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想象,一个正四官员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天子眼前指着鼻子骂人。
骂的还是一个品阶比他高的工部侍郎。
虽然在场的大多数官员都是家财万贯,和这位工部侍郎一个德行。但是被当面说出丑事,换做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放肆!”那位工部侍郎又羞又气,沈秀夫的这一骂让他满脸通红。:“沈秀夫你竟然敢当庭喧哗!眼中还有陛下,还有太后吗!”
沈秀夫也咬着牙,情知失礼,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
“好了!”宇文鸿儒终于开口了,颇具威势的轻喝了一句:“吵什么!成何体统!”
两名官员气的大眼瞪小眼,但是都住了口,再怎么说也得给皇帝面子。
周承宣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朝堂上这个骂人的老头看起来颇为顺眼,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宇文鸿儒躬身道:“陛下!太后!老臣认为,此事收复辽东时机还未成熟,应当先尽量供应平瀚道边军,以保边境无忧!”
“太傅!”沈秀夫大叫了一声,刚欲开口争辩,前方的雪承义一把就拉住了他,堵住了他的话。
雪承义也气愤不已,对一众朝臣的表现十分失望。
但是他怕这位沈秀夫再说下去就得把命丢了。少一个忠臣,朝堂上就要更阴暗一分。
雪承义不愿看到沈秀夫就这么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宇文鸿儒冷着脸盯了沈秀夫一眼,继续说道:“雪尚书之言甚合情理,但是考虑到粮饷问题,收复辽东还是日后再做打算!”
这话相当于没说,日后?已经等了五十年,还要再等五十年?
上官婉容露出一股犹豫之色,要是能得到各大世家的支持,这位当朝太后一定就拍板出兵辽东了。
雪承义袍袖一挥,朗声道:“陛下!太后!自辽东失陷以来,我北境防线就不再完整,顺州檀州嵌入防线之中,北凉道和平瀚道需要时刻注意防范北金人的动向。我京城距离边境不足千里,一旦金人从兵锋越过北境防线,骑兵马蹄奔袭数日即可抵达京城脚下,何人可挡?辽东实在是如鲠在喉,早日收复也可解我京城之忧啊!”
越班而出的近十位朝臣皆频频点头,这几十年来为了掣肘北金,北凉道平瀚道可谓费劲了心血,也消耗了国库的大量钱粮。
上官婉容微微点了点头,其实雪承义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她不过问太多军事,但是辽东距离京城太近倒是真的。
随即雪承义一步向前,看了看满朝大臣,高声喝道:“诸位大人!朝廷恩养我们多年,家家户户世受皇恩!如今国家危难,国府空虚,该是我们效力的时候了!如若出兵辽东,我青州雪家愿为天下先,竭力相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可送到前线,为国尽忠!”
满堂朝臣皆心中一颤,雪家竟然为了收复辽东能做到这一步?
赵中海心中叹息了一声,赵家雪家世代相交,他打心底认为自己比不上雪承义一半风骨。
“雪尚书当为吾辈楷模!”沈秀夫怒声喝道:“难道我大周文武,就无人再有此般血性吗!辽东惨案,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辽东落于金人之手,那些百姓就不是大周子民了吗?你们别忘了,辽东边军也曾为我大周戍守边疆,辽东男儿也曾战死疆场!”
沈秀夫一语落罢,不少人都是脸色微红,一个个都把头低了下来。
满朝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雪家愿意出钱,他们可不愿意。
雪承义看着寂静无声的朝堂,心中如坠冰窟,难道就没有一个世家愿意替辽东子民想一想吗?
宇文鸿儒面皮抖了抖,雪承义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宇文鸿儒叹了口气看向雪承义:“雪大人,我知你忠心傲骨,雪家满门忠良。你说的也都很有道理,但实在是福王之乱让京城和江南世家耗尽钱财。为今之计只有先击退金人,休养生息数年再做打算。”
不少低着头的大臣都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