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宜不知道外面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三次了。
闻家因通敌叛国被判满门抄斩,身为皇后的姐姐也被褫夺封号收回册宝软禁在冷宫里;众人皆以为昔日的贵妃闻知宜在狱中畏罪自杀了,却不知她是被李璟淮吊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没日没夜地遭受酷刑。
身上单薄的白色中衣被鲜血反复浸染成了暗红色,浑身上下早已挑不出一寸好皮。
她费力地睁开被血痂糊住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哂笑:“李璟淮,你真恶心。”
李璟淮眯了眯眼,看向闻知宜的眼神中满是嫌恶:“身为废妃,又是罪臣家眷,竟然还有力气骂朕,你们闻家人果然是丧心病狂,死性不改。”
“我闻家世代忠良,谁不知道闻丞相向来廉洁奉公,是你这个狗皇帝昏庸无能,残害忠良,才会给我爹爹安上这通敌叛国的罪名!”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闻家通敌一事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你今日得此下场,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闻知宜怒极反笑,“李璟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把我偷偷关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泄私愤,你个懦夫,护不住自己的心尖宠,就只敢迁怒于我。”
“住口!”李璟淮暴喝,扬起长鞭狠狠打在闻知宜脸上,鞭上倒刺瞬间剐下一大片血肉。
闻知宜发出痛苦的惨叫,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闻知宜,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非要留柔儿用饭,她怎会误食绝子药以致小产?你知不知道,柔儿如今日日以泪洗面?她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璟……淮,你竟然……还……有脸……把这件事……赖在……我头上?”闻知宜强忍着剧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若不是你……日日……将绝子药下在……我的膳食里,陆凝柔……又怎会误食?”
李璟淮双眼猩红地瞪着她,嘴角不住地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呵……”闻知宜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吐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李璟淮,你这是自食恶果……是你亲手,害死了你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闭嘴!朕让你闭嘴!”
闻知宜不再说话,只是抬起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眼神轻蔑,像是在讥讽他的无能。
李璟淮被这眼神激得失去理智,终于抽出刑具架上的长刀,狠狠捅进闻知宜的心脏。
血尽将亡之际,闻知宜倏然抬头,死死地盯住李璟淮,血肉模糊的脸上竟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宛若从十八层地狱里怕出的恶鬼:
“李璟淮!你今日最好将我挫骨扬灰,否则有朝一日,我爬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索你的命!!!”
眼前李璟淮气急败坏的样子越来越模糊,闻知宜只觉得意识逐渐下沉,像是在被什么裹挟着,往地狱沉沦。
无尽的黑暗中,她恍惚看见一道白光乍现,不自觉地被其吸引,追逐而去,意识朦胧间,脚下却突然落到了实处。
耳边忽然传来贴身侍女红依问询的话语:“主子,前面似乎是陆昭容在赏樱,咱们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昭容?赏樱?
这……这不是自己在御花园偶遇陆凝柔那日的事吗?
可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