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众人都附和着点头,我拎起紫砂壶,给众人续上茶水,又站在金长伦身后,看了几分钟,就去了外间,站在走廊的窗边,点了一支烟,皱眉吸了起来。
在自己看来,政治从某种意义上,和打麻将一样,就是一种排列组合,也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利益交换,当然,这种组合和交易,要有很多先决条件,是不能任意而为之的。
就好像上午的时候,市长徐友兵找到机会,想来离间金长伦和李卫国的关系,却被金长伦识破,只在办公室里坐了几分钟,就灰溜溜地离开,这自然表示出,金长伦不屑与徐友兵合作。
两人无法进行合作的真实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之间竞争大于合作,李卫国若是退休,青阳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假如上面不派空降兵下来,那么最有可能在他们两人之间做出选择。
这就注定了,两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激烈的,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殊死博弈,而徐友兵目前的实力有限,相对也就比较低调和务实,借着这个机会,递过橄榄枝,摆出合作姿势,无非是想把水搅浑,提前激化李卫国与金长伦之间的矛盾,坐山观虎斗,以便坐享渔人之利,趁机坐大,实际上是没有任何诚意可言的。
这点,即便是初入官场的我都看出来了,金长伦作为市委副书记,在青阳官场历练多年,城府极深,自然不会上当,他虽然要抓权力,但不想和徐友兵扯上关系,而是拉了其他三人。
这三人的选择,可谓极为准确,很见功夫,黄建章自然不必说了,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办的大管家,向来都是书记的左膀右臂,上传下达,协调沟通各部门的运转,是离不开的重要人物。
更何况,他现在与市委书记李卫国关系恶化,势同水火,此时把他拉过来,根本用不着任何鼓动,他就会极为积极地为金长伦招兵买马,造势鼓动,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处。
而组织部长叶文峰,身份特殊,是管干部的干部,手里掌握着干部选拔任用的考核和建议权,在常委排名里面也靠前,直接关系到干部进退留转,实际权力,仅次于两位副书记,也是常委里毫无争议的实权派。
抓住他一个人,就相当于把组织部抓牢了,也相当于抓住了一大批干部,其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而副市长万正友,则分管公安口,公安口是强力部门,是仅次于枪杆子的刀把子,在非常时期,可以用非常手段,快刀斩乱麻一般地解决棘手问题,也是任何人都不会轻视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只要把这三个人抓牢了,形成合力,金长伦就相当于掌握了青阳官场三分之一强的资源,稍加运作,就可以形成一股强大实力,足以与市委书记李卫国分庭抗礼了。
更何况,作为金长伦的秘书,我虽然级别很低,无法直接参与到激烈的博弈当中,但他也可以利用自身与上面的特殊关系,在特定情况下,对青阳官场施加影响,这也是能够做到的。
官场如战场,以力服人,不如以势压人,拉开阵势地两军对垒,只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搞不好还是双输的结局,而分化瓦解,威逼利诱,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大限度地壮大力量,才是政治家们最喜欢运用的手段。
我能够感受得到,在金长伦心目当中,自己将要起到的作用,丝毫不逊色于其他人,当然,这还要看自己能否有本事开坛设法,请到省里那尊大佛了!
“这圈麻将有意思!”
我笑了笑,把香烟熄灭,转身回了屋子,拉了椅子,坐在金长伦身后,欣赏着这位市委副书记举重若轻的高超牌技,也从众人的言谈举止当中,揣摩着官场三昧。
下午两点半钟,秘书长黄建章接到电话,提前离开,我替补上阵,又玩了十几把,金长伦精神不济,脸上现出疲倦之色,就摆了摆手,把牌拂乱,众人这才散局,说说笑笑地离开。
出了饭店,叶文峰和万正友一先一后,都钻进了金长伦的小车,我知道三人要商议重要事情,不便参与,就和众人挥手告别,步行离开,刚刚走过一条斜街,却发现对面拐来一辆熟悉的路虎揽胜,歪歪扭扭地在路边龟速爬行着。
“不愧是新手,这车开得真够别扭的!”我有些无语,就大踏步地迎了过去。
路虎揽胜靠在路边停下,车门推开,葛秀英跳了下来,她上身穿着件棕色皮夹克,里面是件白色小衫,前襟绷得紧紧的,饱满丰盈的双.峰勾勒出诱人的弧线,颤颤巍巍,令人望之心动。