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叶长欢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去,摆手扬声:
“师姐我啊,从来是以诚信为本。”
夜溟定定的看着那个背影。
一记就记了好多年。
【宿主,你真的要收他为弟子?】
系统暗搓搓问。
卸下一身重任难得轻松的刀修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然后开口:“不收。”
【!】
【那你还答应他!你这个骗子!】
“我本来就是骗子,说话从来不算数,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答应他的?我只是说一切皆有可能,何来欺骗之说?”
她耸了耸肩:
“也不过是年轻小辈一时的雏鸟情怀而已,且不说他能不能入内门,就算是入了,那时我也不会在奉天宗,我人都不在,那与我有何关系?”
系统下意识:【那你在哪儿?】
“北洲?西洲?当然,也有可能在瀛洲的岛上砍他们圣子,还有可能在妖族的某个旮旯里勇闯洞天福地,天大地下,修行未成,何处能历练,便何处有我。”
王家村困不住她,奉天宗困不住她,所谓剧情五洲三仙山,谁也困不住她。
她之道,永远是在那绝顶之巅。
微风浮动。
她腰间的弟子令牌一闪。
原本想要去寻人的刀修低下头,扫过上面浮现的文字。
扭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速而去。
宗门灵讯,这样的消息不可能只通知她一个,原本她以为顾斯恶不在,是早早接收到灵讯先行一步了。
但不想她到指定的山巅,后者才姗姗来迟。
他衣袍有些凌乱,周身灵气还未平息,不像是没动手的样子。
只不过两人没在这时说话,而是齐齐朝着茶案上的人拱手:
“宗主。”
昨日不过城楼下遥遥一望,并未看的仔细,现在近看,仓乾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盘坐在茶案之前,雪白大氅逶迤,闻声回头,露出那张苍白而温和的面孔。
瞧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若是有人真的这么想,那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毕竟这人昨日才提着大妖头颅,将蓬莱掌门逼得不得不避其锋芒。
简直不要太彪悍。
但一头颅一丢,气息一顺,立马就变回了这副模样,面上笑吟吟抱着茶碗,说出的话却有些委屈:
“看来我的茶当是不好吃,都来迟了。”
“自然,我也不过一个无趣老人,你们这些孩子不喜欢,也是应该的。”
叶长欢有些汗颜,觉得自己可以解释:“弟子办完杂事便来了,盂城交接之事繁琐,颇有些繁忙。”
仓乾闻言没说话,只是又看向一脸漠然,表无表情的剑修。
死道友不死贫道,叶长欢也跟着看过去。
剑修:“……”
他眼睛也不眨,有问必答,话少的一如既往:
“忙。”
叶长欢扶额。
她就不该抱有希望。
果然听见这个答复的仓乾眨了眨眼睛,喝了口茶后跟着叹了口气:
“忙,忙点好啊……”
叶长欢无奈唤:“宗主。”
修士笑出声,示意两人坐下,温声道:
“明明我才是老人家,怎么你们二人比我还老气几分?斯善无趣,斯恶也无趣,倒是阿踽一把岁数了逗一逗还能咬人,那个有趣。”
系统:【宿主,这个宗主好幼稚,果然光环再强,也没男主们成熟稳重啊。】
叶长欢:“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系统:【哼。】
茶案上生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朝着两人面前挪去,松开之时,两根五彩福带映入眼帘。
“这是……”
叶长欢表情微变。
“此为我亲手所编,每一位真正的奉天使都有此带,算是——”
仓乾放下茶碗:
“真正打开奉天令中阵法的信物。”
但凡是阵法,总有启用的媒介,这福带便是其中之一,若说叶长欢当初用血唤阵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强制起阵,那这福带便是真正的媒介。
也是,都说是用来庇佑奉天使的阵法了,又怎么可能要被庇佑者的血才能起阵?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当初尔等修为与心性都未曾得以考验,将奉天令予尔等是为了让尔等进入七杀塔内斩杀叛徒时有正当的身份可用。现在百年过去,尔等修为已然元婴,盂城一战,也证明了心性极佳。是以,此时给你们,正是时候。”
奉天使,真正的奉天使。
那便是足矣进入五宗高层、游走在妖界与人界之间的存在。
普天之下能进入此中的修士寥寥无几,因为有人放不下一身荣耀退出,亦有人因为一腔热血而踏入。
可无论哪一种,都经过层层考验,这些考验里,修为站在其次,会不会成为叛徒能否全然信任才站在主位。
叶长欢该高兴,但她却抬起头:
“宗主应当知道,我与蓬莱……”
事已至此,她重生之事大可和仓乾摊开来说,蓬莱掌门长女的身份实在敏感,不管她是否会背叛,谁都不敢赌。
就好像当初夏侯奉所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就算有一丝可能都不行。
她不会在这件事上为了成为奉天使就撒谎,这并非她的行事作风,说出来,无论仓乾如何抉择,是就此了断与宗门断绝,还是如此而已不会再有后续,她都坦然接受。
左右修行的路有很多条,她也不见得在一条路上堵死。
【宿主,你也不怕他把你当稀有怪物,吊起来研究啊。】
重生之事玄之又玄,像仓乾这样的渡劫期大能,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可叶长欢没动,她手边的剑修没有一丝迟疑的附和:“我与她一样。”
而仓乾只是抬手止住了两人的话,面色不变的低头沏茶,缓缓的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有任务交给你们,和蓬莱有关?”
“宗主——”
“来的正是时候,如今妖族动乱,人手短缺,手下的牛马、咳咳,帮手少了不少,你们来了,刚好补上空缺。”
“……”
叶长欢被带偏,没忍住:“你果然知道我们当牛做马!”
修士语速快了一分:
“前往瀛洲,刺杀叶怀瑾,若是能杀了那个大弟子秦城,和其女叶长乐,再好不过。”
他推出两碗新茶:“当然,除此之外,瀛洲之内,还想宰谁,宗门内应都会全力配合,绝无反抗——”
砰。
茶碗被稳稳接住,对面两人异口同声:
“成交!”
自此,碗中涟漪泛泛,蓬莱之事恍若错觉,无一人提及。
一场杀局没,一场杀局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