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公堂之上的人这才缓缓退去。
一旁的江县令早已汗流浃背,额上的汗层层冒出,就连头上的乌纱帽也险些滑落。
将最后一位百姓送出去,沈绾棠长舒一口气,抿了一口茶。
“江县令。”沈绾棠语气平淡,读不出一丝情感。
江县令双腿一软,跪倒在公堂之上,面如菜色。
“沈大人,下官,下官……”县令声音颤抖,仿佛能抖掉两斤肉。
“你莫要紧张,我并不想要只你的罪。”沈绾棠不疾不徐,抬起眼眸,“从前判了多少冤假错案,江县令您自己是明白的。”
“只是如今圣上刚登基,正是需要用人之际,从前做的烂账,若是你今年之内能够全部平了,本官可以闭口不谈。”
话音落下,江县令蓦地抬起头来,眼眶含泪:“此话,此话当真?”
沈绾棠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头上的官帽又一次险些滑落,县令连忙扶了起来,连连磕头谢罪:“多谢沈大人,多谢沈大人!”
在这朝堂之上坐了一下午,沈绾棠也已然有些麻木,她缓缓站起身来。
“明日,我还会过来,我倒要瞧一瞧这官差办事如何,若是今日吩咐的事情没有进展,处理事情的官差,也可以一并发落了。”
留下一句话,沈绾棠便离开了县衙。
待沈绾棠离开,江县令像是一潭死水般摊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马车上,沈绾棠揉搓着眉心。
虽然体内的毒解了大半,可如今累了一下午,身体仍然觉得有些不适。
岑霄满面愁容,漫不经心拉着马绳:“浪费一日在这无用之事上,沈大人可开心?”
沈绾棠的手顿了顿,无奈摇了摇头。
瞧见马车内没有回音,岑霄倒也识趣,没有多问。
回到客栈,沈绾棠满身疲惫准备回房休息,只是刚准备关门,岑霄却适时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男人执拗问道。
沈绾棠转过身去,坐在太妃椅上,斜斜靠在一旁。
“世子,我当你是聪明人,没成想,您当真是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沈绾棠语气平淡,缓缓闭上眼睛来缓解疲劳。
“莫要拐弯抹角。”岑霄心中烦闷,说话也有些气躁。
“世子,你既来了京城,便要少不了与各路官员打交道,若是依着你直来直去的性子,怕是很难在朝堂之上立柱脚跟。”
沈绾棠耐心道。
“我不需要在朝堂之上立柱脚跟。”岑霄这话,说的像是在赌气。
沈绾棠缓缓抬起眸子。
“不在朝堂之上立柱脚跟,那在何处立柱脚跟?”她反问道。
“自是在沙场之上。”岑霄轻咳一声,平日里邪肆的眸子中倒是多了几分傲娇。
沈绾棠无奈摇了摇头——也不知聪慧的镇北侯世子,如今为何变得如此……
“你这般瞧着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