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虞从来没有对旁人这般亲切过,虽然面上不显,华服遮盖下的胳膊已然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她脸上还得摆出一副为好姐妹着想的模样:“昭容就是太过善良,才会一而再地被这个罪妇欺负,不如,本宫现在就陪昭容去面见陛下吧……”
“不必了,多谢宁昭仪的好意。”陆凝柔抽回手,“今日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就请姐姐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恕闻氏这一回吧。”
“这样啊?”宁昭仪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狠狠瞪了闻知宜一眼,“那本宫就听陆昭容一劝,今日算你走运。”
“既然如此,臣妾先告辞了,宁昭仪自便。”
“昭容且等等,那张太医的事……”
还在提张太医?这个宁无虞就非得把张太医塞给自己吗?
陆凝柔险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当场发作,可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宜有孕的脉象方才必然已让张太医探了出来,而这个张太医又和宁无虞母家有交际,自己事后就算想找机会对张太医做些什么,恐怕也不好下手。
陆太医这一休养就是好几个月了,眼下再从太医院中挑选心腹也怕是来不及。
倒不如顺势把张太医留下,总归是要让知道自己真实脉象的人越少越好,再图后事。
至于这个张太医会不会把自己真实的脉象透露给宁无虞……
但换句话说,宁家能拉拢的人,怎知她陆家就不能拉拢了呢?
思及此,陆凝柔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纷乱的思绪后对宁无虞道谢:“既然姐姐有心,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我同为后宫姐妹,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应该的而。”宁无虞笑得和善,“子佩,送送陆昭容。”
子佩应下,送陆凝柔出冷宫。
折返回来时,子佩又在门口看戏的两个侍卫前停住脚,笑得和蔼:“两位大哥辛苦了,只是今日之事……”
两个侍卫急忙点头如捣蒜:“子佩姑娘放心,属下今日什么也没看到。”
“两位大哥误会了,我家主子的意思是,罪妃闻氏今日之举实在过分,这般轻易揭过去实在是便宜了她,所以想对她施以惩戒,只是不便再邀二位一起旁观了。”子佩却是不慌不忙地摇摇头,笑着从袖口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二人,“日后若有人问起,二位大哥只管说,闻氏因冒犯陆昭容,已被杖毙于冷宫中——不关我家主子的事,自然也不关二位大哥的事。”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各自接过银锭:“子佩姑娘说的是,我们明白的。”
冷宫的门再度被关上,四下再无外人在场,宁无虞也卸下伪装,指着闻知宜的鼻子怒骂道:“闻知宜!你先是把阿韫姐姐送出宫,现在又对陆凝柔大打出手,居然还好意思让我来救场?你这都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闻知宜心虚地避开宁无虞的视线:“不把姐姐送出宫去,待在这阴冷的地方也是要生病的,总不能一直靠你送的那点药续命。”
“那今天的事呢?我刚要是晚来一步,这会儿你都能跟陆凝柔肚子里那个一道投胎去了!”
“是是是,多亏宁大小姐来得及时,救我狗命。”
“我派人去宫外查过了,阿韫姐姐刚一被送出去就没了踪迹。”宁无虞稍稍平息怒气,转而厉声质问闻知宜,“你老实告诉我,阿韫姐姐究竟被送到哪儿去了?”
“你且放心,必然是个能让姐姐好好将养的地方,总归不会比冷宫更差了。”
“到底是哪儿?”
宁无虞不免心焦,可不管她如何追问,闻知宜也只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