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李天瑞撇下沈渡，孤身一人迈着沉沉的步子来到王家门前。
还未等他上前，王家的门被人打开一条缝，一个小丫鬟垂着头，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去。
李天瑞认出这是王碧荷身边的侍女，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穿过静谧的庭院，一路到了二层小楼前。
王琼音站在廊下，见到李天瑞，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走吧，娘等了许久了。”
上楼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李天瑞面色紧绷，最终跟着王琼音停在一扇门前。
“娘就在里面，你自己去见她吧。”
王琼音侧身离开，轻轻舒出一口气，王碧荷多年的心结，今晚总算可以打开了。
李天瑞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快进来。”
一道急切的女声响起，语气似乎还有些紧张。
李天瑞推门而入，墨眸一扫，便见一风韵不俗的素面妇人坐在桌前，见到他的那一刻，倏地红了眼眶。
“你就是天瑞吧？”
烛光跳跃，泪光盈盈间，王碧荷缓缓起身走进，一只手颤抖着覆在李天瑞的侧脸。
“长大了，娘……我上回见到你，还是个皱巴巴的婴孩呢。”
王碧荷苦笑，只生未养，她还有资格自称娘吗？
李天瑞感受着脸上的冰凉，看着眼前这张与他有八分像的女子，心头升起一阵酸楚。
“好了，快请坐吧，跟我说一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好吗？”
王碧荷强忍泪水，拉着李天瑞坐下。
李天瑞被攀着手臂，微微皱眉，他不是很适应和旁人这般亲密。
不过见王碧荷一副哽咽的模样，还是生生忍下了，乖乖的在她的安排下坐了下来。
“你不必担心，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李家对我很好，现在的青州王，也对我很好。”
王碧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天瑞这些年的经历她从王琼音都听说了，在容乐县一个默默无闻的偏僻小山村生活了是三年，又一路逃难到青州府，想也知道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楚。
想到这些，她神色黯淡下去，重重叹出一口气。
“是我太没用了，护不住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这当娘的，怕是还不如死了。”
李天瑞摇头：“当年的事都是被逼无奈，你没有对不起我。”
相反，他很庆幸当初流落到了河西村，他才能认识音丫头。
脑海中浮现一抹巧笑嫣兮的身影，李天瑞眼底尽是柔和。
王碧荷怔了下，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失笑，孩子大了，心思就多了……
李天瑞回到客栈，已是深夜，看到一个人影在他房门外徘徊，原本有些怅然的心忽地一紧。
轻手轻脚过去，刚要一个手刀劈下去，那人转过头来，手中还捧着火光微弱的灯台。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世子，您总算回来啦！”
李天瑞的手僵住空中，讪讪的收回去，轻咳一声：“这么晚了你在我这儿做什么，可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