天宗抓住之后,传闻他早就被仓乾杀了,亦有传闻他重伤逃脱,可瀛洲一直没给过准话,他也从未露面过。师兄,我仔细调查过,这个圣主和顾斯善也有些交集,你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师兄?师兄?”
那弟子没听见回复,试探出声:“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把人抓回来报仇!毕竟她当初也伤了长乐师姐。”
听见这个名字,秦城表情微滞,随即低声道:
“报仇?那条命就当是还她的,恩怨两清了。”
当初心魔一事他欠她一命,妖兽边界他也近乎死过一次,恩怨两清是最好的。
可即是恩怨两清,他又为何非要多管闲事呢?让她自生自灭不好吗?
夜溟和孟云卿不过是只见过她的狡黠一面而已,又知道这人些什么?
她蛮横也骄纵,跋扈又狠辣,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不论什么手段她都要做,就好似当初就算不要自己那两条腿,也要拔出剑山上那把剑一样。
可她偏偏把这股狠辣用在了自己的胞妹身上。
妖兽战场,她不仅重伤长乐,还在毁掉金丹和留下金丹之中选择了更恶毒的法子。
那就是在金丹之中注入自己的火源。
她明明知道,按照长乐的身子,若是剖丹一定会死,是以她就让那一缕火源横插其中,只要金丹在一日,长乐便不得不受其之害!
明明是极品天灵根,一个不慎,火源流窜,灵气失控,便会无故生火,伤及修士。
日后道途,皆是折磨。
长乐虽不说,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叶长欢。
若是往日,他必然帮扶,可他近百年来,他总是做着一个梦。
梦里把他从心魔里拉出来的女修笑意盈盈的借着他的势,带着他偷偷把蓬莱闹得底朝天,得逞时不忘冲他狡黠眨眼:
“师兄,如今你也是同伙,你要是敢告密,我若是出事的话……”
你以为她会说什么好听的,可她下一句就是阴损:
“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
是以现在听见那人就在附近之时,他却想着的是。
恶毒便恶毒吧,她便是个大恶人,大不了他瞒着所有人将她绑回来,藏起来,安稳度日就可。
这样总祸害不了旁人。
“我知晓了。”
心中有了打算,他穿戴整齐,抬眸开口道:
“你继续探查她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需得立刻告知于我,明白吗?”
弟子以为自己师兄终于要出手了,欣喜:“好!”
……
南洲边界
此地遍地黄沙,竟然也长得出适应的植被。
一头布满鳞片的甲兽被掀翻在地,原本动手的修士得意:
“我便说吧!不过是击杀妖兽罢了,又非什么难事?真搞不懂千年前不过是封印起来就吹得那么神,好在现在封印破开也是好事,我人族修士,还不得把妖兽赶尽杀绝……唔!”
欧阳旭嘴里被塞了一坨生肉,沈绥表情凝重:“嘘。”
“口出狂言,莫非你还没被打够不成?”
陆灵薇脸色难看的收回手,忌惮的看向不远处的大漠,确定那个前去探路之人没听见之后才放松了些许。
“呸!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欧阳旭嫌弃吐出肉块,他这般硬气,着实把其他人惊了一下。
现在距离之前已经过去了八天,这八日最开始他们尚且还有傲气,看着叶长欢像是看个乡巴佬。
实力强又如何?元婴而已,给他们些时日,他们照样可以!
是以就算表面乖顺,但暗地里的孤立也是实打实的。
刀修每日赶路修炼,并非多话之人,他们仗着是一群人,言语之间并未指名道姓,但讥讽之言却一字不落。
让对方明明知道议论的是她的同时,又能没有证据说他们的不是。
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还恶心人。
但他们显然高兴早了。
刀修听见不对,只是停下动作笑着问道:“尔等说的可是我?”
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理直气壮:“少自作多情,你也配?!”
然后就被刀修一脚踹了个狗吃屎。
一头栽进沙堆里。
“都说了不是你,你为何还对我们动手?!”
一群人恼怒。
刀修慢悠悠挽起袖子:
“谁说我与你们计较那个的?对长辈如此说话,还胆敢质问,没礼貌。”
“……”
他们惊恐看着那个人上前。
第二天一群人集体被揍得鼻青脸肿。
第二次,他们重振旗鼓,再被问到时压下憋屈,咬牙:
“并非是你。”
然后依旧被刀修踹了个狗吃屎。
那人再次提着刀朝他们走来:
“你是谁?前言不搭后语,如此失礼,你们长老怎么教的?!没礼貌!”
第三次,他们这次一点错都没有,也没再被埋在沙堆里。
因为他们齐刷刷的被倒挂在树干上,风干了整整一夜。
刀修对于这个作品颇为满意:
“果然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你这是欲加之罪!”欧阳旭第一个不服:
“这次我们什么都没做!还唤你前辈!你凭什么以大欺小!?”
沈绥立马暗道不好:“欧阳师弟,快别说话!”
晚了。
刀修笑吟吟,看着欧阳旭:“之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小子,这便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欧阳旭:“!”
一人犯错,全体连坐。
之后第四次第五次……他们次次斗志昂扬,次次都被教训得极惨。
到最后看着自己这一身伤,就算嘴再硬,他们也服了。
故而翌日全体安安静静,礼貌至极。
原本等着他们出招磨刀霍霍的刀修吐出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